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开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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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开已落-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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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远说:“你说愚人节我就来气,实话告诉你吧,我既不是生在八七年那一年,也不是生在愚人节那一天。”

  我说:“那你是哪一年生的啊?”

  杜远说:“我九二生年的。”

  我说:“不愧是猴年生的,你还真是猴精猴精的,那这身份证是假的啊?”

  杜远说:“身份证是真的啊,只是年龄是假的。”

  我说:“这样啊,那为什么一下子差了五岁呢?”

  杜远说:“我有个姐姐,八五年生的,生日也是四月一日,这说明我们两个的户口是一个户籍民警办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习惯。可能别的人家生孩子中间都是隔两年吧,户籍民警也没有多想就给我填了个八七年。”

  我说:“那个户籍民警也太会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了,不仅全面继承并且创造性的发展了毛泽东思想,认为不调查也有发言权。”

  杜远说:“这还不是很离谱,最让我匪夷所思的是我三叔家的小妹妹竟然比我三婶还大两岁。”

  我说:“孩子比她妈还大两岁啊?”

  杜远说:“可不是吗,后来我三叔去派出所里问了,他们说是失误,把九六年填成了六九年。”

  我说:“那你的怎么不去改一下啊?”

  杜远说:“我三叔家的差了将近三十岁人家才说是失误,我这个差五岁在人家看来根本就不算事儿。我老爸去过派出所,人家派出所的民警用很不友好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我的老爸,对我老爸说最近有很多已经犯罪或即将犯罪的青少年都试图通过在年龄上做一点手脚来逃避法律的制裁,如果要改年龄,要有村支书开的证明。我的老爸又去找村支书,村支书意味深长的说,要我开个证明很容易,问题是你拿着这个证明并不一定能把事儿办了,如果你拿着这个证明就能把事儿办了,那么,我相信,你不拿这个证明也能把事儿办了,所以说,这就不是开个证明那么简单的事儿。虽然同为共 产 党员,但我老爸的觉悟毕竟不如村支书,一番话就把我老爸搞迷糊了,只好回家找爷爷商量。我爷爷相当彪悍,我爷爷说,改不成就不改了,大几岁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还能提前几年进中央。”

  我说:“你爷爷是够彪悍的!”

  杜远说:“你呢,李朝阳,你哪一年的啊?”

  我说:“不好意思,我九一年的。”

  杜远说:“身份证呢,拿来让我看看。”

  我说:“不好意思,我的身份证还没有下来。”

  杜远说:“怎么会没下来呢,不是几年前学校统一组织去办的吗。”

  我说:“是啊,可是我当时是在临乡的舅舅家读初中,不能在他们那里办的。后来,我有空的时候就去我们乡的派出所,每年都要去几次,每次去的时候户籍民警总是告诉我照相机坏了正在修照相机坏了正在修,直到今年暑假我在别人的指点下给户籍民警买了两包烟才算照了相。我照相的时候,户籍民警还对我说这两年没有白等,不要羡慕别人那么早就拿到了身份证,当他们需要用身份证的时候他们的身份证已经不能用了。”

  杜远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份证,签证日期是零四年,有效期是五年,在心里面默算了一番后说:“那个民警没有骗你,是我们被骗了。”

  我说:“看来你朝阳哥真是因祸得福了。”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期中考试过后,天一天寒过一天,心也一天寒过一天,我对清华之类的梦想不再抱丝毫希望,我成了一个混日子的学生。我也不再假装清高,我试图去接近那些曾经被我看不起的学生,他们每天都很开心,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负担,而不像我每天这样心事重重。我忽然问自己,如果我能放下我的清华梦,是不是就能像他们一样?

  杜远和李军依然是我的同桌,因为我们在倒数第二排,这个位置在我们之前没有人挑。廖峰张超和李刚还是我们的班干部,因为他们在我们的意识中已经先入为主了,再选举也还是他们。我开始喜欢疯狂的阅读,课外时间不够用了就用课堂时间,老师在上面讲他的,我在下面读我的,我觉得既然我已经放弃了清华梦,那老师课堂上所讲的听不听也实在是没那么所谓的。为了课堂上不被老师发现,我从读武侠的同学那里偷来经验,把厚厚的《权力意志》和《利维坦》撕成了一页一页。

  唯一还能唤起我一点兴趣的恐怕只有阅读课了,是阅读课,不是语文课,年轻的语文老师连南朝宋和南宋都搞不清楚,被人指出后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滥用教师权力,实在没有为人师所应有的气量。阅览室在学校的综合楼里,综合楼不像前面的教学楼那样趴在栏杆上就能吹风,综合楼是封闭的,因为里面藏着学校的复读班,我们也称之为高四。阅览室里有很多书,用孔圣人的一句话讲就是“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似乎也更喜欢接受那些快餐式的阅读,一部《史记》被“浓缩”成薄薄的一小本,只是我对这类书向来不感兴趣。最近这几年似乎很崇尚国学,随便拉出来一本,出版社的人怕我不理解全翻译成了白话文,就差没注音了,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那些吃一顿饭都能感悟出几篇的文章实在是无病呻吟,真担心到自己吃饭时会影响食欲。小说的篇幅一般比较长,不适合在阅读课上读,因为如果这次读不完下次就未必还能再找到那本书。我挑来挑去,最终只找到一本杂文集还算比较符合我的心意。正当我思考**与**政治的区别时,李军碰了碰我的胳膊说:“诶,李朝阳,你来看看这个,你说他的那玩意儿真有一尺长吗?”

  我转过头惊异的发现李军竟然在阅览室里翻出了一本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我同时发现书里面的性描写被人拿笔圈了起来,我以为是李军干的,白了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他现在也已经见*了,那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李军在我这里碰了壁,就转到杜远那里问同样的问题,杜远说:“我不知道,你找根尺子回宿舍自己量吧。”

  我很想笑,又担心伤了李军的自尊,转头看看李军好像丝毫不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伤害,依然兴致勃勃的寻找里面的性描写,我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平时也被压抑了。

  阅读课是两节连在一块的,我趁下课出去透透风。对面是一个复读班,后门开着,或是说后门已经关不住了,我往里望一眼,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由于老师习惯性的拖堂,他们还没有下课,一群黑压压的脑袋挤在一个如同礼堂一样的教室里,教学的老师则必须带着耳麦。等他们下课后,我问后面那位同学:“你们一班有多少人啊?看你都被挤出来了。”

  他说:“有一百九十多吧,应该不到二百人。”

  我说:“一百九十多啊!这么夸张。”

  他说:“这有什么夸张啊,有的班都二百七八了。”

  我说:“二百七八?是二百零七八个还是二百七八十啊?”

  他说:“当然是二百七八十了。”

  我说:“那咱学校有多少个复读班啊?”

  他说:“开学这么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有十二个。”

  我说:“哦,我以前没关心过这个事儿。”

  我以前只是听说学校有复读生,具体有多少也不清楚,看来杜远没听错,是有几千人。除了复读生的人数之外,我还听到过一些别的传言。复读班的班主任是有权力“自主招生”的,途径通常是通过自己的关系以及自己学生的关系,也有花钱印传单或到电视台做广告的,当然,老师不傻,钱不会白花。现在看来,这点似乎也不假,不然也不会出现各班的人数差别那么大。复读生也同我们一样,如果高考成绩不是很出色也是要交择校费的,价钱和我们差不多。复读生分两种,从生理学的角度划分可分为男复读生和女复读生,男复读生和女复读生的区别在于**的区别;从心理学的角度划分可分为主动复读生和被动复读生,主动复读生是感觉时机不到,被动复读生是因为名落孙山。我们已经知道,男复读生通过一定的生理学手段是可以转变成一个女复读生的。同样,一个被动的复读生也可以通过一定的心理学手段转变成一个主动的复读生,就好比医院里妇产科的医生总是千方百计试图让孕妇放弃顺产选择剖腹产。在那部分主动复读生中,有人可能会被学校安排去替考,这样他们在复读时可以省下一笔钱。

  我的很多同学都很仇视复读生,怕将来与他们争名额,就好像怕“富二代”“官二代”将来与他们争老婆一样,尽管将来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也会成为复读生。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我的清华梦,就表明我已经决定退出同他们的竞争,这样我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来理性的看待他们。我觉得,像他们这样整天挤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悲剧,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悲剧,又是谁造成的这种悲剧。

  那几天,《黄金时代》成了男同学中讨论最多的话题,等到再次上阅读课时,那本《黄金时代》已经找不到了。

  老爸老妈给我送棉衣时又问及我的成绩,我对他们说因为还没有文理分科,所以现在的成绩代表不了什么。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天真的冷了,握笔的手都有些抖了,我觉得有必要去买个暖水袋了。学校超市和学校餐厅一样,经营权都是向社会招标的。“招标”这个词儿,小城里的百姓是再熟悉不过了。前几年,小城里来了一位姓杨的县委书记,杨书记经党培育多年,上任后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最终导致自己的经济出了问题。起初,小城的百姓纷纷传言杨书记的资产有半个亿,人送其绰号“杨半亿”;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扩大,人民生活水平的进一步提高,小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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