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打根八号娼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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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打根八号娼馆-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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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人回日本外,大部分分散到周围地区。《南洋五十年(以新加坡为中心日侨的活跃)》一书还谈到〃吉隆坡的七家妓院还有三十几名娘子军残留在那里……斯田海姆市还在为筹划开新的妓院租房招聘南洋姐。〃〃在一保,又增加了两家妓院。〃
  可以说比起日本人海外妓女集中地新加坡来,取缔娼妓制度更晚的是周边地区。〃南洋姐〃只能到当时的边境地区去卖身为生了。所以我想去吉隆坡,并把这个想法与太田谈了。
  太田得知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后点着一根烟说:〃你如果只想看寺庙、博物馆的话,把你介绍给谁都没关系,可你的要求实在很难办啊!〃他想了一会儿,走了出去,又带回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向我介绍说:〃这是我妻子芳枝,她曾经在吉隆坡生活过,我刚刚问了问她的意见。〃
  太田夫人芳枝听了我的叙说便立刻举出一个人的名字,她说:〃绢子婶知道这个情况,她最合适了。〃
  据芳枝说,绢子婶的全名叫草野绢子,明治末年生,今年六十三、四岁。九州天草高浜人。年轻时候投靠其叔父来到迪克森港,与英国人结了婚生下一男二女,现在独自生活。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任日本军翻译,还在吉隆坡开过慰安所。与英国人结婚又为日本军队开慰安所这两件矛盾的事如何统一起来的我也搞不懂,我只知道绢子婶由于在战争时经营过慰安所,在这方面认识很多人,可能更多地知道残留在吉隆坡的〃南洋姐〃。
  芳枝说她自己也去吉隆坡有事要办,可以顺便把绢子婶介绍给我,第二天我便与她一道乘飞机去了吉隆坡。我们来到了一条叫达曼沙罗的街道,看上去像是政府机关集中的大街。在这条大街的一角,绢子婶租了一套旧房生活着。她是一个豪爽的人,像力士一样肥胖,看上去并不像超过六十岁的人。
  如果带从日本来的女人参观名胜古迹还可以,如果去访问与自己有关的〃南洋姐〃绢子婶大概会感到不愉快吧!可是芳枝讲了我的立场与目的后,绢子婶破颜一笑说她理解了,并仔细地听了我的要求。
  从那天的下午开始绢子婶便带我去访问了过去当过〃南洋姐〃的老妇人。首先访问的是住在吉隆坡北郊有名的钟乳洞附近的吉田种老太家。
  种老太的家是一所漂亮的西式平房,房前有草地,草地上趴着两只狗,院子深处的一角是她的房间。种老太的年龄约八十岁,全身瘦得皮包骨,据说最近经常因病卧床。听说旧友绢子来访,还带来一位日本客人,不由得产生了兴趣,连忙起了身,在自己的房间里接待了我们。
  在衰弱的种老太身边伺候的是一个中年女子,据种老太的介绍是她亲生的女儿,今年四十二岁。那么种老太就是一位近四十岁才生第一胎的高龄初产妇啦,从年龄看那女人不像她亲生女儿,一眼看上去就是纯粹的马来人。这位中年妇女大概实际上只是养女,她嫁了一个当橡胶厂厂长的英国人并生下了四个孩子,所以种老太富足的生活还是仰仗她的女婿供给的。
  绢子婶介绍我们认识以后,我就和她拉家常,以便找到线索问她当〃南洋姐〃时的事情。可她总是巧妙地躲过话题,只是说她是岛原半岛出身,二十岁左右到南洋,二十四、五岁与马来人的制图师结婚,关于其间的生活她说:〃老早的事情啦,记不住了。〃来搪塞我。后来我去访问泽本芳野、烟中千代她们也采取的这个态度。
  泽本芳野、烟中千代住在距吉隆坡不远的考拉镇,坐汽车一小时便可以到达。她们互相也认识,但不知何故从不来往。她们都住在地板距地面很高的木造房里,与种老太的西式洋房比条件自然差一点,可是在马来西亚也是说得过去的房屋了。芳野是寡妇,一个人生活,千代与死去的丈夫的亲戚住在一起。她们的生活是有一些孤独,但是经济上还是很安定的。芳野绕着弯子否定自己是〃南洋姐〃,千代虽没否定自己是〃南洋姐〃但尽力避开那段生活,没有充分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周围的人全是马来人、中国人、印度人,懂日语的只有我们两个访问者,用日语谈话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但这三位老太太根本不想提到过去的事,她们不约而同的态度使我感到惊异和悚然,男尊女卑的社会威力数十年后的今天还在束缚着她们。
  我不由得这样遐想,由绢子婶引线找到吉隆坡附近居住的过去的〃南洋姐〃却一无所获,可能我是不会听到她们的心声了;如果再继续呆几周,经常去访问她们,慢慢地用日语解开她们的心结也许还有效。像现在这样短时间到处游走的旅行访问是不可能取得她们的信任的。
  可是绢子婶引见的第四个老姐却一下子满足了我的希望。这位老妇人是位寡妇,住在吉隆坡市南边的迪克森港,距吉隆坡几十公里。她的名字叫野中鹤子。
  迪克森港面向马六甲海峡,但不像马六甲市或是乔治市那么繁荣,是一个安静的小城。城西郊外白色公路边的林中建造的一所木房里住着鹤子。走上她家屋子的台阶,隔着窗帘望见客厅里有电视还有电风扇,台阶也是光滑的白色石材铺成,在马来人当中她家生活水平也算高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四十五、六岁的大个子马来女性出现了,她面带微笑,快速地用我所不懂的马来语说着什么。绢子婶给我翻译说他们夫妇正要出门,妈妈正愁不知怎么打发时间呢,快进来吧!我们在客厅椅子上坐了下来,两名马来女仆搀着她进了屋。这就是将近九十岁的野中鹤子。
  鹤子在竹制沙发上的印有南国花纹的座垫上坐定之后,就开始与旧友绢子婶叙旧。我向她问了好,她也很礼貌地向我问好。她的肤色很白,面容显得很高贵、优雅,耳朵上扎有耳穴,戴着蓝色的耳环十分相配,身体像鹤一样瘦骨嶙峋。她裹着素色的植物花纹的沙丽,蓝色长袖花上衣的袖子里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几个金镯子。如果没有人事先告诉,谁都不会认为她是日本人。
  绢子婶用马来语介绍了我之后,鹤子用日语说:〃你是从日本来的吗?〃然后连连点了几下头。虽说我是初来乍到,她却用怀恋的眼光远远地看着我,然后用马来语说:〃欢迎来访,有什么事尽管问,我都可以回答。〃由于神经痛,右手不能随便动,放在膝盖上,左手则上下挥舞着。
  鹤子最初讲的是日语而且带有九州的乡音,我以为她没忘记日语十分高兴,所以我就问她:〃老奶奶,您的老家是天草岛原吗?〃鹤子一瞬之间浮出羞愧的神色,然后清晰地说:〃不是岛原,是五岛的福江。〃
  由于她的日语十分清晰明了,我想借助东风继续问鹤子迄今为止的整个生活状况。最初的回答是地道的九州方言,过了几分钟便变得不大流畅了,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地道而流畅的马来语了。回答我的话时有时她先用日语,慢慢地随着内容复杂起来,日语单词和措词就想不起来了。于是我便请绢子婶把我的问题译成马来语,鹤子的回答也通过翻译讲给我听了。同是日本人的鹤子的一生要靠马来语的翻译才能了解,这一事实本身又意味着什么呢?我的心情很复杂,要经过翻译才能对话又使我急不择暇。
  总而言之,把那种不耐烦的心情放在一边,我听到的关于野中鹤子的个人历史是这样的——哪年出生的已经记不清楚了。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倒过去算大概是明治十八、九年生人吧。鹤子诞生在五岛列岛的福江岛的一家木材商家庭里,四个姐妹一个兄弟她家共有六个孩子。鹤子十七岁的时候,被拐卖到新加坡。
  那是春天,一个高个子女人来到女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说:〃要是去了新加坡,那里有橡胶园,在那里工作,薪水很高,高得在日本都不可想象。〃在九州边缘的岛上长大,认为只有远方才有幸福的女孩儿们听了那女人天花乱坠的劝诱动了心,结果鹤子与另外一名乡村医生的女儿决定去橡胶园工作。
  鹤子跟父亲讲了自己的心思,父亲拼命阻拦,因为父亲知道年轻女孩子到新加坡去意味着什么。可是鹤子她们认为劝她们去的是女人,所以很放心,又觉得那女人一脸忠厚便相信了她的为人。她们根本不听父亲的劝告,便与那女人约好日子,偷偷带上些日用品离开了家,到福江镇去了。
  这时父亲发现女儿带着行李出走了,连忙去追,在她们与那女人见面之前硬把她们带回村里。可是鹤子与女伴总认为只有远方才有幸福,于是再度同那个女人接上头,这次出走就十分慎重了,从福江港顺利地乘上了去海外的船。
  可是,在她们刚刚庆幸乘上了一条幸福之船时,她们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了——这是一条驶往地狱的船。她们本以为会住进客舱,没想到被推下一个又窄又陡的梯子送进了船底的货舱。她们开始怀疑,去质问上边谈到的那个女人与船员,他们的态度是冷笑和施暴。
  在货舱里已经有七个姑娘先等在那里,与鹤子一样,她们也是被欺骗来的。在船底的货仓里船员一旦撤去梯子她们是绝对上不了甲板的。只有服务员每天早晚两次用吊下的篮子送些水和食物来。撤掉的梯子有时也放下来,那便是那些粗野的男人们把吓得浑身发抖的姑娘们肆意欺辱的时刻。
  船不知走了多少个昼夜,因为在船底生活,像是昏睡多年一样。船终于到岸了,那中年女骗子所说的话只有一点兑现了,这里的确是新加坡。上陆一看那貌似忠厚的女人连影儿也见不到的,而且这九名女孩子已被那女人贩子卖给了娼家。
  当了〃南洋姐〃的鹤子开始在新加坡花街接客了,具体是哪条街道已经记不清了。她十七岁的身体刚刚发育,像花蕾一般,没过半年便被糟踏得不成样子。她去看了病,大夫给她治好病后,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由于这种体验使她对卖身这行当厌恶透了,无论如何也要逃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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