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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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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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只需点到为止,听则听,不听,绝不强求,甚或偶尔还期望她犯个小错、耍个小赖,让那安静清冷的性子但生些趣味。娘亲责他太纵,他却心安理得,自己许是会一时心热,做出有悖常理之事,许是会一时糊涂,犯下那不该之错,可静儿,断不会出格一步……

  仰天看,蓄了雨意的黑暗越发浓重,慕峻延苦声长叹!教她书,教她画,怎么,怎么就少教了她羞耻心?!叔嫂不伦!叔嫂不伦!!质问之时,他思前想后、斟词酌句,生怕言语过激伤了她的颜面伤了她的心,一语问出,多想她震怒、厉声辩驳,多想她羞愧、悔不当初!可是……如此不堪的字眼,她竟应得坦坦然然、心甘情愿!那面色平静,那眸底清澈,看得人如坠冰窟,通身彻寒!

  尚未与她问个清楚,夜幕中已是疾驰而来那不堪之情的另一端!好他个易承泽!!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堂堂皇踏他慕家之门!一身风尘泥泞,双膝砸地,那言语切切,声声含泪,真像是护卫自己心头挚爱,真像是一份情痴两处苦守,可曾还有半分廉耻想到那口中伊人是他的嫂嫂!!气得慕峻延浑身冰凉,一个“滚!”字喝得他胸口挣血!再看这一个跪在地上铮铮的骨头,再想那一个且静且安绝然的淡漠,慕峻延实在不敢深究他们之间究竟到了何种境地……只是听着这一番毫无计较的疯话,便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易承泽!易承泽!!冰冷暗夜,双拳铮铮作响,慕峻延心恨难消,你是易老忠王的嫡孙公子,你是饱读圣贤之书的名门之后,将来金榜题名,娇妻宠妾,多少景秀前程,何必要玩弄她一个新寡之人?是道她此生凄苦还不够起伏多劫,还是看她果然生就一副轻薄骨头,耐不得闺中寂寞、守不得贞洁?!即便如是,她尚是世间一个活物,待到你倦了,待到你左右权衡觉得不值了,这一条残命,她又该何去何从?难道,当真只顾这一时欢愉,心底竟一丝与人的怜悯都不剩?!

  说什么情真意切,道什么地老天荒,年纪轻轻,何曾当真经过世俗禁锢?一个龙阳之好,不过是宅门公子的荒唐,遮得过一时,有怎奈得过一世?此刻情浓,你能不顾及自己的体面,只恐伤了她的心,可若是有一天,家族体面,己身安危都摆在你的面前,你可还能想到她是你曾经信誓旦旦想守的妻?一日顿悟,弃她而去,世人皆道浪子回头,于她,便是不知羞耻的荡妇,罪有应得……

  到那时,自己千宠万娇的小妹,依然是出了阁的人,依然是两姓旁人!他又该怎样将支离破碎的她再捡回身边?日久年深,苍茫岁月,只能眼看着她在屈辱中一天天老去,如被久弃的枯井,活着,再无半分生的念想……

  夜越深,越冷,越暗。

  终于来到她的闺房前。这一套小院恰护在娘亲和他的卧房之间,推窗可见,仿若窝在怀里的宝贝,稍有动静,他都会最先知道。记得她出嫁前一夜,自己掩在窗后,看那一宿不眠的小烛,心泪滂沱……

  出生就带了苦疾,她的天地只有黑暗,她的性子也因此静得出奇。小小的孩儿,难得哭闹,只是静,只是静,那双眼睛努力睁着、“看着”,空洞得让人心颤。从那时起,他就发现小妹的心很难揣测,总想藏起所有,独自应对。若非这一次事败,她怎会将那十八天地狱、那一百天折磨与他言讲。心痛得鲜血淋淋,但想那般境况之下,她怎能不对那体谅之人生出依恋,怎能不奢求人的庇护温暖 ……

  从没觉得步子这么沉,将要说的话,踌躇了这几日,他依然没有把握是对是错。知道了她经历的苦痛,自责、愧疚将他所有的坚持都击垮,什么道义,什么廉耻,他连命都可以与她换!可如今兄妹异姓,她只能独自承受。这一番“谋划”,究竟是要帮了她,还是最终会害了她,他似乎已经无力想透。无望之中,只能求助苍天,已经错的不可救药,只求这一点能稍作弥补……

  刚到房门外,莲心迎了过来,福身行礼,“大爷,”

  “睡了么?”

  莲心回头看看屋里,无奈地摇摇头。

  “你去歇吧。”

  “是。” 

  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慕峻延不由苦笑笑,只当人家心愧难眠,却原来是在画画,那画中无人,只有雨中盛绽的桃林……

  “哥,”静香起身让座。

  看那平静的神色,仿若这几日的口舌都不过是他一角独唱,让慕峻延一时觉得自己的仓惶实在小题大做,轻嗽了一声道,“他今儿又来过了。” #

  “我知道。”

  “我没让他进门。”

  “不怨哥。”她一句一应,不见纠结迟疑,斟了茶,双手奉上。

  慕峻延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正想着该如何将话引深,就听得她轻声道,“哥此刻于他怎样都好,只是,终究有一日……他是要来拜过娘亲的。” 

  慕峻延微微一怔,放下茶盅。 

  “静儿,今儿哥来,不想再重述之前的话,只想嘱咐两件事,你务必记下。”

  “哥哥请讲。”

  看她略略低头,轻垂了眼帘,知道她又是想以不变应万变,慕峻延不觉叹了口气,努力振了振精神,才道,“一,事成之前,不可亲近,叔嫂有别,万不可让老太太觉察。”

  静香一愣,他,他说什么?事成?“哥,你,你这是……”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既然人有本事做得出,人就有本事知道。此刻你二人虽自觉谨慎,殊不知到处都是耳目,便是一时掩在寻常中,也终归要被有心人琢磨了去。再像他这般不管不顾,这几日天天往这儿跑,只管这么下去,曝露是早晚的事!一旦传到老太太耳朵里,那……”提起易老太君,慕峻延心底一股寒意,“老太太曾经征战疆场,女中豪杰,心狠手硬,又极念伦常!一旦曝出你俩之事,且不提族中家法如何,单是那老人家一怒之下,一时三刻怕是就能置你于死地!”

  “我知道厉害,”兄长能容下他们已是,此刻一番话,静香哪还敢多辩、多想,“哥哥放心,我们不会再……”

  亲近二字未出口,那脸颊早已发烫,两抹红晕掩在烛光中虽淡,却依旧看进了慕峻延的眼中,心不觉又恨,“静儿!他是老易家唯剩的嫡孙,到时候,苦的是你一个,死的是你一个!待信传到慕家庄,不过是意外之伤、暴病之亡,再无踪可寻,是冤、是恨,哥都再救不回你了,你可听清了?!”

  看兄长动了气,静香赶紧应下,“听清了,哥,我,我记下了。”

  与她,真是恼不得,恨不得,慕峻延叹了口气,又道,“二,他若当真想与你长久,必须答应我:不进京,不应考。”

  “什么?”静香一惊,“这是为何?”

  “他易府虽来头大,可如今也是一介平民。在这江南小镇,就是闹出天来,也不过供世人茶余饭后消遣几日就罢了,遂只要老太太点了头,再不会有旁人与你们为难。可是,他一旦应了考,入了仕,就逃不脱官场风险,到时候,即便老太太无奈允下你们,他也断难做到娶你为妻!”

  “啊?”静香的猛一提,紧紧缩做一团,急问道,“此话怎讲??”

  “易老忠王当年显赫一时,本朝唯有的外姓王爵招来多少敬重与嫉恨。几十年过去,老易家依旧名声在外。如今,嫡孙延继老祖宗遗风,金榜高中,重返朝中,怎会不引人注目?官场水深,清浊难辨,难免有人借机利用,更难免有人心怀叵测!他虽是文武皆备,却实在涉世不深,一步不慎,就是他爹爹当年的下场!三代落马,老易家再无翻身之日!如此境况之下,我来问你,他还敢娶嫂嫂为妻?将这乱了伦理纲常之名端端送于敌人之手??”

  心,一落千丈,脑中思绪乱做一团,唯一仅剩的清晰就是他,他的心切,他的守护,还有他……所有的承诺……

  “那……按哥这么说,因着这许多渊源,他一旦高中,就会留京做官,若我强他应下什么不许进京,岂不是……要毁他前程?”

  “哼,”慕峻延苦笑,“毁他前程?他强着与你示好之时,他莽撞跳崖哄你真心之时,就没想过这景秀前程和你,他只能要一个么?”

  “事情哪就如此绝对?”心乱,惶惶寻着借口,“实在,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就不成亲,就这么过着,能看得见彼此,也,也……”

  “你!”听她竟不知羞耻想与他偷一辈子情,慕峻延实在压不住心中的火,却又舍不得骂出口,只怒道,“不必再多话!你到底应不应?”

  “我……不能应。哥,你,你没有看过他的剑,他的文章,他是个……”

  “他是个什么东西我很清楚!”慕峻延厉声打断,“今夜,我只要你一句话,应,还是不应?”

  “不应!”这一次,静香答得斩钉截铁。

  “好,那就休怪哥不仁不义了!”

  “你要做什么?”

  “哼,”慕峻延冷笑,“我会将他龙阳之事在老太太跟前儿破个彻彻底底!一年之内,你易府定会迎娶当家二奶奶!”

  看兄长盛怒之下就要拂袖而去,静香赶紧起身一把拉住,“哥,哥!”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乞求的声音心酸含泪,“哥,你,你为何这般为难我们?他若非真心,怎会与我一道受那冰寒之苦;若非真心,怎会将堂堂男儿脸面弃之不顾?你说他傻也好,疯也好,世间还有哪个男子能如此情痴?今生我欠他的人,欠他的心,无以为报,只还他一个痴心相守。若是有一天,他为了前程当真弃我而去,我,我也认了……”

  “你……你!”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心疼我,可你怎知,我上了易家花轿那天就已经死了……如今多一天,都是他的……”

  “静儿……”

  她的泪终是将他的痛、恨都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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