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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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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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颔首:“这样为师便放心了,你既然决定面对两国风雨,便当志存高远,不拘于一时恩怨。”
  从那以后,我差不多回复了当年随师父隐居时的生活,除了调理身体,剩下的时间便都陪着师父。江原不疗伤的时侯,也总会与师父对弈,虽然屡下屡败,却似乎乐在其中。师父也从不掩饰对他的赞赏,时常与他纵古论今,倒也其乐融融。
  神医徐华是个脾气古怪的老者,自从得知师父一天之中便为我打通所有经脉后,便总是阴沉着脸对人爱搭不理。他时常在师父静坐运功时冒着酸气道:“我早说过,对经脉受损这类伤,世上没有什么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有人偏偏自以为赛过华佗,还不是耗损自己真气补给你宝贝徒弟,事后再靠我来调养?”
  师父每次听了总是一笑置之,徐华无处发泄,便开始拿凭潮出气,直到江原说要答谢他百两黄金,态度才渐渐缓和下来。
  下山那日,江原把燕骑士带来的一包金子恭敬地放在徐华手中:“徐神医,眼下正值用兵之际,军费不甚宽裕,这是晚辈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待回朝后,我再让凭潮专程前来酬谢先生。”
  徐华掂了掂重量道:“凭潮是我的徒弟,哪有徒儿带着金银来酬谢师父的道理?也罢,我看在凭潮面上作个人情,这就算两清了罢。”
  师父淡淡笑道:“你这老儿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便算你医术无双,一天十两纹银也尽够了。燕王如今十倍酬谢你,还说什么勉强两清?”
  徐华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冷道:“我行医一向如此,嫌贵的尽可不来。难道你住我这里就不花费?我看你是记恨我不肯耗费内力给你徒弟治病,存心让我下不来台。”
  师父笑着甩了甩拂尘:“你的内力与他不合,本就无法在短期内奏效,我只是不愿徒儿多受半年药石之苦,何来记恨之说?”
  徐华愤然:“你是说我医术不精了?”
  师父似乎习以为常,并不理会他,转向我道:“为师在此地小住了年余,能与你相见,实属天幸。不久之后,我或许还要向西游历,再回中原不知何年何期。徐道长是我挚友,你的伤若有反复尽可向他求助,不须准备银两。”
  徐华脸色阴沉起来:“住了一年没见你要走,我不过随口一句,你就要走了?”凭潮忙低声将他劝住,徐华当下不再搭理我们,一甩衣袖,抱着金子回房去了。
  师父看了看他,摇头笑道:“枉费清修多年,这脾性怕是成了仙也改不掉了,待回头再与他理论。时候不早,你们这就回去罢,魏赵两国的和谈怕也该破裂了。”
  我跪在师父面前拜了几拜:“师父保重,徒儿一定不会忘了师父教诲。”
  待我站起,江原竟也郑重向师父拜了一拜:“晚辈与道长相处数日,获益良多,但用凡俗之物答谢,反而有辱道长清尊。晚辈在此立誓,定然会对令徒全心爱护,不教他再受磨难。”
  我吃惊地看着他,师父则微笑着扶他起身:“燕王深知我心,既有这句话出口,宗某先行致谢。不过我虽牵挂他,却完全信任他自保的能力,燕王也要相信才好。”
  江原一笑:“晚辈明白,请师父放心。”
  师父点点头道:“去罢!”他说着转身离去,脚步丝毫不再停留,身影渐渐隐没在茫茫云雾之中。
  我站在原地,又留恋地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走上下山的路。江原对凭潮道:“你到前面知会燕骑士们一声,让他们做好警戒。”凭潮听了,立刻展开轻功跃向山下。
  我跟江原并肩在后面走着,突然想起他方才对师父说的话,不由横了他一眼:“你当我什么人?对师父说的话,自己不嫌恶心么?”
  江原眨眼笑道:“自然当你是我的人。我怕师父放心不下,真心实意地向他保证,这也算恶心?”
  我烦躁地瞪着他:“谁是你的人!谁要你爱护!还有,那是我师父,你跟着瞎叫什么?”
  江原笑意更浓,一把拉过我,轻浮地捏住我的下巴:“有人半夜搂住人不放,自动投怀送抱,不知是谁?凌悦,这种事情可不能抵赖。”
  我打掉他的手,哼道:“那是我内力未复,只好将就一些,你以为我甘愿?”
  “那么夜夜靠着我才能入睡,那也算不甘愿?”
  “我近来噩梦缠身,那是迫不得已!”
  江原轻笑:“为什么心虚的人总是喜欢大声叫嚷?”
  我扭头便走,刚要施展轻功甩开他,衣领就被人牢牢拖住,江原不满道:“主帅伤没全好,谁准你炫耀功夫?若是我被人暗算,你晚上靠着谁睡觉?”
  我狠狠看他,心想要不要干脆把他打昏拖回去。
  江原笑眯眯地道:“凌祭酒,燕骑士就在你身后,我们的事不如晚上解决。”
  我猛地回头,只见凭潮与十几名燕骑士已经等在路边,不由暗骂一声。燕九带头单膝跪下,眼中满是喜悦之情:“属下见过殿下,恭喜殿下伤愈回营。”
  江原微笑道:“起来罢,我还要再养些时日,大概再有半月就能彻底痊愈。函谷那里怎么样了?”
  燕九道:“北赵坚决要求我们归还函谷关,否则不肯答应和解,两方使者已经各自回国。”
  江原接着问:“议和时司马景如何反应?太子陈昂态度如何?”
  “回殿下,司马景不等使者入赵,已经递上了反对议和的奏章。陈熠考虑再三,在丞相章伯建议下,命太子陈昂担任谈判特使。陈昂急于求成,曾答应函谷关两国均分,结果消息上报到赵廷,又被司马景与陈显苦谏拦下。”
  江原讽刺地笑道:“陈显已经出手,司马景何必还要趟这浑水,这不是把大好机会送给本王么?”
  燕九迟疑一下,突然又跪倒:“殿下!还有一事,属下不知现在该不该说。”
  “你讲。”
  “司马景不知从何处得到殿下受伤的消息,和谈尚在进行时,就命人在我军中散布殿下伤重难治的谣言。士兵们不明真相,兼之殿下多日不曾露面,一时无法平息军心动乱,已有几十人连夜逃走。虞将军命人追回,将他们斩首示众,结果还是不断有人逃走,还有的投奔到了赵军营中!昨天傍晚,司马景趁我们军心不稳之际突袭,我军几乎不战而溃!”
  江原面色一沉:“这种事,怎么不派人告诉我?”
  “是杜司马……”
  江原想了想,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转头看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这离间之计,似乎是越来越精彩了。”
  我鄙夷地道:“你又要怎样,干脆对司马景说你死了?”
  燕骑士们听了全部脸色发青,江原却笑出来:“好主意,跟我想的一样!燕九,你负责传令:今日接我回营的燕骑士,绝不能透露我伤势痊愈的消息!我们扮成斥候营的人,到了山下便分散开,不可同时回城。”
  陡峭狭窄的山道上,积雪已经开始融化,远远看去,向阳的石缝中,已经有茸茸的青草露出头来。走到山腰的时候,燕九打了一声唿哨,一个脸上还带些稚气的燕骑士从旁边的山坳里走出来,喜道:“殿下回来了?”
  燕九笑道:“不只殿下,凌祭酒与凭潮都回来了!燕飞,快把马牵过来。”
  燕飞抬头看见我,目中还是带着些许的厌恶与轻视,只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向江原屈膝行礼,然后命人牵过马匹。这里的山路已经平缓许多,众人都上了马,燕飞带着几个人打头探路,燕九则带着大部分燕骑士在两旁护持。
  天色渐晚,距离函谷关城也越来越近,有时拐过一处山角,甚至能望见城楼上招展的旗帜。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面一座小山头挡住视线,燕九勒住缰绳道:“殿下!这里虽看不见关城,但已离军营不远。我们要在这里散开么?”
  江原举目望了望:“我们先停下。你到前面通知燕飞,叫他也停一停,等天完全黑了再走。”
  我们来到前面时,燕飞已经找到了适合歇脚的地点,不但可以隐藏痕迹,旁边还有一道细细的山溪流过。江原下马吩咐道:“大家就在此地歇息,天黑后在各自伍长带领下分头回营。”又特意转向燕飞,称赞道,“做得不错,以后行军探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燕飞激动得有些脸红:“多谢殿下!属下万死不辞!”
  江原笑道:“多亏有你们护送凌祭酒上山,如今他身体已基本复原,本王回营后一定有赏。”
  燕飞神情一僵,立刻推辞:“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并无特别功劳,实在不敢另受赏赐。”
  江原正色道:“这是哪里话!凌祭酒与一百名燕骑军出使函谷关,本来便冒了极大的危险,可他为了避免牺牲更多人,只准十人随行,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战果,自己却几乎丧命在赵军营中。函谷一战,没有他诱敌成功,我们牺牲的将士便不止现在十倍!能得如此功臣,是本王之幸,魏军之幸!正因你们护送他安全上山,他伤势才得以痊愈,怎能不算功劳?”
  燕飞表情复杂起来,他向我看了一眼,只得道:“谢过殿下赏赐,属下还要到前面侦查,暂且告退。”
  江原挥手表示同意,看着他背影道:“凌悦,我只能点到为止了,要消除燕骑军的敌意,还得看你自己。”
  我哼了一声:“反正有你在,我妖色惑人的罪名是洗不掉了。”
  江原低笑:“我是被你迷住了,谁又能说什么!只是你就甘心自己被误解?”
  我嗤道:“用不着激我,要出头你自己出。”咬牙拧开一只水袋,正要送到嘴边,却见一名燕骑士飞跑过来:“殿下,前方有敌情!一队赵军正向这边行来!”
  江原严肃起来:“这里靠近大军后方,难道是赵军偷袭?燕九!你去看看!”燕九在不远处答应,与那名燕骑士一同跃出山坳。
  我将水袋往江原手中一塞,对凭潮道:“你保护殿下,我去探探情况!”说着跟在燕九后面。轻身跃起的时候,我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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