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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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保卫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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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着说着开始哭了,我觉得自己很无辜,爱上一个人和娶回一个人原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如果说真的有丘比特,那么这个长翅膀的倒霉孩子一定准头太差,他应该把阿MAY的那支箭射给别人,早点把梁丽霞的那支射在我心上,把我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哭完了我又开始笑,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有两个女孩对我爱得那么深。但是阿MAY和梁丽霞比起来,我更应该要我的“媳妇”,毕竟她才是原配,阿MAY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而且……而且因为我的无知无畏,因为我的麻木不仁,梁丽霞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么多年来带着那样的心灵创伤成长,而我却移情别恋,伤透了她的心。
 责任。我想象自己斩钉截铁地对她说,我愿意娶你,愿意这辈子都对你承担责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我会一生一世与你不分离,我愿意为你放弃自由,我愿意为你忘掉阿MAY,我愿意做一个称职的丈夫,永不言弃。
 直到确认自己不是一时冲动,我才发动汽车,去往梁家。
 梁丽霞给我开门,冲我笑笑,带我进屋。梁家两口子对我很客气,倒水递烟,我猜他们是对自己在医院的表现感到内疚了。我坐立不安,环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屋子,看看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藤椅上的梁丽霞,感慨万千。
 “梁叔,今天我来是有个事情要说。”
“二子,梁叔也有事问你。”
“哦……您说?”
“听说你带枪来过我们家?怎么着,你要杀我们全家?”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只想逃跑。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遇到的古怪事情不少,像这种上门提亲却被人家质问是不是想灭门的荒诞事,措手不及。
 梁叔不是一般人,在村里有名的能说会道,和你好的时候称兄道弟恨不能就地结拜,要是得罪了他,专门挑那些戳心窝子的话说,不伤透人心不罢休。
 “怎么不说话?你小子长出息了,当不了强奸犯,想做杀人犯啊?”
“不是……”
“不是什么,今天没带枪来?包里装的什么?手榴弹啊?改炸拉?”
“上次我确实带枪了,谁跟你说的?”
“半条街的人都看见了!你怕我没有人证啊?”
“我说我那次是回村打鸟的你信不?”
 梁丽霞实在憋不住,扑哧就给乐了。阿MAY说过,我的特点是冷幽默,多大的事情摆面前,就算要被砍头了,临死还要搞笑一把,天生一张贱嘴。但我说这些无厘头的话,确实都是自以为急中生智的。但不管怎么说,梁丽霞被逗乐了,也算缓和一下屋子里的紧张气氛。
她妈妈赶紧出面圆场,说孩子根本就没那心,人家是读过大学的人,哪能那样做,老头子你可别乱说。她给我添水,问我妈的病怎么样了,现在儿子躺着需要人照顾,不然她早就去探望了。
  “我去吧!我等下跟二子去城里,我要去看一下阿姨。”梁丽霞突然搭腔,语气不是商量不是建议,只不过是向父母通告一声。
“嗯,我妈也很想你。”我这话一点都不假。我妈想她想得快疯了。
 被别人一打岔,我脑子就会乱,我来的路上把提亲的台词练了一次又一次,打算来个深情并茂感天动地的提亲,刚才被问得一身冷汗,现在死活想不起来该怎么表述了,只能一个劲地喝水。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这要再慷慨陈词,不说别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傻B。
 又胡扯了几句,带着梁丽霞出门。
 妈的,难怪这世界上需要媒婆,原来提亲这东西不光有技术含量,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鼓足勇气厚着脸皮就可能成功的。我这辈子第一次给自己讨媳妇,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还差点被两眼喷火的老丈人给吃了。
 我在电视剧里经常看人家含情脉脉地求婚,掏出钻戒单膝跪地,极其无耻地对女人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成功的几率特大。
 对呀,我怎么那么傻,我应该浪漫一点,有风情一点,找个环境优雅闲人免进的地方,向梁丽霞求婚——提什么亲啊,我又不是娶老梁。尽管这闺女是他造出来的,但是我娶了以后就负责养啊。我觉得最大的失误,是没有去找我的狗头军师冬生去拿主意,上次听了他的,不就把梁丽霞搞定了吗?他再给我出个点子,不就娶过来了吗?
我对我的智商第三万六千次产生了怀疑。
2
我相信那个树洞的故事,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能坚守一个秘密一辈子,然后就那样死去,神经刚强到那种地步,他应该不是人类,很可能是火星人。有了秘密,就应该把脑袋伸进树洞里说。
 
梁丽霞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她说,这件事情只和我说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在她看来,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如果我就是梁丽霞这辈子唯一的树洞,那么我良心上会好受很多,负罪感没那么强烈。
 在我的字典里,不存在天崩地裂无力回天等绝望的字眼,我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过得去。只要一息尚存,我就搞笑不止。
 “要是换了别人被我爸那样逼问,早就慌了。”
“我也慌了啊,不然我能说打鸟吗?”
“你怎么突然冒出那么一句?”
“因为我那杆破枪只打过鸟啊。”
“哈哈哈。”
“说实话,我想拿枪轰掉你家二黑来着。”
“你有病啊?它招你惹你了?”
“我想轰掉它,和它有没有惹我没关系。”
 记忆中,我们太久没有在一起有说有笑了。桑塔纳上的收音机放着陈奕迅的《你的背包》,梁丽霞跟着轻轻地唱:
 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另一半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
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
总有一天陪着我腐烂
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
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唱到“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时,她眯起眼,两只食指对着我,边唱边笑,我知道她想起以前我跟她“借”钱的事。我赶忙说以前借你多少钱,我大概记得,都还你。梁丽霞哈哈大笑,说是你惨了,我那是高利贷,利息高得吓死人,你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我见缝插针:“我这辈子就计划还你那点利息了。”我拉开车上的口袋,露出里面的一叠叠百元大钞,“我今天是想提亲的。”
 梁丽霞脸色突变,没有接着唱歌了,我关掉音响,两个人没再说话。我是聪明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觉得,我以前对她不冷不热,现在却希望她托付终身,这摆明就是同情。我扪心自问过很多次,同情倒是没有,想给自己赎罪是真的。我自认为最大的特点是对别人直来直往,剖析自己内心的时候毫不避讳。比如我敢承认自己是个卑鄙小人,这是我和陈志明的最大区别。
“你……”
“我不是同情你。”
“我……”
“你不用感激我。”
“你让我说话吗?”
“噢……请讲。”
“首先,你这个提亲,我爸肯定不同意,我爸现在钻钱眼里了,你那点钱他看不上。”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一直就不喜欢你,因为你流里流气。”
“我不是让你批评我,我想问其次是什么。”
“其次,我根本就没想过嫁给你。”
我本来打算正儿八经地搞一次浪漫的求婚,谁知道就这样随口给说出去了,而且得到这样令人发指的寒心答复。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在破烂的桑塔纳里,我的脸涨得比猪肝还红,感觉生不如死,如果后备箱放着那杆猎枪,我一定拉出来对准自己的脑袋,把那一滩猪脑打出来。
 在同一天提亲和求婚均以失败告终,我很想去死。
 3
我妈招待客人分三个等级,具体表现在茶叶上。
 普通街坊和机械厂来往过客,泡上一壶最普通的砖茶,反正大家也就解个渴,泡了好茶也品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家橱柜里有一排排板砖一样的茶叶,消耗量巨大,一度我能从砖茶的数量多少,判断出那段时间我爸的机械厂生意的好坏。普通龙井用来招待工商税务的公务人员,或者警察系统我爸的旧同事。这群人基本上都能喝出茶叶的好坏,因为他们上班的任务就是喝茶看报,不过这个阶层一般也就喝这个档次了,偶尔能对绿茶和乌龙茶有点判断。
 那天,梁丽霞面前是一套崭新的茶具,极品铁观音的清香多少冲淡了屋子里中药那浓重的味道。极品铁观音一般用于至尊长辈、局级干部或者来谈大生意的煤矿老板等等。我妈给未来儿媳最高的待遇,此前哪怕是老梁举家造访,也是绿茶一杯伺候。
 梁丽霞很细心,在进门前去门市部买了些补品之类的,一进门就阿姨您身体好些没有啊,阿姨您不用招呼我歇着要紧,嘴巴甜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奶奶罕见地在《还珠格格》未上演的时段出现在客厅里,搬了她专用的小板凳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梁丽霞。我爸去退休干部活动室和老头们下棋去了,压根不知道梁丽霞要来。
  “二子去你家了吧?”我妈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话是对梁丽霞说的,眼睛却看着我。我在梁丽霞身后两手一摊,表示提亲未果。
“嗯,他正好开车回去,我就上城里来看您。”
“不用麻烦,我没事,已经好了。”
“阿姨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呀,您岁数大了,身体最重要。”
“嗯,我身体挺好的。不用惦记。”
 我妈红光满面,确实看不出来是个病人。梁丽霞的造访确实比吃药都强,她老人家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有人给顺下去,基本就没事了。几个女人叽里呱啦拉家常,我倒成了外人,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乱翻。女人的表达方式就是委婉,绕来绕去都没说到重点,我心里都有点不耐烦了,看着她们嘴巴翻飞,真想给配音。我妈估计想问,闺女啊,年纪到了,嫁给我们家二子吧。梁丽霞说,阿姨,二子跟我求婚了,我半小时前刚拒绝了他。我妈说,这是为啥呀。梁丽霞说:啥也不为,你们家二子太二了呗……
 梁丽霞今年23岁,那恶心的事情过去七年了。从她白衣飘飘地和我在护校散步,一直到亲热地在广州那个校园里和我拍拖,再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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