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没人疼-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把心一横,干脆冷酷到底吧,我轻轻地把旧情书撕成三条,手一摊,被风吹到了路边的小树底下,“就把那往事留在风中吧……”
  女文委走了,走之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恋爱很难的,你学会了吗?”
  望着女文委远去的背影,我百感交集,好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又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女文委的背影看不见了,我急急冲到小树底下,把撕开的情书捡起来。回到寝室,我剪了十几条透明胶布,把情书正面粘了一遍,又把背面粘了一遍,小心地夹到《数据库》课本里——毕竟是我成长过程中的珍贵史料啊!
19 暗访
 
  “恋爱很难的,你学会了吗?”我在心里琢磨着女文委的临别赠言。
  张宽跑过来,“朝花夕拾了吧兄弟,怎么地,没成啊?”
  刘学说,“真的,王小旗,我发现你有点自虐的倾向!”
  “放屁!”
  赵赤峰幽幽地说,“有时候人喜欢什么女孩,自己也说不清。”
  还真是的,过去我一直很清楚心中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可现在她渐渐模糊了,变成了一个影子。
  从早上睡到中午,我是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想想就再重温一遍《笑傲江湖》吧,于是爬起来去了图书馆,借了书正好直接去食堂。
  刚从图书馆出来,刘学打来电话,“王小旗,你爹来了!”
  “你祖宗来了!”我大怒。
  “你别急呀!”刘学很委屈,“你爹就在我们寝室哪,我说你去图书馆了,让王叔跟你说话……”
  “小旗,是我!”电话里真的传来我爸的声音,“我在寝室等你,你先忙正事儿……”
  “我马上回去!”我把四本《笑傲江湖》塞给身边一个同学,急急忙忙往回跑,一边跑心里一边合计,怎么啦这是,也不是探监的日子,都跑东大来啦!
  我爸穿得很体面,像高级知识分子似的,他这是到沈阳开个新药研讨会。“顺便看看你,突击检查一下你在学校胡闹了没有,还行,知道去图书馆看书……”
  就是血比水浓啊,见着我爸,我心里还真有一丝的高兴之情。
  我爸让刘学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刘学不去,“你们爷俩好好聚吧!”
  我假模假式儿地问刘学,“下午有课吗?我想陪我爸逛逛……”
  刘学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会儿,“没课没课,下午写调查报告,你不早就搞好了吗,晚上回来别忘了给我讲讲思路啊……”
  中午我和我爸去吃了顿都市快车,吃完饭才不到一点钟,我爸是晚上的火车,还有时间。
  我爸问咱俩去哪儿,我想了想,去北方图书城吧。
  我们先坐18路,再换214路,最后坐267去青年大街。
  我爸说,“儿子,要不咱打个车吧?”我说,“别,省点儿是点儿!”
  在书店我挑了几本专业书,都是理论性较强的,精装插图的我一本没要,“现在这书里也掺水,没什么内容,还贼拉的贵。你不买吧,别人都充电,你还怕拉下了……”
  我爸说,“该买的还得买。”
  我和我爸又一起吃了顿晚饭,每人一碗牛肉面。我爸乐滋滋地坐车走了,临走给我扔了500块钱。
  我抱着一摞书累得要死,打个车就回东大了。路上想想我爸回到家,肯定和我妈乐得合不拢嘴,我都被自己的孝心感动了。
  回到寝室简单汇报了经过,众兄弟对我交口称赞。都说相比之下,他们很羞愧,往往不经意间就伤了父母的心。所谓亲人,就是自己亲自伤害的人……
  新闻系几个女生搞了个DV摄制组,又是拍又是剪片编片真挺像样儿。有一回我们去千山春游,大伙儿在旅行车上昏昏欲睡,她们贼头贼脑地忙着偷拍。
  班长负责保管活动经费,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心里算账,算不清楚了又把钱从兜里掏出来数了一遍。很不幸,他被偷拍下来了。
  回到东大以后,她们请全班同学欣赏纪录短片。里面有情侣携手登山的亲昵镜头,过于热情奔放的还给脸上打了马赛克!有老大歪在车座上挖鼻孔的全过程实录,有唐美往嘴里塞薯片的近距离特写,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都很清晰……班长数钱的镜头她们剪接处理过了,只见班长把钱掏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放回兜里按了按,然后又把钱掏出来了,又数了一遍,接下来又掏出来数了一遍……如是班长一共数了五遍钱,画外旁白说,“我王老五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哪……”
  大伙都快乐晕过去了,都说,“不错,不错,有两下子!”
  最近摄制组嗅到一条新闻线索,现在满大街都是新打的大米,食堂给我们吃的还是陈大米,有没有沙子且不去说。她们提出了几个问题,食堂多长时间没进大米了?如果进了,进的是新米陈米?从哪进的又是用什么价格进的……
  导演很激动,领着助手带着设备去暗访,准备搞成一部有震撼力的新闻片,至少也得是“焦点访谈”水平的。
  食堂管理员年轻气盛没经验,不知道防火防盗防记者,骂骂咧咧地露出很多破绽。摄制组偷拍了不少好镜头,导演嘴都乐歪了。她们顺藤摸瓜,又跑去暗访管后勤的头头儿。
  大家伙都等着看热闹呢,谁知从此就没了下文,跟摄制组的一打听,全都神情忸怩地不肯说。后来传出消息,管后勤的头头儿那是老狐狸,看出来这群披着狼皮的小羊羔来者不善。老狐狸不动声色,当晚在食堂设宴款待摄制组全体成员,大鱼大肉之后软硬兼施,不知道还有什么馈赠,反正结果是这个选题就此拉倒!
  我呸!大家都愤愤然,这就是未来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寡妇死儿子——没指望啦!
20 授业
 
  我的睡眠质量很差。首先是入睡困难,好容易睡着了又噩梦不断。李蓝是我最大的噩梦,我也想从梦里醒来,可就是因为没有睡够,只有让噩梦继续下去。
  第二天我当然眼圈乌黑,头痛欲裂。
  一个偶然的发现,奇迹般治愈了我的失眠。记不住是我出席的哪堂课了,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望着讲台上老师的嘴巴像鱼喝水似的一开一合,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轰然倒下。等我醒来的时候哈喇子沾了一脸,但是精神特别地饱满,休息得充分,饭也吃得香了。
  从此以后,一坐到逸夫楼的课桌旁,浓浓的睡意立即就向我袭来,我顺势下滑,趴倒在桌子上,又是一个好觉……带枕头来无疑是不现实的,我找个棉垫子铺在桌子上。上课前我尽量不喝浓茶和刺激性的东西,穿的比其他同学要厚,注意保暖……由于对细节的不断完善,我渐渐拥有了日趋完美的睡眠。
  那天《写作》课,我很快进入了浅睡眠状态,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我听见周围已经有几处轻细均匀的鼾声……
  想不到那个阴损的写作老师,讲得好好的,猛然一拍讲台,大喝一声,“话说有个寡妇……”
  我吓得扑棱一下子坐起来,身边几个睡觉的也全吓毛愣了,再看写作老师,面带狡猾的微笑,极为平静地接着讲,“……好文章要讲究才、情、趣,缺一不可……”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刚才一声暧昧的大喝是他发出来的,完全接不上茬儿啊,直到周围哄笑声爆起……
  写作老师刚届中年,留个板寸,满脸胡子根根直立。他没什么架子,挺好说话的,讲课也认真。有次为了让我们了解何谓“轻移莲步”,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捏着小丫环的身段,从讲台这头一直蹭到讲台那头,极其卖力也极其逼真,满堂喝彩,尖叫口哨不断。
  我们抱怨写作老师,用这种歹毒的招数搅了我们的美梦,未免太过残忍。他也笑,“你们也不容易,好歹还来听课了呢!那你们就给我出出主意,如何提高我课堂的上座率……”
  大伙来了兴头儿,抢着胡言乱语一番,最后张宽献计,“老师你可以考虑抽奖,头奖500元就行……”
  写作老师挥手止住大家,“行啦,行啦,我欠你们的啊……”既然原定的教学计划已经被打乱,老师让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写个应用文,假设他死了,为他写个讣告。
  大家兴致勃勃地开始埋头创作,为他设计了千奇百怪的死法,写作老师悠闲地踱着步,一边提醒我们,“……语言要精炼,气氛要凝重,别忘了写清楚我有哪些建树……”
  从打《数据库》罢考事件以后,文法学院也不好意思了,专业课明显多开了几门,大伙上课也勤了许多。张宽指出,“我们都是交了全额学费的,考试的时候我们只要求60%的回报就满足了,剩下的都算给的小费,我们冤大头啊……”
  我说,“像赵赤峰那样的还有奖学金……”
  “靠,应该的!一次性消费那么多,凭啥不给打折啊……”
  张宽最后总结,“以后有点儿意思的课,还是要尽量去听,不听白不听,能捞回来点儿是点儿……”
  看来转变观念真的很重要,大家换个角度去思考了,上课的劲头就足多了。张宽还经常要查查课程表,“看看今天谁坐台……”
  文法学院的教授们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教授肯定很寂寞,见着学生就想一吐为快,先讲10分钟他自己家的烂事儿,接下来就骂东大,“啊,东大的教授不如野兽,你就是脑溢血犯了也没人给你出车,还不如个小科长……”看着底下学生们有点走神儿,教授大怒,“叫你们不认真听,考试的时候我出一道题,我孙女的小名儿是什么?答不出来休想及格……”
  有的教授就很牛逼,真把讲课变成了讲座,站在前面口若悬河,神驰万里,讲出来的观点惊世骇俗,公认的权威人物都成了大便。把我们刺激得血脉贲张,觉得有幸听过之后自己也跟着很牛逼。
  刘学很鄙薄我们的狂热,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们的眼睛咋那么容易就让花里胡哨的东西蒙住,像歌迷似的,傻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