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开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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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开已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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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谑茄?芙岽蠡崾背3L叫A斓妓怠拔颐茄=衲昕忌舷刂氐愕挠衳x人”或是“我们学校今年考上县重点的占我们学校总人数的百分之xx”。这也难怪,在这个国家上上下下似乎都很擅长宣传和在数字上做游戏,这让我一度对我们学校领导的仕途充满乐观,果不其然,先后有两任校长被调到教育局任副局长。走出去的领导自然不会忘记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面拨个教育经费什么的如果还没有分完自然不能落到别人的口袋,于是教学楼越盖越高,学校规模越扩越大,没几年光景,临乡的学校就倒闭了三所。如此一来,这所学校在周围几乎形成了垄断,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这么久是不难理解垄断的含义的。垄断者总是制定一些看似合理的霸王条款,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都必须接受。首先是入学,入学有门槛,跨不过去就要把自己垫高一点,用什么垫?当然是人民币,于是天下父母为了给孩子选择一所好的学校纷纷拉关系走后门花钱送礼请客吃饭。入了学也未必就能一路平安,稍有不慎便会面临处分甚至开除,吓得天下父母又是拉关系走后门花钱送礼请客吃饭。如此小心翼翼还不行,为了得到人民教师的特殊照顾,急得天下父母还是拉关系走后门花钱送礼请客吃饭。规则一旦形成并被大家遵守,就没有人再去追问它是否正当,就好比娱乐圈里的“潜规则”,你不这样做就没办法融入到这个圈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不变的法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是特色中国里绝对的真理。所以说,做官,要做大官;做盗,也要做大盗,做企业做教育无不如此。就好像滚雪球,大的越滚越大,小的无雪可滚最终不免也要附到大的身上。

  走下摩的车,我忽然想起了方鸿渐,生活中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怪圈,冲破一个怪圈,却又跳进另外一个怪圈,刚刚想起已经告别的那坨冒尖的屎,眼前却又是一坨冒尖的屎。由于是夏天,行李不算太多,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班级,要在几千个名字中寻找。忽然背后有人拍我一下肩头说:“李朝阳,你在十二班,我刚才看到了。”我回头一看,是初中的同学赵小帆,寒暄了几句,便拎着行李去寻找自己的宿舍。宿舍很高,在六楼,宿舍楼本来一共五层,因为扩招,又接了一层,从楼梯上明显能看得出来。还好,宿舍不是很乱,显然有人打扫过了,应该是比我早到的同学。宿舍一共六张床,上下铺,我选了靠窗的一个上铺,那样即使躺在床上也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爬上床铺上竹席,拿出枕头和被单放到床上,算是告诉后来的同学这个位置已被我占了。忙完后把剩下的行李找个柜子放下,觉得不放心又下楼去学校超市买了把锁装上,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爬了两趟楼梯,便觉得肚子空空的,看看时间也将近中午了,正好出去吃点东西。

  因为怕碰见老同学,我一出校门便钻进一条很偏僻的胡同,左转右转来到一条离学校很远的大马路,安安心心的吃了碗牛肉面。虽然这里的牛肉面一碗要5块,够在兰州买两碗,也未必正宗,但我仍然吃得很开心,中间还喝了瓶啤酒。酒足饭饱之后,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宿舍那里还是放心不下,况且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尚未准备。在商品经济中,供求关系决定商品价格,不知道这是不是*说的,这句话适用于资本主义,也同样适用于社会主义。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新学期,新气象,一切都要换新的,水杯饭盒脸盆无一例外。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啊,许多商家干脆把摊子拉到学校门口的马路上一字摆开,之间虽然相互竞争,却没有人肯在价格上让步,尽管他们的价格比别的地方要高出许多。我这个人比较爱面子,尤其不喜欢和人讲价钱,明知道他们漫天要价也只好任人宰割。口袋里的钱被人宰得差不多了,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脸盆里,端着脸盆回到宿舍。宿舍里很整齐的放着十二个枕头,但却没有人,我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又担心留在宿舍会让别人觉得不放心,把脸盆锁进柜子后也下楼了。我想在校园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沿着宿舍楼前的水泥路一直向南走,是几幢毫无特色的教学楼,这也难怪,没有特色差不多成了学校的特色。教学楼前面是办公楼,办公楼门口正对着学校大门,为了方便教师上课,在办公楼后面又开了一扇小门,看得出来,老师们很喜欢走后面那扇小门。绕着办公楼转上半圈,看到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一个设计的还有些特色的餐厅。餐厅共上下两层,特殊之处就在于有一面墙并非垂直于地面,而是保持一个角度倾斜在地面上。那面倾斜的墙壁仿佛学校的名片,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各类宣传上,我在县电视台的教育频道上见到过几次,今天身临其境却怎么也找不到摄影师所站的角度。餐厅门前是一个小广场,广场边的长椅上坐着许多人,热闹非凡。我正要离开,却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听声音已知道又是赵小帆,循声望去,果然,赵小帆就在不远处,旁边还有张建磊、郭宝山、陈方等人,都是初中时的老同学。毕竟是老同学,我不忍扫大家的兴,很自然地走到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赵小帆说:“李朝阳,找到宿舍了吗?”

  我说:“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第一次住宿舍,有些不太适应。”

  没等我说完,张建磊就抢着说:“李朝阳,你是正取生吧,我记得初中时有一次县竞赛你是全县第一名,咱初中的老班也曾说你至少能考个一本,小小的高中,自然不在话下。”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我知道它必然会发生。张建磊说的没错,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是曾在课堂上说以我的聪明程度至少能考个一本,我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至少在考试这方面。然而,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是我在中考就栽了,比高中的录取线差十几分,让家里花了几千块钱。我一直回避老同学,就是怕他们谈这个话题,既然已经谈到了,撒谎的话又担心他们中有人知道内情,只好照实说:“不是,我没考好,差了十几分,让老爸花了几千块钱。”

  陈方笑道:“彼此彼此,看来大家都一样,连朝阳哥都不能幸免。”

  我惊异地看着他们说:“怎么,你们也都是择校生?”

  他们都没有回答,这就是回答。

  我的秘密既然已经被捅破,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反正是老同学,正好坐在一起聊聊,也许过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这些昔日里朝夕与共的同学,自从中考结束后就再没见过面,这次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我们一起回忆那些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时候天并不是很蓝,日子却过得太慢,对于寒窗苦读的我们,形容日子只能用“熬”,终于,熬过了中考。现在,又要接着熬高考。之后,大家很自发的介绍自己这两个月里都做了些什么,有人进过工厂(说是去体验生活),有人进过班房(因为焚烧秸秆),有人外出旅行,有人宅在家中,喜欢上网的每天泡在网吧,喜欢睡觉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当轮到我时,我只说:“也没做什么,就是读点书,偶尔去河里洗洗澡、钓钓鱼、捉捉虾,或是到河边看别人洗洗澡、钓钓鱼、捉捉虾。”

  当我们都还陶醉在回忆里,郭宝山的一句话把我们拉回到现实中,他说:“诶,你们知道吗,听说我们学校今年招了三千多人,正取生只有八百人。”

  这句话从郭宝山口中说出来应该靠谱,毕竟他老爸是中学的老师。还别说,如果不是郭宝山说起,我们还真不知道这情况,我们只以为没有被录取是因为考试考不过别人,谁曾想是人家根本不愿意录我们。于是乎我们的情绪开始亢奋,各自说着自己的口头禅,还觉得不过瘾,赵小帆站起来说:“他妈的,起步价就是两千,一分二百,这不是抢钱吗!”

  陈方接着说:“谁说不是啊,两千多个人,哪个不得交几千块,两千多人一共是——是——一千多万啊!”

  陈方显然被自己算出的结果吓了一跳,眼神中仿佛在问大家:我没算错吧。这大概是我的经历中听到的最大数目的一笔钱了,我惊讶道:“一千多万啊,那得怎么花啊?就算我们的校长天天逛窑子也用不完啊。”

  赵小帆接着说:“我们的校长是有责任感的,虽然他没有社会责任感,但家庭责任感总还是有的,所以他是断然不会花完的。”

  郭宝山不愧是来自书香门第,说起话来总是文绉绉的,他说:“这也怪不得校长,现在政府不是喊知识经济吗,这也算是发展教育产业吧。”

  陈方接上去说:“产业个屌啊,照这么说随便砍死个人都是为了计划生育,那也是有政策引导的。”

  在我的印象中,陈方是很少这样说话的,他很随和,很礼貌,玩笑都很少开。现实就是这么的无奈,无论我们对这个规则多么不满,我们都必须选择接受,我们没有发言权,我们没有选择权,我们只有选择接受的权利。

  短暂的沉默,长久的灭亡,因为我们没有勇气爆发。我在短暂的沉默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又不敢确定,就用手指着那个身影说:“那不是。。。。。。。。”

  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郭宝山接上去说:“没错,就是他,周建波。”

  其实,周建波在人群中还是很好辨认的,就好比把一个鸭蛋放到一堆鸡蛋中,不仅个头比别人高出不少,就连皮肤也不像我们种田人家的孩子那样黄中泛黑。周建波一米八多的身高,却有着比宰相还要大的肚子,如果再有外国人说我们中国人营养不良,他完全可以站出来说不。周建波也是我初中时的同学,是当时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校里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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