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三个依旧做警戒姿态,潜伏进入。
透过那样多的花树,吴看见了夙夙。
久违了的夙夙。
他的鲜花,他的瑞凤。
夙夙在和一帮孩子跳房子,玩地正开心。显然是有赏罚的,谁输了谁背书。被吴哲教过的淘气小子高声地冲着墙角念,那样熟悉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夙夙墨黑的头发束成了两条麻花辫,在阳光地下闪闪发光,雪纺的小上装有点汗湿的样子,淡蓝的牛仔短裤,普通的小凉鞋。要不是身上黄橙橙地带了许多金首饰,她就是个最寻常的邻家小妹子,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用淡淡的唇彩。
清新鲜美的生命。
吴哲站直了身子,喊:“夙夙!”他的声音十分清亮,好像叫妹妹回家的小小哥哥。
夙夙愣一愣,慢慢地回过头。
阔别两年多以后,这两个把对方想到骨头里的家伙隔着花丛对视。
他们努力地朝对方笑眯眯。
成才想笑:嗨!还是两个傻孩子一样。
多感性的时刻,吴哲没想好自己是冲上去抱着她呢,还是先拉拉手就好?
还没等小吴少校想明白过来。
下一个惊喜瞬间把吴哲砸晕。
忽然有幼儿的哭声响起,一个刚刚会走的孩子朝着夙夙扑过来:“妈!妈!”
在许三多和成才的瞠目结舌里,夙夙麻利的抱起来一岁多的小孩子哄劝:“哦,乖!怎么啦?”
成才捅吴哲,结巴着:“这……那个……你儿子?”
夙夙抱着孩子冲傻了的许三多笑,用他家乡的腔调试图拉个家常:“家里都好咧?”
许三多瞪着眼睛看着她:“好咧……”
说实话,作为男人,谁没点龌龊的小心思?
午夜梦回,吴哲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跟夙夙一发命中,生个孩子出来。但是他想的不多,下意识觉得这个不太可能。因为在吴哲心里:他的夙夙还是小女孩。他的狐女突然多条尾巴的样子吴哲能想象,夙夙大肚子的样子他想不出来。
可是,不止大肚子!人家连孩子都抱出来了!
想的是太不周到了啊!可当父亲!我真的是还没准备好!
小吴少校慌了一秒之后开始失望:这孩子真丑!前梆子后勺子,小眼睛塌鼻子,这这这,这都随了谁啊?
说心里话:实在没事儿的时候,吴哲也瞎想过,你说夙夙的妈妈真是天赋异禀,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好看。陈家血统的男孩儿清秀端正,章家血统的女孩儿妩媚娇柔。他偷偷幻想过自己和夙夙的孩子,然后得瑟地一塌糊涂的:那得漂亮成什么样儿啊?
看看眼前的这个孩子。
吴哲痛心疾首:这事实!它还真是残酷啊!
失望了三秒之后,善良吴哲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我不是人啊!我就是一禽兽啊!我这两年在国内混吃等死!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子,孤身在外,面对强敌,组织哗变,百忙里还给我生了个孩子出来!她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我,我,我居然还嫌弃自己亲生骨肉长得丑!我简直……嗨!
心动不如行动,错误就要改正!
吴哲一咬牙一跺脚,大踏步地朝夙夙走过去:“跟我回家!”
他左手抱起孩子,右手拽着老婆,不由分说地扭头就走。
夙夙傻乎乎地跟着,心里隐约觉得不对。
院子了阿花的爹冲出来,大声吆喝:“小姐!要抱着我外孙子去哪里啊?!”
吴哲一个踉跄,几乎把孩子扔了出去。
幸亏成才手快,把他扶住了。
许三多愣愣地跑过来,把孩子还给人家:“吴哲,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犯纪律哩!”
吴哲眼前一阵发黑:我浪漫地重逢啊!糗大了!
那仨货在笑话他!
他的战友,他的恋人。
这样无情地讥讽,让大硕士情何以堪!?!
吴哲白皙的脸孔胀地通红,哦!脖子都红了。
他无可奈何地坐在武直一角儿:“笑吧!憋死你们!”
反正也放松了。
大伙儿干脆敞开了笑:成才捂着脸笑,许三多抱着枪笑,夙夙把脸埋在胳膊里笑的都要抽筋了。
看着吴哲囧地要开窗户跳出去了。
成才和许三多比较厚道地慢慢收了笑声儿。只有夙夙还在笑,她捂着脸,笑到咳嗽。
… 马蹄声凌乱 2009…07…01 13:29
哪里不对!
吴哲凑过去,坚定地抬起夙夙低垂的头:紫红色的鼻血分明污了雪白的脸。
不容拒绝地擦掉她鲜艳的粉唇彩,吴哲深深地吸一口气:夙夙的唇是深紫的!
想起来陈思庭的恐怖死状。吴哲五雷轰顶一样呆立,他看着夙夙话也说不出。
夙夙终于笑不出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垂下头,紧紧地抓住他的裤脚忏悔:“对不起!吴哲哥哥,夙夙对不起你!”
水珠落下,铮然有声。
正午的阳光照进武直的窗子,映着小神仙的泪,有彩虹似的光芒。
他的狐女仰面,虔诚地接住这一滴晶莹的水,舔一下,暖湿微咸。
她跪坐下来,抱住他的腿,那样怯生生:“对不起。不能再陪着你……”
吴哲深深地喘息,抚摸她的发:“没关系!夙夙,没关系!真的!”
他蹲下来抱着她,轻轻亲吻她的颊,那样难过又压抑的声音:“没关系。夙夙……不要怪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吴哲哥哥不怪你的……”他回头咆哮:“成才!呼叫医疗啊!!!”
成才和许三多明白过来,七嘴八舌地联络基地。
事情是越来越坏,他渐渐地抱也抱不住她。
夙夙的身体在吴哲的怀抱里微微颤抖,呼吸开始混乱。
啊!这样痛!这样痛!痛到痉挛!
夙夙的眼泪成行淌下,挣扎翻滚,她凄惨地呻吟:“疼啊!疼死人了……”狠狠地揪住自己长发,玩命地往下拽:“杀了我吧……”
吴哲手忙脚乱地固定着她:“哪里疼?哪里疼?哦!不痛了!不痛了,夙夙不痛了!马上就好!”他强把她固定在怀里,然后正正地对上她的丹凤眼,仿佛要把自己的力气传给她:“我爱你啊!和我在一起!千万不要死!”
怀里的人顿一顿,停止了挣扎。
好像一切都安静了。
她那样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那样看,是看不尽一辈子的执着念头。
蓦地!夙夙一口紫红色的鲜血直直地喷到了吴哲的军装上。
桃花点点,血染征衣。
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吴哲闭上眼睛,再缓缓地睁开。
他不肯擦去脸上身上的血污,只是目不交睫地看着夙夙,理着她汗湿的头发,发誓一样的口吻:“夙夙,我爱你,我要和你做夫妻!一辈子!”
夙夙终于心满意足,她喘息着闭上眼睛,艰涩地念出来:“说……说什么好夫妻恩德不浅……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因缘……”
仿佛一个巨大的咒语终于实现。
夙夙吐出埋在胸臆中最深处一口气息,她安然地睡去。
长发委地,姿容秀美。
武直飞过巨大的云层,雪白高耸的云朵凄厉挺直,间或有一道立闪伴着雷鸣!
这里的云就是这样古怪,自己闪电、自己雷鸣、自己下雨。
然后……固执地不肯坍塌。
拼了命地甩掉来帮忙的成才和许三多。
吴哲固执地抱着夙夙,死也不肯松手。
他摇晃着她,仿佛要哄睡婴儿,他温柔的哼唱:“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
远处秦井基地爆破的火光蒸腾。
滴滴眼泪掉在夙夙的脸上,吴哲喃喃:“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三十六、死去活来
… 马蹄声凌乱 2009…07…02 22:15
袁朗是跟吴哲前后脚儿上了不同的飞机,爆破基地、物品移交的事情通通交给了齐桓、薛刚和石丽海。铁路让他亲自带着核手提箱赶回来。天大地大,俩小箱子最大。袁朗下了飞机,就有一队防化兵等着他呢。
把东西交代清楚了,袁中队才算长出一口气:大势已定!
他想的是跟铁大队通个话然后赶回去帮石丽海他们收尾。百忙里还惦记着:吴哲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是把夙夙接出来了。袁朗想:这就比什么都强!
左右看看,弄不好能碰上呢!应该就在这附近。
军用机场、严肃整齐。今天有任务,好几架武直有序地起落。就搭袁朗眼毒,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辆救护车一路狂飙打着警报冲过来。军用救护车开的快,跟炮弹似的。还没等袁朗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听见张楠在那儿嚷嚷!
袁中校一声叹息:“媳妇儿……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就袁朗同志理解:他们家张楠同志一般情况下看着是个淑女,虽然挺具有蒙骗性的。但是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着这么大急的事儿还真不多。所以胜利完成任务的袁中队长决定分人群挤了过去看个热闹。
敢情好!丢人现眼的都不是外人!
张楠正在跳脚:“吴哲!你把人给我!把人给我!”
吴哲坐在武直的上浑身是血的抱着个人发呆,他俩眼直勾勾的,眼底泛着血红。
还有俩傻小子在旁边蹦着起哄。
成才看出来吴哲眼神都凝了,吓得不敢拉也不敢拽,在旁边儿小声儿劝:“吴哲!放手!把人放开!啊!”
许三多已经咧着嘴哭上了:“你就让她好好的去吧……”
最安静的是两年不见的夙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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