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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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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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哪里洗过一块帕子?可那一天从日头出到日头落,那平日只会拈画笔的手泡在冰凉的井水中,细细地搓洗。水声很轻,搓得很仔细,一整天,不许人问,不许人插手。一边洗,一边那泪一颗一颗往下滚,砸在手中那洗不净的血迹上,看得人心酸。

  自那之后,这泪就再没止住,时时刻刻都在眼中,眨眼是落,不眨眼,也是落……

  房门外站定,荷叶儿轻轻推开门,毫不意外,那人又是在窗边……

  唉,这又是一桩烦心事,不知为了什么,大冷的天就是不许关那扇面朝果园的窗子,不是木呆呆盯着那窗棂子出神,就是倚在窗边看外头那一园子枯枝。风也好,雨也好,一身单袄,就守在窗边,一守就是一整天、一整夜……

  “大奶奶,刚熬好的当归茶。”

  小姐回头,不看那茶,却看着她的眼睛,荷叶儿无奈,轻轻摇摇头。这问的,是信……

  往常也看得出小姐是盼那信的,嘴上却从不肯说,每次接了,明明脸上掩不住笑,还要嗔一句“怎么又来了?”。可这一回,哪还知避讳,洗完那血迹,嘴里只一句话,一日问好几次 “可有信来?”可有信来……没有,一直都是没有,那以往从不间断、接到烦的信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飘得连个影子都没剩下。一连问了几日,自昨日起,小姐口里没了话,只剩那眼神还在问……

  看荷叶儿又是摇了头,静香转回身,凄然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结了霜冰的枝头上…… 

  那一夜他走后再也没有消息……

  回想起来,竟是不记得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生那么大的气,如今满脑子只有那血红的眼睛和那发了疯癫似定要碾碎她的力道。痛,是记得的,却相与他的怒、他的狂,还有他带来的震惊,留在脑子里便只剩一个明晃晃的“痛”字,而实在去感受,便又是他,曾经梦里,曾经心里,还有当时……身体里……

  当是他气疯了,当是他失了心性,可待那一切如天地翻覆的狂乱结束,不知是冷,还是他也疼,竟是抖得厉害,却又不知顾自己,只是用被子裹她,一层又一层,裹紧,而后狠命地抱着,轻重不管,生死不念,口里絮絮叨叨只是“静儿,静儿”。她的人僵硬、死了一般,听得到,却不知应,他便不停,一遍又一遍,疯疯癫癫……

  夫妻,原来如此……老天作弄啊,“他”缠了她整整十八天,她以为自己已是碎在“他”身上的粉末,生也是“他”,死也是“他”,夫妇相随,永世难绝。却不料,“他”竟然……根本没做成她的男人……

  懵懂中,她当她早已为人妇,却不想虽是不再干净,却还是女儿身,得知的一瞬时起,她心里竟似为曾经的噩梦有了些许的解脱,可那一瞬时毕,伴着他的疯狂,她便又失了贞洁,成了真正的妇人……

  只是,她是谁的妇?谁的妻?“夫妻”二字,又当真该如何解?是如他所说,成就夫妻事方为夫妻,还是该依那一面盖头,一对交杯盏?

  身上的痛一日一日在慢慢减轻,可心里的痕迹却越刻越深,耳边是他临走时那沙哑的声音 “从此,你认命吧!”……原本,这句话她是懂的,话中的狠她也懂,他人走了,留给她一身碎裂般的酸痛,带着这痛,她生出满心对他的怨恨!可这怨恨那么微妙,纠缠着这世上最贴近的亲密,再不是曾经那小儿女情怀般的念不可及、对月惆怅,而是莫名变成了她的支撑,身体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力量……

  只可惜,这力量在几天前随着那大红的聘礼出门,被击得粉碎,如今,怨恨便只是怨恨……

  有了聘,他与那十七小姐便已然是夫妻。于那琴艺如仙的女子,自己曾经悄悄羡慕、吃醋,也曾真心为他赞赏,可如今,竟不知耻地起了恨意,恨她的人,她的琴,她的清白,她的堂堂正正,甚或,就是恨十七这两个字……

  曾经心痛,却不敢怨,觉得他该娶亲,而那新娘子是谁,与己无关,天经地义,可如今却在心里怨得那么理直气壮……他不是说死了都放不下,怎么就放下了?原来,都是骗人!就是骗人……

  这么想,静香突然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去,不见他!再不见他…… 

  可是……痛死的心又是回转,就是死,也该做个明白鬼!就要等着看他成亲!等着他带妻来给她敬茶,他,他若敢敬,她就喝!喝了,就,就再不活着……

  看小姐眼睛直,泪扑簌簌又连成了线,一旁陪着的荷叶儿不由又在心里叹气,老天,这两日统共就吃了两杯茶一碗羹,便是都化成了水也该哭干了吧?怎么还有泪啊……

  “荷叶儿,荷叶儿,”

  外面传来莲心的叩门声,虽是努力谨慎着怕扰了房中人,却也听得出语声不同寻常,似有什么要紧事,荷叶儿不及回静香,赶紧出去应。

  不一会儿,荷叶儿就转回来,掩了房门,匆匆往静香跟前儿去,“小,大奶奶!大奶奶,二爷回来了!” 

  静香身子一颤,立刻回头,哑着无力的声音急急问道,“你,你说什么?”

  “刚才莲心往府里去,才听说一个时辰前贺老将军登门,二爷也随着一道回来了!原本是与老太太在延寿斋说话,后来不知怎的,竟是挪到了荣进轩去!莲心回来的时候,正是传话出来,要姨奶奶带着三爷即刻过去!”

  “啊?”静香惊呼,头一阵眩晕,虚弱的身体险些撑不住,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如白纸一般,心惶惶只一个念头:出事了!他出事了!!

  “大奶奶,大奶奶!”荷叶儿一把拉住身子虚虚晃晃就往外去的静香,“你,你往哪儿去?”

  “易家人都去了,我,我怎么能不去?不能,不能失了礼数……”

  “大奶奶!大奶奶!你,你真是急糊涂了!易家统共就这么几个人,老太太怎么会单单落了你呢!不叫,就是不让去!”

  静香猛一震,天哪,怎么会真的只落下她?她是堂堂长嫂,相比姨娘,更该在易家说得话,若是承泽出了事,姨娘去商议得,她更该去得!可,可老太太怎么会忘了她??难道,难道…… 

  “大奶奶!”荷叶儿赶紧撑住这虚软瘫倒的人,“大奶奶,你,你……”

  “荷叶儿……楼下,楼下可,可还让咱们出门?”

  “没人来看着啊,莲心进进出出都行。”

  “快……快去,去荣进轩!”

  “大奶奶,这个时候咱们去凑什么热闹?等他们商议罢,自是会有信儿,你……”

  “你快去!”

  看小姐彻底失神变了颜色,荷叶儿终是不敢再犟,赶紧应下,“……是!”

  伏在案上,静香几乎喘不上气,心里的牵挂远远大过了恐惧,是怎样,究竟是怎样?这么些日子没信,他出了什么事……

  “大奶奶!”

  荷叶儿匆匆进来,紧紧掩了门。

  “如何?”不待荷叶儿走过来,静香已是扑了过去,“他,他怎样?”

  “荣进轩请了家法了!”

  “什么??”

  “老太太吩咐,吩咐……” 

  “吩咐什么??”

  “打死他……”

☆、第五十七章 破釜沉舟
 
  费尽口舌安抚走了承桓;蓝月儿只觉浑身乏力;头痛胸闷。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任是她这自认见过些世面的人也有些撑不住。想起刚才老太太那阵仗;太阳穴就像扎了纳鞋锥子,疼得人直想跳!唉;不由叹了口气;这老东西属阎王的,谁在她跟前儿都得给吓成小鬼儿!当年不知得是怎样的姿色才能带着这母夜叉的驾势嫁了人!

  再是没气力撑着,蓝月儿就势歪在贵妃榻上。春燕赶紧伺候脱了鞋,小心抱了腿平放在榻上;又搭了鹅绒毯子。无意触到主子的手,竟是冰冰凉;心想这可不只是荣进轩的冷;该也是吓的,不多问,只取了毡子垫好,又将手炉递了握在她手里。安置好,本想陪着说说话儿,让主子把这肚子里的牢骚倒倒,可谁知没待开口,却见她合了眼,春燕心里虽是惊讶,却也识得眼色,只陪在跟前儿轻轻捶腿。

  暖暖和和地躺着,蓝月儿觉得头疼缓了许多,也静了些心,此刻却顾不得歇着,只想着该是得好好盘算,如今这般态势于她和桓儿究竟是利还是弊?老大死了,老二又如此作孽,老太太今日那般发狠,倒不像是为了在贺老将军面前充脸面,是真恨极了,果然打死他也就打死了。 

  如今这嫡房孙该是都败干净了,往后,别说易家家业,便是传递宗血都得靠自己的桓儿。再待桓儿当了家,她这做娘亲的就是府里正经的老夫人,到那时任谁还敢提一句正室侧室、嫡出庶出的话来?这般景况是蓝月儿多少年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可不知为何,如今一朝就在眼前,她竟是高兴不起来。

  其实,银钱真是人生在世没本事没想头、最后无奈奔的一点吃食!自己才不想一辈子窝在这僻乡小镇做个土财主!回京,回京,何时才能回京?!这么想着,蓝月儿心恨不已,承泽这不省事的糊涂东西!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毁了自己的名声倒罢了,若是老太太怕易家几辈子的老脸丢尽而下死心不让他进京应试,可就彻底完了!坏了她多少宏伟打算!

  正是恨极想骂,耳边忽闻小丫头轻声回话,“回奶奶,大奶奶来了。”

  “哦?”蓝月儿睁开眼睛,却蹙了眉,对春燕道,“这平日油瓶子倒了都不看一眼的人,今儿怎么得空儿来打听热闹来了?”

  “今儿这一番折腾,没个不起疑的,大奶奶必是也惦记。”

  “哼,”蓝月儿冷笑,“前几日还跟我犟,要给她二叔配个什么琴剑相合的好鸳鸯,如今可是打嘴了!”

  春燕见蓝月儿脸上实是不耐,便道,“要不我去回她,就说奶奶身子不适,歇了?”

  “算了,” 蓝月儿又想想,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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