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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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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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走到我面前,不知廉耻地笑道:“有什么丢人,连凌王殿下我都要得起,难道还不配一个小姑娘么?”
  
  我二话不说跳起来,狠狠一脚踢去。江原躲闪不及,连连惨叫,口中道:“越王殿下,好狠!”待我不屑地坐回椅中,他却立刻若无其事地凑过来,认真道:“越王殿下,我需要你控制禁军的权力。”
  
  我讶异:“我治下禁军只负责巡守云龙门,难道你要带人入宫?”
  
  江原生气地弹我额头:“噤声!我会做这种不着调的事?”他压低声音,“洛阳城内不得驻军,没有皇上钦赐兵符,任何人的军队都不能擅自调动。我担心晋王会趁我不备动用他的杀手,如果麟儿回来,只有你能调人保护他。”
  
  “这违反律令,怕会惹皇上猜疑,你府中的人呢?”
  
  江原看上去有点不耐烦:“越王殿下,这时候还管什么律令?禁军轮替值守,暂时少几十人谁会知道?上次父皇不得已答应立我为太子,作为交换,天御府有一大半将领都被留在军队里,我府中的贴身护卫只剩了三百人,根本不够用。”他看到我的眼神,放缓了口气,又叮嘱道,“在这之前,你乖乖待在家里,过后,你就可以上表要求离开洛阳,去东海郡训练水军了。”
  
  我狐疑地看他:“紧要关头,你要我调动禁军帮你,又要我尽早离开洛阳,什么意思?”
  
  “只有你获准离开,才能得到父皇交予的兵权,事后才有理由为自己辩解!”他忽然弯下腰来,两手按住我的椅子扶手,注视着我的眼睛,低声道,“凌悦,决战要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开始加速,撒花~~



第七十八章 辗转相逐(上)

  我疑心江原有点过于自信,因为他的准备太简单,漏洞很多。转念一想,或者江原还有什么信息没有向我透露,才导致我对他行事能否成功生出怀疑。既然他不愿讲,我也不用犯傻到白费力气去打问,便将时间都用来探听各方的风吹草动,或者进宫拜见江德,听听宫内动静。
  
  因为大典将近,几乎每次我去拜见,总是遇见江德在兴致盎然地与丞相温继讨论礼仪细节,以及对南越的下一步主张。既然提到南越,便免不了问我意见,进而提起两国的水军实力,以及魏军如何越过长江天险,以致击败南越。
  
  眼下两国还在交好,魏国甚至都找不出出兵的正当理由,可是在江德眼里,似乎将来荆麾南指已是天经地义。对这样露骨的商讨,我虽感觉有些别扭,仍是据实道:“陛下,训练水军固然重要,但魏国最大的问题就是还造不出可以与南越抗衡的战船。”
  
  江德颇为意外:“朕已派人到处搜罗造船工匠,已造出近千艘战船,眼下只缺水军而已,你以为还不够么?”
  
  “臣向东海水军了解过,魏国战船体积虽已接近南越,但是在坚固与灵活程度上尚有差距,多数船靠风力推动,受天气影响很大。不说水军质素,哪怕与南越战船正面相撞,粉碎的恐怕是魏国船只。”
  
  江德默然抚须,温继向我道:“众所周知,越军水军凶猛,我国铁骑强悍,本来各有所长。若攻南越,首要渡过长江,把战线向前推进,才能展现我骑兵优势。依越王之见,我国该如何作为?”
  
  我肃然道:“南越地广物博,又有长江天险屏障,两岸要塞如江都、江夏、江陵等地历来防守严密,自成体系。即使占领某一城池,甚至国都建康,其余地区仍可凭借地利之便割据抵抗。以魏军水军实力,攻占十分困难,稍有差池,就会被拖入泥潭,空耗兵力。”
  
  江德明显扫兴,犀利地看我:“照越王的意思,我魏国若要一统华夏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温继为江德倒一杯茶,笑道:“陛下,越王熟知南越实力,更熟悉水战,正可敦促我军改进不足,岂不是很好?老臣想,越王既然明白艰难所在,一定也有解决之道。”
  
  江德这才对我道:“你说下去。”
  
  我淡淡道:“臣觉得现在的船工技巧还不够,应该寻找更加精通造船的工匠,主持打造可比肩南越的战船,这是第一要务。”
  
  温继追问道:“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工匠?”
  
  我笑笑:“这个温相比我更精通。”
  
  江德在一旁自思片刻:“温卿,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
  
  温继称“是”,我则抬眼直视江德:“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讲。”
  
  “你讲。”
  
  我直起身道:“魏国打下北赵,军中普遍存在轻敌思想,总觉得可以一夜横跨长江。臣以为,这种想法非常危险,若不及时清除,失败的将不是越军,而是魏军!”
  
  江德听了面色微沉,陷入沉默。温继有些紧张,警告地看我一眼,好像要再次开口劝说,忽听江德大笑:“好!这才是朕的越王!朕听说你想要朕的那匹紫骝马?”
  
  我一愣,温继已经惊讶道:“听说陛下御马监中俱是难得的良驹,居然连越王也眼馋了?陛下您要懂得藏宝啊?”
  
  江德笑道:“朕岂会在乎一匹马?越王,朕赐你!喜欢尽管牵去。”
  
  告退时,温继也向江德告辞,与我一同走出殿门。我看出他有话要说,果然行不多久,温继看似随意地开口:“皇上已经十分信任殿下,何必多此一举?殿下要物色高明工匠,只须一道教令,本不需要强调魏军与南越水军的差距,令皇上在大典将行前不痛快。虽然殿下所言句句属实,但……”
  
  我负手回头,微笑道:“温相多虑了,皇上睿智过人,如何会看不分明?既然温相都知道我所说属实,皇上自然更加清楚。他若疑心我暗中偏向南越,绝不会委我重任。”
  
  温继欲言又止,终是点头:“自然,皇上一向对殿下寄予重望。”与我并行一会,他仍然不甘地转过话头,“殿下,您与燕王交往还需要慎重。”
  
  我停住脚步:“怎么,难道温相听到什么不利谣言?”
  
  “不不,这倒没有。”温继笑着否认,接着神秘道,“只是殿下知道么?皇上对让燕王主持查证并州兵甲一事,颇有后悔之意。”
  
  “为何?”
  
  温继摇摇头:“结果不是很难说么?”他伸出两只手掌,让左手先压住右手,接着又反过来,语重心长地叹道,“左手右手,不管哪个压倒哪个,皇上都不会开心!”
  
  我盯着他:“温相,晚辈粗鲁惯了,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
  
  温继无奈,只好放弃暗示,干脆道:“他们兄弟之争,皇上已经非常头疼。若然越王也要参与进去,不但辜负了陛下期望,而且寒了陛下之心啊。”
  
  我笑起来:“原来是为这个。晚辈可以保证,我一直是站在有利国家的立场上,绝不会因为私利而偏向谁。”不等温继开口,我挨近他,低声却有力地道,“可是温相你也清楚,他们兄弟争位,这是迟早的事,就连皇上不也一样束手无策?除非一方彻底丧失资格,否则也不过压制一时。有外敌在前,或可一致对外,过后难说不会争个你死我活。尤其双方手中都有军队,弄不好就是倾国之难!”
  
  温继神情一震,缓缓道:“殿下说得不错,这种情势下,要您旁观也许很难。可是你若倾向明显,最终卷入其中,岂不是令这场争斗更加扩大?那时社稷动荡,您置皇上的信任于何地?”
  
  我昂首,傲然道:“从皇上接见我的那个晚上,晚辈就对皇上表明过,我只忠于天下人。是皇上的壮志打动了我,也令我相信在魏国可以施展抱负,既然如此,我怎会坐看朝廷陷入混乱?温相,您这样疑心实在小瞧了晚辈。”
  
  温继半晌无言,走到宫门时,他突然又问:“殿下可需要老朽尽绵薄之力?”
  
  听他如此说,我恭敬地向他施了一礼,坦然道:“不瞒温相,晚辈在陛下面前多言,实际是在为自己将来所为作下铺垫。对如何越江作战,晚辈有一整套设想,都需要朝廷大力支持。我不但要技艺高超的匠人,还要精通水性的舵手、桨手作为辅助,才可以专心操练能够登船作战的精锐水军。”
  
  温继似乎惊讶于我离题万里的回答,但他随之道:“越王精通水事,设想必然非一般大将可企及,但有所需,老朽一定全力满足。”
  
  我微微一笑:“多谢温相。只要温相与老臣们忠于皇上和社稷,始终保持中立,不参与诸王争斗,我想朝中就不会有太多动荡。魏军横渡长江的时刻,也会指日可待。不是晚辈胆敢夸口,如果没有了晚辈相助,魏国劣势明显。其一南越富庶,不比北赵贫瘠;其二人心所向,无非安居乐业,试问越人有什么理由甘心受魏军践踏?北魏若要彻底实现一统天下的雄心,嘿嘿,您知道难度之大,非数十年之功可以达成。”
  
  温继目光慑然,拱手道:“越王的话,老臣深以为然。”
  
  我再一笑,从护卫手中牵过燕骝的缰绳,拍拍它光滑如缎的皮毛,跃上马鞍,居高临下道:“温相慢走,晚辈要先走一步,去为我的爱马选择佳偶了。”说罢扬尘而去。
  
  转眼几日,已是初夏,江德终于在洛阳南郊的圜丘举行称帝大典,文武官员、皇室宗亲,以及外国使节都依次列位。其实江德的冠冕服饰从来都比照帝王规格,魏国的一切机构与官员设置也完全未因称臣而降级,只是在面对南越皇帝时才勉强自称为王罢了。因此江德这大典的仪式,只是例行加冕,然后率群臣祭告天地社稷宗庙,宣布改换年号。
  
  饶是如此,仪式仍然繁琐冗长,群臣在礼官的要求下不停重复跪、拜、起的动作,看上去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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