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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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或者离开-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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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职后我去公司的次数反而比以前多了,主要是想抓紧时间把经手的帐务倒腾清楚,早点交接,做到言而有信。不过受到的待遇却有了明显不同,不管是领导,还是以前曾经互相挤兑憎恶甚至大打出手过的同事,态度都客气起来。最幸福的是,在他们开沉闷无聊的会议时,我则可以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公司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一如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回忆。前台的墙上还贴着狼外婆挥毫泼墨题的词“公司需要您的力量”,前台的接待小姐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同的是面孔的变化,一样的是统统风骚,一个穿绿格子外套毛衣的姑娘频频拿眼神勾我,我过去问她想干什么,小妮子反倒高挺胸脯的问我想干什么。我嬉皮笑脸地说:“想干什么,今天晚上要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姑娘故意装矜持,推说太忙没时间,还跟我开玩笑,凑到我鼻子底下说:“我跟你出去,你老婆同意吗?”我微微一笑,说:“我老婆早就死了。”惊得前台的人面面相觑,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交接完全部手续,杨错把最后的薪水捏在手里问我:“想清楚了?抽辞职报告现在还来得及。”我摇摇头,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信封。杨错送我下楼,拍着我的肩膀一阵长吁短叹,一脸沉重地说:“你这样,让我怎么走?”我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见我自杀来着,还是寻过短见?操!” 

  临出门时那个前台姑娘冲我又挤眉又弄眼,一脸的淫笑。我走过去,冲她微微一笑,说:“你有男朋友吗?”姑娘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把胸卡轻轻放到桌上,说:“回去转告他,让他好好珍惜你。”我刚转身,姑娘在后面悄悄嘀咕了一句,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傻逼。” 

  刚走出公司,一辆黑色奔驰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英气勃发的年轻人来,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礼地说:“请问,你们公司的韩总在吗?我找他签个业务。”我一阵莫名其妙,仔细在脑中搜寻了这个人的印象却丝毫没有找到,微笑着说:“韩总?他一个月前刚刚去世。”年轻人扶了一下眼镜,和一起的几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迷惑不解的目光。 

  他直直地看了我半天,微笑着说:“谢谢。”我看着他们进了公司,心里咒骂了一声,心想现在能人无数,这些小事就不用麻烦我了。不一会,几个人跑了出来,那个年轻人追上我问:“您就是韩笑,韩总吧?”我笑笑,说:“我已经辞职不干了,你要搞业务请找别人吧。”那个年轻人眼中顿时露出一丝狠毒的光芒,阴阴地说:“搞业务?我搞你娘。” 

  我心猛地一紧,知道这帮孙子今天是冲我来的,就硬着头皮问:“我就是韩笑,揍我可以,先得说明白,”心里不住地大骂杨错这个挨天杀的,肯定是他那厮到处钓鱼,这回钓着大鱼了。杨错去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总喜欢和女人说他叫韩笑,还经常乐滋滋地告诉我:“哥哥在下面爽,也没忘了照顾你,那妞一声一个‘笑哥哥’叫,你就没心灵感应地听见一声?”这个习惯是前年冬天落下的,有一次我泡了个大款的二奶,第二天把杨错的名片留了给她,一个月下来,杨错涮我剩下的锅子吃得满嘴肥油,大声夸我够哥们,连说:“今后我也学你这一手,只要是我湿润也保证不让兄弟你旱着。” 

  那个眼镜从鼻子中哼了一声,说:“操,挨揍还要问理由?”上来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我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那一刻我脑中轰地一响,仿佛看见了那个让我崩溃的晚上,林艺躺在抢救台上鲜血淋漓,嘴里虚弱无力地叫着:“韩笑,救救我,救救我!” 

  没等我缓过神来,脑袋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胳膊肘。几个人把我拉到一个拐角,死命地向我身上招呼。我的脑子里一片寂静,所有的印象和记忆似乎已经全部消失,惟独只有林艺泪流满面的样子,在遥远的天边哀怨地望着我,我慢慢把眼睛闭上,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象狗一般地蜷缩在地上任他们拳打脚踢,心里想着你们使劲打,使劲打,最好把我打死,我就可以去找我最最深爱着的林艺了。 

  许久,几个人打得累了,都停了手脚,站在一边欣赏我死狗一般的样子。眼镜慢慢蹲下来,把我的头发猛地一把揪起,微笑着说:“向你打听个女孩,认识的话点点头,”我费劲地睁开眼睛,感觉整个脸都象消失了一样,嘴边空空荡荡。眼镜点燃一支烟,徐徐地喷出一口,说:“米兰,认识吗?”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拨孙子肯定是她那个假洋鬼子派过来的,正思量间,眼镜把烟头一下子扎到我脸上,“呲”地一声就冒起了烟,旁边两个人把我架起来,眼镜咬着牙骂:“你聋啦,听不见我说话?认识不认识?!”我的脑袋沉重无比,把眼皮子眨了几下算是答应。眼镜看着我慢慢笑了,阴阴地说:“那就对了,没冤枉了你。这事你别怪那女孩,我们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钱是她男人给的,所以不怪她,要怪就怪你机巴太硬,到处捅吧。” 

  身边的两个人我把扔在地下,准备结束战斗。眼镜看了看我,和旁边的人笑着说:“把这位帅哥扶起来,靠到一边,别叫姑娘看见心疼。”我咬着牙慢慢站起来,挣扎着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疼痛渐渐清晰,一阵一阵地从各个地方向大脑中传来。 

  眼镜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说:“哥们,上女人可以,不过以后可得找对人,免得做了风流鬼,”我正要说话,眼镜回头对几个人说:“你们以后把自己的女人看紧点,别让这号人自己死了老婆就找别人。”他的声音尖细刺耳,象根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我突然抖了一下,心中一股无边的恶气腾空而起,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向他脑袋后面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嘴里撕吼着:“我操你妈!!!” 
第四部分
第32节 伤感的记忆
 

  余华曾经说过,写作者要表达与之朝夕相处的现实,他常常会感到难以承受,蜂拥而来的真实几乎都在诉说着丑恶和阴险,怪就怪在这里,为什么丑恶的事物总是在身边,而美好的事物却远在海角。换句话说,人的友爱和同情往往只是作为情绪来到,而相反的事实则是伸手便可触及。 
  他在小说《活着》的前言里写道: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我听到了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歌中那位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对待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首歌深深打动了我,我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就是这篇《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乐观的态度。写作过程让我明白,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我钦佩余华的全部理由就在于此。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着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有着坚强的活下去的勇气。当我满身血污蹲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片死灰,脑子中满是充斥着绝望无比的消沉。我为此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心想只要老天不叫我死,就要努力地活着,为了林艺,也为了我自己。 

  小曹不知道拿了高小三多少钱,天天过来看我一趟,到处给我打点说情,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在我耳朵上嘀咕了半天,叮嘱说:“从现在开始,不管谁问你,就说是那砖头是他先抡起来的,被你夺下才砸过去,这叫正当防卫,”完了还颇为感慨地告诉我:“高小三这几天为了你这事,跑得腿都快断了。”我苦笑着点点头,说:“那你替我谢谢他。” 

  杨错昨天送来一大包水果和几条烟,愁眉苦脸地告诉我狼外婆被总部查出来有贪污的嫌疑,去香港一事也暂且搁浅了。我隔着玻璃窗问他:“米兰有消息吗?”杨错一脸沉重,许久才说:“那几个人是他老公公司的,根本不是职业打手,那个死了的拿的还是新加坡的护照,这次比较麻烦。”我冲他吼道:“我问你米兰现在怎么样?!” 

  杨错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慢慢才说:“她想离婚,被那孙子打了几下。”我嘴唇哆嗦着问:“打成什么样了?她爹是不是死了,连自己女儿都不管啦?!”杨错低下脑袋去,说:“没怎么样,头磕破了。她爹?她爹的脸比米兰的命要紧得多,你真的不明白?”我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那天眼镜被我狠命地往脑袋上拍了一下,象根木头一样扑倒在地下,一动不动。旁边的几个人都傻了,半天才想起把我拖上车,和眼镜一起到了医院。进医院时眼镜又是呕吐又是抽搐,看得我都有些害怕。旁边一个人狠狠地在底下给了我一脚,说:“他要有事,你也活不了。”我疼得眼前一阵发黑,捂着腿就蹲了下去。 

  不一会医生从里面出来,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你们赶紧通知他的家人,病人现在是硬膜下广泛性出血,有生命危险。”我背上猛地一阵发凉,一把抓住医生的胸口问:“一块砖头能砸死人?!你他妈给我说清楚!”医生勃然大怒,使劲挣脱开我,跑着就去报警。我被几个人又垫了几脚,窝在地下,看着门口几个穿警服的人一闪,心里顿时一松,心想我就是死在监狱里,也不能死在你们这帮杂碎的手里。 

  离开医院时一个医生跑出来,和几个警察说:“出于职业道德,我建议你们先给他包扎一下。”我的心里一片感激,诚恳无比地给他鞠了一躬,说:“谢谢您。”林艺出事的那天,杨错铁青着脸从里面一出来,我就知道自己想杀人了,把米兰一推就冲了出去。冲到抢救室里看到一个医生就抓住他,也不管他是谁,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医生摔到地上乱叫起来,我朝他吼道:“你杀了我老婆!” 

  吼完后抬脚去踢他,有人抱住了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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