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打根八号娼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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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打根八号娼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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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的呢!
  一不留神尽说月经了。太郎造老爷第一次让我们接的客是土人①。前边已经说过,山打根的妓院常来的客人有英、美、法国船员、日本人、华人各类人种。日本妓女不愿接婆罗洲当地人,马来人。收的钱是一样的,土人太黑,一点儿也不开化,谁都可以欺侮他们。如果接客对象是这样的土人,就觉得自己也像是变成了土人一样。土人里边有一种人,比白人还壮,皮肤颜色比其他土人还黑的。我们光看看都吓得汗毛竖起来,这种人也成了我们的接客对象。②
  ①台北帝大教授医学博士大内恒著《热带的生活事典》(南方出版社·昭和十七年刊):婆罗洲北部原英属地,人口非常稀少,约七万六千平方米的面积,总人口二十七万左右。主要部族有资森族约十万人,多为农民,信奉原始宗教,不知近代文化。其次为巴召族的三万人多为渔民,信仰回教。第三位为摩洛族约三万人,颇长于狩猎,住在山野,信原始教过杀伐生活。其它还有伊拉曼族、文莱族、水上族(住在河上的船民)、开达杨族、比萨亚族、斯鲁族、天豆族等回教土著民族,其人数均不多。以猎头著称的戴亚族近年来听不到什么消息了,他们奔行于深山幽谷之间保留余喘。笔者在斗湖居住的大正年中期还听说二月十五六日是他们祭日要出来猎头要小心提防云云。
  ②田泽震五《南国见闻录》:早晨,当地的军人兼警察的印度人练兵,其练兵为奇观。当地警察采用两种人,一种为伴迦列人,高个头,黑脸,面颊上生长着浓密的胡须。另一种是矮个儿黑脸的吕宋人。这两种人都穿咖啡色西服和短裤,左肩扛枪。伴迦列人的部长把三英寸的红布当肩章挂在肩上,在他的口令之下,六尺高的壮汉与五尺都不到的瘦小士兵混杂,横队或纵队行进颇为滑稽,看着看着不由我笑了起来。
  婆罗洲原是土人居住的地方,土人比白人、华人都多。如果讨厌土人不接他们的客的话,妓院红火不起来。所以老板在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指派我们按土人客,让我们以后不会拒绝土人。其后的两年我们光接土人客了。
  这样,老板就强迫我们以土人为对象接客了。第一晚接客我们吓得缩成一团。因为我们不知男女之事。我们三人的心情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我与阿花、继代商量,一起到老板那里去说:〃昨晚那种事我们誓死也不愿干了,这种营生我们干不了。〃太郎造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不干这个,干什么?〃我下了决心说:〃还和早先一样打杂,无论谁说什么,我也不干昨天晚上那样的营生。〃口气十分坚决。太郎造老爷看看他老婆嘟哝地说:〃阿崎真难对付!〃到晚上老板到我们这儿来,又拿还二千日元债的话来吓人,把我们赶到店头。我们因为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债,只要一提二千日元的债,就觉得真不得了啦,总不能从正面反驳太郎造。于是,只好又去接客。即便如此,我一寻思,当初我从天草出来的时候矢须吉哥哥领到的我的身价钱只是三百日元,过了三年我怎么又欠他二千日元呢?这太厉害了。阿花与继代也一样吧!富美和八重姐姐一定与我们一样。我问了太郎造老爷,他说除了那买我的三百日元,还有从日本到山打根的旅费和三年养我们的生活费。战后的钱与那时不同,大正时代的二千日元可是一笔大数目。那二千日元的债一直悬在仅有十三岁的我们的头上,要靠我们卖身去还。
  我们接客的钱是这样的:客人不住夜立刻回去是两日元,住夜一晚上十日元。老板呢,拿走一半。老板提供房间和管三顿饭,妓女自己出钱添置衣服买化妆品。
  你问老板拿走的一半里包不包括我们还债的钱?不,没有。还债的钱与老板的提成不是一回事,是从我们得到的一半中拿出的。一晚上接十个客人挣二十日元,老板拿走十日元,再加上还债钱五日元,我手里只剩五日元,再去掉买和服、化妆品和杂费的支出几乎剩不下什么。
  如果不留神向老板借零花钱和添新衣服,或因生病请假不接客,这又会欠下新的债,像滚雪球一样,怎么也还不清。
  和服的价钱得看布料质量。夏天单衣是一日元,绉绸之类要十日元呢!博多产的腰带二日元一条,我们从日本人的吴服店买来。我们当妓女的没有人学裁缝,所以不是自己买布来缝,而是托掌柜请别人代缝。像白粉膏和口红等化妆品也缺不了。白粉膏一坛子十钱左右,买一坛够用一个月。此外还要买内衣,草纸,一个月化妆品和杂品费要花十日元。无论哪个妓院老板都和服装店、杂货店的老板勾结起来,向我们兜售我们不需要的服装与化妆品,强卖给我们。
  老板每月到月底就在我们面前拨拉算盘珠子算我们这个月的收入。他一个个叫我们的名字,比如说阿崎,你的收入多少,借的债多少,只说算出来的结果。八重认得几个字。富美、阿花都是睁眼瞎,根本不知是怎么算出来的。老板可以随心所欲地骗我们。即使这样,我们在有些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比如在客人特别多的时候老板给我们的钱与生意清淡时给的一样。我怀疑呀,问也不告诉,只有被老板骂一顿了事。
  想还债拼命干的话,每月也就只能还上百左右。每月算帐的时候,听到借的债减少了那可比什么都高兴。我们最初宁可死也不愿干卖身这一行。老板说不接客就还二千元钱,我明白了这个活儿是不能不干啦,就与同伴商量:〃阿花,继代,那样的话就多接些客,早点还钱好回老家去。〃所以拼命地接客,我也不是到南洋玩来了,是为帮哥哥成家立业来的,无论什么营生,打心眼里想好好干才对得起家里,因此,接客这活儿,也从不休息。
  想拼命挣钱还债就不能挑挑拣拣,光以白人、日本人为对象,如果不接别的妓女嫌恶的人,每月就还不了一百日元。我起初对卖身是讨厌得不得了,但为了哥哥出人头地,下决心早些还清债务回家乡,什么样的土人也不挑不拣了。
  接土人的客,如果爱搭不理的话也对不起人家,人家花了相同的钱嘛!所以我像对待白人、华人、日本人一样对待他们。要受土人客喜欢必须熟知他们的话。我常从土人客那里学土人的话,一一地学下来,结果是什么话都对答如流了。当然别的女人也有会土语的,但我说得最流利,没有人比得上我。
  教你几句土人的话?在山打根那阵儿,我能说得和日语一样流利,现在全忘了。有四十年没有用了,简单的还能说得上来。水是〃阿依鲁〃。饭是〃那西〃,〃马看那该〃是不玩玩吗?〃太豆〃是休息,〃太豆鲁〃是住下来。〃普拉恩〃是你回去吧!我们一说〃普拉恩〃,士人就立刻回去了。
  一完事马上说〃普拉恩〃,士人没一个发怒的。土人对我们很敬重,从不粗暴。听说我会土人的话,有的士人大老远慕名来三号馆找我。都是些好人,那事也干脆。与土人比,略逊一筹的是美国人、英国人。华人虽亲切,可是那事太长了,纠缠不休,粘粘乎乎的。日本人呢,因为我们想老家所以都愿意接同胞。可是,他们是客人中最讨厌的。他们对我们粗暴,一点也没有体贴。除了刚才说的婆罗洲土人话之外,还记得几句数钱的说法。〃散豆电给〃是一元,〃斗阿电给〃是二元,三元记不清了,〃安趴电给〃是四元,五元、六元、七元,全忘了。〃拉趴电给〃是八元,〃斯波罗电给〃是十元。土人之中民族也不同。无论哪个民族的人,跟他说〃安趴电给〃就付四元,不会像华人、日本人那样百般还价,愚弄人什么的。反正得卖身,若想早些还债回日本,对土人的客人我也不挑挑拣拣。不久,就成了三号馆最能挣钱的了。那个嘟囔说〃阿崎真难对付〃的太郎造对大伙说:〃阿崎真是个好孩子,什么客人来她不挑不拣,大伙要向她学习。〃来表扬我。不挑拣客人拼命干活一个月还一百元的债,也没能还清,利息还在一个劲儿地涨呢!
  一晚上接多少个客人,这可不好回答,不知说到什么程度上合适。
  我们一一阿花,继代和我三个,来到三号馆之后一直是三个人睡一间屋。开始营业之后,老板就要安排我们一人一屋了。其他妓院也一样。三号馆是华人建的,所以按华人盖房的方式盖的。用木头盖二楼,砖墙,红的镀锌铁皮房顶,地面是木板造的。劝客人一起喝酒的时候铺二三张席,老板夫妇住楼下四个半铺席大小的房间,只有他们住的地方和饭厅有蹋蹋咪,饭厅有三个铺席大小,我们轮班在那里吃饭。我们妓女住的是二楼的十间屋子,全是地板地,每间也只有四个半铺席大。只有床和楠木制的笨重的木箱,和装消毒水的脸盆,窗户上连窗帘都不挂,一眼望去既单调又枯燥。因为我喜欢花,而且山打根一年到头都有花,我就去摘来插在空瓶里。与天草不同,南洋那边红花可多了。
  客人来了,我们就带着到二楼自己的屋里去,不住夜完事就走的二元,应客的时间是三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就要加价。从傍晚到夜十一点叫半住夜,收五元。住夜十元,是从傍晚到第二天早晨,一晚上才十元。还是不住夜的客人好赚钱。住夜的客人一夜也叫人不得安生,所以我不喜欢住夜的客人。当然我也有时被住夜的客人带到海边去玩,有心情畅快的时候。
  应客之后,我们妓女都不忘记消毒。在床边上房屋的一角有一只洗脸盆,在那里边有红色消毒水,每回应客双方的阴部都要好好洗,用纸擦干净①。用这红水后下身凉,所以应客的女人一般都不怀孕。性病检查每七天一次,是到医院去检查。如果得了梅毒,身体会烂,身体上沾满浓液会死得很惨。若不然就会变疯,因我怕成那样,所以从来不放松检查身体。
  ①台北帝大教授医学博士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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