《想哭的任心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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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的任心已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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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搓搓冰凉的双手,机油已经印到骨子里,似乎洗也洗不干净了。如同那个人说过,他们不是一类人。他现在每天背着轮胎,周转在配件商之间,要不就是趴在井下对着底盘牢记着每一条通路,每一个螺丝。除了汽油味,头发上只有便宜的洗发膏硬碱味。
  她不同,刚刚一眼,就看出还是当初那样出众漂亮,白皙颤抖的肌肤上有让人沸腾的秀气,“你们不是一类人,她以后要上大学,出国。”又是那句话。
  这就是他面前的现实。
  当初在矮墙外看着她躲在她哥怀里,他还没意识到这些现实,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了,才知道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比如他,也比如圣寺。
  圣寺现在陷在外地上大学,虽然不是出于情愿,但也开始慢慢适应,偶尔还会和他说说学校的事,也帮他出出主意。
  “先按我哥的安排有个稳定的工作,你也别漂了,混成刀疤那样也没什么意思。”圣寺上大学后,反而劝了他不少好话。他在汽配行落稳了,有了固定的收入,母亲的担子也轻了些,脸上不时有了笑容。“不管以后怎么样,封嫣,毕竟过的不是你这样的日子。”
  不管以后会怎样,他决定安顿下来。汽配行从头开始,都靠他一个人打理,虽然客户常常因为脸上那道疤微有侧目,但是慢慢起步,也学了不少东西。比起当初混,工作反而更难些,但母亲总说,快二十的人了,如果好好干,也许五年以后他能开一家自己的汽配行,她也不用每天去菜市场为了便宜一毛的陈菜看别人脸色。
  程东走向路口的时候,经过了那条巷子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便宜的卷烟,塞了一根在嘴边,想着那个下午抱着她,两个人靠在墙前的那幕。
  也许这么来看她,确实蠢。但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他不能再劫她一次,至少现在不能。想起刚刚自己想说的话,不屑的笑了。她,怎么会接受呢?站在云端的女孩。
  现实终是压折人的腰。
  把那支烟扔到地上,重重碾了一脚。
  到底是不是一类人,谁说了都不算,将来会怎样,还不一定。
  ……
  校刊出好的时候,葳蕤又联系到戴阳,这次,他竟然亲自跑了一趟学校。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他跑的,戴月占的篇幅,少之又少。只是,看了校刊上的那张照片和介绍,戴阳对着葳蕤和几个编辑笑笑,“谢谢,写得不错。”那笑一飘而过,之后,脸上竟然落落寡欢,“戴月现在……”没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封嫣坐在教室角落,看着这个几年没见过的旧识,他脸上摸不透的神色让人费解。彬彬有礼,又距人于千里之外,眉头轻展的笑似乎只是假面。
  待他告辞之后,她追了出去。在校园里大步赶他,止不住地咳了几声,弯下身子喘着,看见面前停的干净休闲鞋。
  戴阳停在封嫣面前,看着她慢慢直起身,脸上的红晕有些刺眼。
  “她们好吗?现在在哪?”
  俊朗的面容突然笑不出来。毕竟当年,大家是一起长大的,她曾和两个妹妹要好过。
  “还……好。”说完,转身想走,他能说得只有这些了,让她永远留在当初的记忆里,反而比真相简单。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又追了几步,“告诉她们,我……想她们。”那是真话,快半年了,石沉大海,什么消息也没有。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别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风很大,不知不觉跟着远去的背影一步步往外走,她听见了他的话,心里不详的感觉又来了。
  靠在学校栏杆上任风吹着,她没注意胡同口那辆银灰的跑车。
  ……

  第三十一章回来

  一路上,总觉得不自在,好像是刚刚戴阳话里的话,也好像有人如影随形。拐进大院的时候又加快了步子,今晚一个人在家,入了冬天早早就黑了。
  本想直接回家的,可某种不安越发强,索性折出院子,往旭姨家的方向去。旭姨也好久没见了,上次,还是十一的时候。
  蓝姐走的这么久,竟然没有回来过。算算,三年了。
  远远看见旭姨家里帮忙的陈姨正在门前搬花草,旭姨养的那些都喜暖,要在楼下的暖房里过冬。叔叔走以后,只给旭姨留了这么套值钱的房子。
  和陈姨一起上楼,进门就见旭姨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织毛衣,娴熟而细腻的走针,身边放着配色的图纸,一派专业的样子,黑色的毛衣,已经隐约看出墨绿竹海的图案。
  “姨,今天不要回家。”还是儿时那样叫姨,十几年下来,也没随父亲这边叫婶婶,“想喝糖水。”没等旭姨起身迎她,就跑过去腻到沙发边,外衣也没脱。
  旭姨拢着她的发,吩咐陈姨去热糖水,看着斜靠在沙发上的封嫣,脸上淡淡的,眼底虽然有血丝,脸色也不怎么好,可还是开心的笑了。入冬感了些风寒,断断续续地咳嗽,中医西医试了就是去不了根。这孩子,从小体质就没好过。
  “嫣儿,还咳吗?”伸手亲爱的抚摸着额前淘气的刘海,帮她脱了外衣躺好,“想吃什么?”
  “旭姨做的都好。”有些耍赖的闭着眼,姨在身边暖暖的,特别安心,不愁吃喝。“累了,我想睡,您接着织吧。”侧侧身,脸冲着沙发里,沉沉的就闭了眼睛。
  旭岚看着封嫣渐渐静下去的睡容,回房拿了毯子给她盖好,嘱咐陈姨放着晚饭等她醒了再弄,又坐回沙发上打毛衣,不时低头看看她。
  小蓝走后,屋子里冷清的厉害,除了文化中心半闲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可做。每天种种花草,数数日子。偶尔,小蓝打个电话,在那边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三年多了,也没回来过,几年的春节是最难熬的。好在,嫣儿不时过来陪陪她。放下手里的毛线活,看着沙发上睡得正熟的封嫣,给她掖掖毯子。
  夏天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去了,这孩子心性弱,身边少了人总是没安全感,累了封青那么多年。如今也一天大似一天了,却总觉得长不大。
  和小蓝不一样,她虽然漂亮,却是安安静静的娃娃样,喜欢粘她粘哥哥,瘦弱苍白的后面藏着好多委屈。姐和姐夫对她苛责,比起儿子养得更严格。真想她也像小蓝那样健健壮壮的,把病啊灾啊都去了,快快活活多些笑容。这孩子,转眼都十六了。
  睡醒的时候,感觉熟悉的手温柔细腻的摸着额头,封嫣唇角有小小的笑意,没睁眼已经闻到糖水的香味,手脚都暖得漾着幸福。在旭姨身边,梦里都是平静的。
  “姨,嫣嫣给你当女儿。”那是她四岁就说过的戏语,却是百分之百发自肺腑,如果能这样躺在旭姨身边,拉着姨的手,时不时有哥来看看,一辈子她都知足了。
  “起来吧,快八点了。”旭岚递了一大杯糖水给她,看着她快活的大口喝,好像渴了那么久,鼻头都积了小小的汗,脸色也暖过来,微微有了红晕。
  “慢点喝,别呛着。陈姨炖了豆腐锅,喝好了就开饭。”
  点点头,把杯里的糖水喝净,让旭姨觉得开心。刚刚的见面,还有那份存在感,都被糖水赶跑了。任何不开心,都带不进这屋子,只要旭姨在,就能替她挡过去。
  胃口很好,给旭姨夹菜,自己也吃了不少。
  “姨,过年和我们一起吗?”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被旭姨拉到沙发上聊天,顺便就问了。以前几年,总是旭姨回外婆那边,虽说不是很远,总也没有一起过过。蓝姐走前,每年都是一起过节的。
  “今年我和外婆回南方,你外公十年祭。”旭岚拍拍封嫣的小手,“等你大了,带你回去,还没回过南方的老家呢。”
  “妈也回去吗?”
  “她不去,只有我和外婆回去。”封嫣没有舅舅,只这么一个姨妈,亲上做亲,跟了叔叔却没幸福几年,外婆不知为此掉了多少眼泪。
  “我想和你们回去。”有些不舍的趴到姨怀里,抱着她的腿。姨一走,过节就更冷清了。爸现在忙,最近大半年常常出差,哥开始站病房,常常大夜班,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安安稳稳一家团圆。
  “以后带你,一定带你。”旭岚笑着,搂过她瘦弱的肩膀,心里越发疼惜这孩子。难得她总是惦记着跑过来陪她。“该回家了,快九点了,再不回去你妈要着急了。”
  临出门的时候,姨陪到楼下,给她打开一盏盏楼间的灯,直看着她走远。封嫣一路几回头,还像小时候那样,走几步就转身,喊一声姨,对着楼口招招手。
  一直走到大院门口,心里都明朗着,忙完了校刊后面没什么活动,闲了下来能休息一阵。高一功课不紧,她也并不愁。明年才会选文理,哥说不用急于一时。除了见戴阳想到过去,其他都好。喝了旭姨的糖水,咳嗽都轻了。
  正往自家楼下走,经过那棵大树的时候,突然一束刺眼的车灯直射过来,被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退一步想绕开。
  车灯灭了,车门开启的声音让她停下了步子。车里下来个人,停在那里对着她。路灯照不到树下,只看到高高的轮廓,可熟悉的感觉骗不了人,还有车身的银灰色。
  往前跨了几步,走到光线里,让她看清自己,两个人就这么僵着。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又碰面了。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该怕,她没逃,看着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不真切。走了快一个月了,不是不会回来了嘛。他怎么一下子都老了,都生出胡子茬了。
  “干吗去了!”他突然冲上来几步,吓得她难得的镇定又破攻了,从旭姨那带回来的勇气快用尽了。
  退了好几步,话没出口就先咳起来,“去……咳咳……姨妈家。”也没敢瞒,他回来的太突然,她脑子还没缓过来。这么碰面,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停在几步之遥,他脸色缓和下去,“回家去,太晚了。”说完回到车里,不久又走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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