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第五部 碧血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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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五部 碧血汉卿-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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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与富商谈了什么,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她不知道,总之,最后,她跟着他走了。

    这样的交换,这样的易主,她也习惯了,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

    狄爷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把卖身契还给她,他给她置了庄园田产。他对她说,我不会常住你这,但有空时会常来,如果连续三个月,我都没有来,就是我死了,这里的一切,可保你安然度日。

    她有了自由,她有了产业,然而,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女人,若没有一个男人,帮忙支撑门户,这样的产业又如何能保全一世。

    依附他,顺从他,讨好他,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不过是一种回报客人的尽职行为。

    然而,他真的是不同的。

    他从来没有打过她,没有骂过她,没有对他颐指气使。

    他待她客气而温和。

    他不会诸多诡异而疯狂的念头或要求,就是床娣之间,他的索求也并不多,方式也始终是温和的。

    他常会有些名贵的东西送她,有时也陪她看看花,听她弹弹琴。

    他一个月只会来几天,没来的时候,从不拘束她,只派人照顾她,保护她,却绝无监视限制的意思。

    他不在,她自由自在,他来了,她也并不会感到拘束和不安。

    然而,她始终不明白,当年一舞之缘,他为何寻她?

    初时她也曾以为是迷恋,是一个裙下之臣。然而,很快,她知道绝不是。

    他看她的眼神,从无疯狂,从无热情,永远清明而无温度。

    他待她的态度,太过客气温和,便也显得冷淡疏远了。

    然而,他又与她极亲密。

    床娣间接受他的服侍,日常生活,接受她最亲近地照料。

    他来得很少,但只要来了,做什么都不避她。

    翻看文书,批示文案,传送命令,从来不主动叫她回避。

    以前也曾侍奉过大官,服侍过贵人,哪一次议事,不让闲杂人等退避,又有哪一次,她这个受宠的美姬,不在所谓闲杂人等之列呢。

    然而,与他在一起,从没有这种被驱离,被当成外人,被防范的感觉。

    这样地被尊重,被相信,是一种让人觉得极舒服的事。

    即使她知道,他其实也未必是真的信她。

    只是他会很注意,如果是不该当着别人面做的事,就自己先做好,不要真正当了面再来回避。

    也许这只是小节,然而,这样的一些小节,有的时候,却真正可以让下属甘心一世忠诚。

    她曾见过他与下属相处。赏罚明决而无人不服。做得对了,他一句淡淡激赏,便可令人热血沸腾,做得不好,他固然重责不宽,然而事后轻轻说一句:“下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便可叫人慨然起誓,绝不再犯。

    她还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

    他喜欢在月下舞剑。而她,即使不懂武,也会因那明月下灿烂的光华。飞跃的身姿而不忍转动目光。

    她甚至见过,他和下属交手。

    或者,那不叫交手。而叫指点。

    印象中,好象从没有过谁能在他手上撑过半柱香的时间,然而即使被他打得惨不忍睹,仍是一件激奋的快事。他每一次击败了对手,便会就下属的武功做出指点,虽然大多只是寥寥数语,并不着意。却总能让别人露出震动惊喜的表情,连失败的落寞也一扫而空。

    有时,对武功好手他会微笑说:“怪不得他们几个服你,果真好身手。”即使是败给了他,听到这样的评语,也会感到光荣。

    有时,对于落败太快功力稍浅的年轻下属,他会欣然说:“这么年轻刚出师不久,就能接我三招,真个不易,这样灵活聪明,你师父以前常常夸你吧?”

    常常一句话,便可以叫一个本来沮丧的少年。呵呵傻笑全身都生起力量来。

    然而,他这样能干,这样能得到下属的忠心,她却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即使是在少数来这里与她共度的日子里,他也并不悠闲。有多少次半夜被传讯的人叫醒,有多少回,看到有人满头大汗满脸惊慌地冲进来。有多少次,看到别人喘息而颤抖着把那些文书递到他的手中,有多少回,听到有人失控地问:“怎么办?”

    她知道,他似乎有很多难题,很多难关,很多压力。然而,每一次,他总是淡淡应付,总是随便三言两语,几个眼神,就能让那些惊慌失措的部下重又镇定下来。

    然而,她知道,他不是神。

    所以,他会彻夜地翻阅文书,他会整夜地思考批示,他会被半夜从她的身边叫起来,上马去奔驰千百里,然后在数日后,带一身鲜血和风尘回来。

    那样地忙碌,那样地奔波,那样地操劳,那样几乎没有宁日。

    他总说,我闲时会来看看你。

    然而,如果在她身边时都还只是闲时,那么忙时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几乎不能想象。

    他已经不年轻了,然后,男人是不怕老的吧?所以风刀霜剑刻过的眉和眼,才有一种叫人心折的成熟和沧桑。

    他还能拼,他还能打,他几乎还能应付一切难关,只除了,他难以安眠。

    他睡眠即少且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过来。或者说,在和她在一起时,他几乎从来不曾睡过。每一次床娣温存之后,她总是在他之前就睡着了,而每一个夜半惊醒的时刻,他几乎从来都是清醒地。

    也曾劝过他,多睡一会,多休息一些。他只是淡淡笑答,我素来睡得少,习惯了。

    也曾寻了那安神宁气助眠的药来,细细地说了,小心的奉上。

    而他只是呆了一呆,然后接过来,眉也不皱一下地喝下去,然后笑笑,轻轻说:“喝药没用的,我不过是睡不着,也不碍着什么,我的身子你不用操心了。”

    他总是极有精神的,从来不显出疲态来,即使是一夜又一夜地睡不着,即使是一桩又一桩的事压下来,他也依旧好象不会累,不会倦一般。

    然而,她知道,他不是铁打的身子。她知道,就算是真正武功绝世的人物,也经不起那样长长久久的不眠不休。

    他从来不累,他从来安然自若地面对一切,可是她却总觉得,他就象一根两头都在燃烧地蜡烛,终有一日,会把自己给烧得尽了。

    后来,那一天,他真的病了。 

小楼传说 第五部 魔主篇下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夜烟华 

    那日他难得闲逸,带了她去湖上泛舟。

    还记得江上风清日朗,还记得来往渔舟穿梭,看那江景,享那微风,他笨手笨脚学渔娘撒网,险险掉入水中,却跌入他的怀中,他信手挥洒间,就象凭空有无形的手擒捉,把那活蹦乱跳的鱼儿送到她手里,害得他又惊又慌且喜且笑。

    那一日,他们竟从午后一直游玩到了日暮时分。

    夕阳之下,远山近水,美得直可入画图,那些渔歌唱晚,芦苇荡舟,总可悄悄激起她那被苍凉世态渐渐冰冷的心湖。

    纵然只是应酬,只是尽责,只是想要尽量活得好,那样的夕阳微风下,心中总还是有些温柔之意,感恩之情的。

    悄悄偎入他的怀抱,低声地说着极亲极近极甜美的话,望着那落日下越发看不尽的重重芦苇,那些疯狂的念头,美丽的情怀,连她都不敢相信,还会从自己这么一颗残破的心中冒出来。

    然而,那一刻,他的身体是僵硬的。

    那个永远从容而平淡,对任何事似乎都可以不温不火,安然接受,安然处置的人,僵木着身体,僵木着声音,回应她的万千温柔:“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那是他第一次说“不舒服。”

    那个一夜夜不眠,脸色也不改一下的人,那个一重重担子压下来,眉毛也不会动一下的人。

    有的时候,他简直以为,他就算被人千刀万剐,就算是五脏六腑被焚做飞灰,他的眼神也不会有一丝变化。

    然而,那一刻,他的神情终于有了疲惫,他的目光终于沉重起来。他的声音终于僵木了。

    他终于会说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生命中,都必然会说的话。

    “我有些不舒服。”

    初时,他以为只是托词,他的不适,他的不快,他的推拒,必是另有隐情。然而,回家之后,他就真的病了。

    身体软弱无力,额头烧得发烫,眼中全是血丝。他的病势来如山倒。

    然而,他是一个极安静的病人。就算是普通人可以发热致死的病势,他也安静得从头到尾,不曾有过一声呓语。

    他极力地保持着清醒,却告诉她要远离她。

    若他病得再重些,就远远躲开她。

    他的本能不会允许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随时出没走动。

    她若在他身旁,他会杀了她。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清醒。语气仍然是平和冷静的。然而,他却悄然颤抖。

    不会在失去意识时,允许身边有其他人存在。

    原来,她仍然是其他人,仍然是他的本能所无法放心无法相信的人。

    不讳在失去意识时……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失去过意识……从未……真正睡着过,哪怕一时一刻吗?

    那么多个夜晚,那么多次的拥抱和温存,那么多回亲近之后地倦极而眠,原来即使他闭着眼,其实也从来不曾睡过吗?

    他一步步退出他的房间。接着,便来了许多人。带来了许多大夫,许多药物。

    隔得很远,她不敢多看多问,但总会听到惨叫和呻吟。

    她也不敢多打听,不过也约略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不允许他不放心的人在他失去意识时靠近他。

    原来,他不曾放心她,他也从不曾放心过这些下属,尽管,他看起来可以很关心,很欣赏,很理解他们,他平时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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