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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宁唱的《涛声依旧》！”
我点点头：“对。这份伤怀，在张继，是落第的感喟，在张晓风大师，是写给中考前夕的考子们的劝慰。今天，对于即将面临中考的你们，《不朽的失眠》，又将是什么样的福音呢？”
我在黑板上书写了课题《不朽的失眠》：“请翻开课文《不朽的失眠》，请问，有哪些同学预习过这文章？”
程浩张望一阵，看着大家都举手了，他也举起了手。
上台默写，相互解答，交流资料，生字词作者资料，成文背景非常到位。
我稍稍放心了：“在‘名人链接记一记’和‘课文朗诵听一听’环节中，同学们表现得非常出色。现在，我们进行第四个环节：佳作欣赏说一说。说什么呢？说背景，说人物，说情节，说主题，说语言， 说感想。请同学们浏览文章，然后，思考以下问题：1。小说的背景是什么？本文情节如何？ 2．小说的刻画了主人公的什么特征？3．本文以“不朽的失眠”为文题，其含义是什么？ 4．请选择本文主题：A。渲染张继落第的失意，是为了表达作者深深同情。B。写出了落第者张继孤独凄清愁肠百结的心情，告诉读者，要勇于面对一时的失意，收获真正的 幸福和快乐……艺术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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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五节
背景，情节，主题，都很简单，三把两下，都在控制的时间之内完成了分析。
最难的是这篇课文语言的错位陌生化带来的新奇感觉。但是，连我最害怕的语言分析句子仿写也精彩连连。
我看看手表，时间足够，因为，剩下的内容，只有了感想漫谈，情感价值的开发向来弹性大，可进可退，收缩性甚大，只要观点立场不偏离，就算是正确。而且，无论怎样，这类的问题，总是有话可说，总是能掀起课堂气氛的高潮。
这节课的成功我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名落孙山，从古自今，都是一件令人感伤的事，十年寒窗，却盼不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快乐。张晓风却另解了落第的含义，给所有的读书人指出了人生的另外一条道路：如果没有一千二百多年前张继的落第，哪有《枫桥夜泊》为我们道出另外一种心情呢？在座的你们，也正走向明年的六月，走向人生路上的第一次考验，学了本文，你会怎样看待明年的中考？”
如同山间竹笋一样挺立着的头颅，渐渐有人稀稀疏疏的低下了，做深思状，有一些眼神调开了，不再迎接我的目光。
一时之间，这里的教室静悄悄。
我克制自己的焦急，不再催促他们，有意维持自己运筹帷幄的表情。按照经验，三分钟之后，应该有人举手了。
“有谁说说吗？我不信，你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现在给一点时间你们商议一下。”
我知道，我所给的探究商议的时间完全是多此一举，正是我张皇的表现，可我还是出口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满教室的孩子不动，既不商议，也不举手。我在教室里的巡视不再闲适。
我从聂小芊、杨兰兰、张洁的身上掠过，这些成绩好的学生都不敢接住我的目光。现在，将在阴沟里翻船的现实让我暗自懊悔太相信他们了，可，这个环节，任我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包办代替。
我应该事先给他们灌输一下，让他们掌握这问题的中心：一时的功名荣华都是过眼烟云，而艺术的永恒才是“不朽”的，值得人们为之倾心竭力。人生的道路千条万条，应该启迪他们朝辩证的“得与失”、“成与败”的方面做出理解的。
又是一个大意失荆州的翻版。在我绝望的时候，杨名威忽地站起来，我喜不自胜，也被下了一跳。
“其实，虽然说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竞争，可是，明年的中考，很关键，我努力那么多年，一旦失败，证明我的能力确实不如人，我还有再努力的必要吗？”
不仅我一愣，教室的后排，听课的老师，也都陡然抬起头，性质突然高昂起来。
我不敢看徐天雷老师，下意识的接口：“为什么没有必要？没有听说过，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美吗？人生，哪里能全部是坦途？人生，需要集中所有的智慧，集中全部的勇气。你看，张继，因为落第，才有这种感受的体验，才给我们后世留下绝世的诗文……”
“老师，张继也是偶然。您看看，家里在逼迫，学校在逼迫，社会在逼迫。早自习，晚自习，回去后还有家庭作业。星期天，四个半天，我要补习五门课，连星期五的晚上我都利用上了。我们没有一天是舒心的，想来，张继读书未必由我们那么苦，毕竟，他们考进士科，只有那几本书，我们的书本，辅导材料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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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六节
这是慎风华。我很意外，这是一个基本不给我添麻烦的孩子。一个男孩，用原任班主任的说法是比女孩还听话。深陷的眼眶，突兀的眉骨，看着他近似新疆人种的外貌，我暗暗叫苦：辩论的话题离主题越来越远了。
我硬着头皮问：“你说的全是事实，可是，动力来自压力，人生没有压力，哪里产生动力？”
“老师，你的话矛盾了。”又有声音低低的传来，可是没有人站起来。
我漫无目的的接话：“其实，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充满了矛盾。看问题，要一分为二。什么问题都不要绝对化。你看看，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因为诗文，而流传后世，确实，谁还记得当年的状元榜上的第一名呢？”
我努力的把话题牵回原来的轨道。
“我如果考不取一中，就进火葬场……”这是杨名威的声音。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似的。杨名威绝对不是一个不能理解我的暗示的学生。
我控制又控制，忍耐又忍耐。还是变色，再也笑不了了。今天的课，砸定了。因为，从思想价值情感态度来说，他的理解和课文背道而驰，这是我授课失败的绝好证明。而现在的他，又给了我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立马解决的问题。
我应该事先做课的！可是，世界上就是没有后悔药买！我定定神，缓步走到杨名威的：“为什么这么看问题？你知道，生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奇迹，即使是你自己的，你也没有理由轻易放弃。何况，这是一个人懦弱的最好证明，你是一个懦弱的人吗？”
杨名威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再出声。这个孩子，把烫手的山芋给了我，就不再接过去了。哪怕他继续发难，我也有谈话的目标，不至于一个人唱独角戏啊。
我又扫视全班，抬着头的几个人，还是愣愣的，好像也没有回过神来：“同学们对于杨名威的观点，有什么看法？”
“老师，我们读书读得确实太苦了。张继还有一个当官的目标，我们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读书，也不知道为谁读书。您看吧，上了一中，上大学，上了大学，还是到处找工作。我认识的一个北二外的毕业生在家办英语暑假补习班，还有，北大的学生不是也是有拾破烂卖猪肉的吗？”姚盟站起来了。
“对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下课铃声响了。
我及时挥挥手，阻止了杨名威的话头，交待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今天，很高兴大家畅所欲言，也给了我们下一课辩论赛极好的主题：我看读书。请同学们收集资料，做好准备。”
后排的人陆续离开了教室。我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黑了脸收拾着教科书。官友军不声不响的上了讲台，悄悄的擦着黑板。其余五十五人，都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仿佛闯了弥天大祸。
“老师，您不用不高兴，我们这课上得挺好的。”聂小芊借着整理作业本的机会上台来，在我们身边悄语着。
“好什么好？行家听着就知道门道了。还有美文推荐读一读没有进行。时间没有控制好，就不是一堂完整的课型。还有，你们回答问题的主题都跑了。能好吗？唱歌跑调，这歌能好听吗？”
“可，我们至少是一节真实的课。没有做课，就是成功。老师，你认为像演戏一样，那样的课，真的有意思吗？”
我无语了，只好瞪了他们一眼，抱着书，走了。
教室里陡然热闹了。笑声一片。他们是为他们小小的胜利欢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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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一节
姚盟梗着脖子，站到了我身后。我努力仰着头，也只望到他父亲满脸的痘痘，以及他的酒糟鼻子。
目下，看着他一耸一耸的吸着鼻子，我知道眼前的飞行员确实动怒了。具有这个小城贵族职业的他，已经失去了保持自己优雅的耐心。
“你说说看，你这个兔崽子，为什么打人？”他把制服的领口敞开，又抓住衣领扇扇。我看见他脖子上青筋暴露，条条好像要跳出他厚实的皮肤。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说？”姚飞行员逼近了一步，我也有了无形的压力。
我赶忙双手反着推了姚盟，倒退一步，因为要警惕姚飞行员的暴力倾向，也不敢回头看姚盟：“姚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盟嗫嚅着，尚未开口，六班的王主任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进了会议室：“文老师，这是余志强的家长，我交给你了。”
这是明显的通牒——你的学生惹事，你来收拾烂摊子。我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