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然又拽着北北的手往回拉。戚尚生小心翼翼的把椅子拉开。把北北按下去。然后两人又迅速的做到自己的对面。北北看着一桌子的菜。刚拾起筷子。就感觉脊梁骨开始发冷。李欣然和戚尚生动作一致。都双手交叉贴着胳膊肘，眼睛放光似地盯着自己。
然后李欣然特女人的温柔的说：“吃，吃。”
戚尚生像是听到了号角声，也装的特女人的温柔的说：“吃，吃。”
北北畏畏缩缩的收起筷子。喃喃的说：“我看我还是回屋吧。”
“小北，这可是妈忙活了一个下午为你准备的呢。”声音软到骨子里。北北感觉到李欣然眼睛里的一汪都要绝提了。
北北犹豫着再次拿起筷子。随手夹起一块肉。战战兢兢的往嘴里放。这个过程很短暂。但是手心里捏的全是汗。北北嚼着肉。像是什么呢。一场煎熬。肉在嘴里咽不下去。绞杀着他的味蕾。
李欣然看着北北皱起的眉头。说：“不好吃？”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说完李欣然一筷子夹起三四块同样的肉往北北的碗里送。北北盯着那些油腻腻的肉，头更加疼了。上辈子一定造了许多孽。这一碗的冤家找上门来了。
北北卸掉身上的鸡皮鸭皮。实在演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摊。说：“你们俩还是变回去吧。”
说完埋着头一声不吭的往嘴里送饭。也就不再去注意到这两人此时的表情了。他在想，身边的人都怎么了。这才一个冬天过去。每个人都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人。虽然长着同样的一张脸。看着却比谁都陌生。戚尚生，李欣然，就连平时油嘴滑舌的林子凌也变得那么多愁善感……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被上帝改造了么？还是被自己改造了……
气氛更尴尬了。
北北突然想起什么。打破沉默。盯着戚尚生说：“爸，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让许七七和张微染都回到学校里上课，你又办法吗？”
“让她们回到学校里，为什么？”冷不丁的提起那个人，戚尚生更加小心翼翼了。他感觉到身边的女人身体在抽。
“让她们混个毕业证。以后能少走点弯路。”
“她们现在走的弯路就不少。”李欣然赌气似地把话插了进来。戚尚生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张微染，你那个初中同学吗？我尽量吧。可是许七七……你得问你妈。”
“妈。我让许七七回学校你没意见吧。”北北完全不带咨询的。口气命令式。
“你……还是问你爸吧。”
……
北北收起碗筷。站起来。笑着说：“就这么定了。”然后对准蜡烛上的两簇火吹一口气。
“大晚上弄两蜡烛。你们就不觉得怵吗？”
说完北北拧起背包。甩着门进了屋。留下戚尚生和李欣然。他们看着北北的房门，看着门缝里被光线挤压出来的光线，看着偌大的客厅和周围的布置。最后彼此都不再说话。眼神停留在一桌基本没有动过的饭菜，和两根熄灭了的孤独的蜡烛。
他们此刻在想，要怎么做，在最后的时光里，让儿子不带走那么一点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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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看见八戒就想吐
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一档美食节目。当那名油腻腻的厨师将一块涂满淀粉的鳗鱼放到油锅里的时候，七七吞下第三颗话梅了。她盯着那名厨师肥厚的嘴唇，听着他介绍鳗鱼油炸以后的美味，突然很想吐。
这个月下来七七都在与美食抗争着。特别是那种表面铺满了金色的油的肉类食物和胆固醇偏高的各色蛋糕。当然还有最爱的哈根达斯——这种用金钱垫起的没有一丁点添加剂的高级雪糕。她都一概不看不闻不碰。用她自个的话说：“既然我在五官上达不到天使般的要求，就要做拥有魔鬼般身材的魔鬼，把那些天使打败。再说了，现在是我吃你的，总不能老让你的钱包胖不起来吧。”
当然，微微是不相信的。这段时间七七买的是星巴克的咖啡，吃的是哈根达斯的雪糕，都快要把自己给吃穷了。而且每次跟她出去吃饭，都得上高级餐馆，她连餐牌都不用看就能点出各个餐厅的特色菜名。举起刀叉细嚼慢咽的范整个一富二代的小公主。
七七以前活在北北的屋檐下，居然过的不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反而享受和北北一样的待遇。所以微微有时候看着顶着一窝杂草的七七，都很疑惑，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该被戚尚生这家子的糖衣炮弹给融化了吧。
而还有一点让微微极度不满的是，七七明明这些天吃的只是白粥和榨菜。可是完全没有一点瘦下来的迹象。反而觉得她似乎比以前胖了。
明明吃什么都可以胖起来，之前还得让自己的钱包花在那些昂贵的猪马牛羊上。要知道，如今的肉价，八戒的肉都比他师父的贵了。
……
微微从厨房里做出来。左手里端着碗。右手一把将七七搁在桌子上的脚给撂到地面上。然后躺在沙发上端起碗里的食物吃起来。
“吃什么呢？”七七好奇的看着微微碗里的食物。
“你减肥，这碗里的东西不适合你。”
“不稀罕。”七七扭头继续看电视。
微微又将一块食物放进嘴里。说：“红烧肉。”
七七刚看完那名厨师肥厚的嘴唇，现在又盯着微微将一块又一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往嘴里送。突然间整个胃翻江倒海起来。食道里未消化的食物渣子像是冲锋陷阵的士兵，听到了微微的号角声，一个劲的往上冲。她迅速往厕所里跑。留下微微一脸的纳闷，手上那块红烧肉不自觉的往地上掉……
七七翻开马桶盖，一直吐，一直吐，吐得就要把整个身体掏空了。她一边按着按钮，一边看着那些渣子变成一道一道漩涡往马桶洞里钻，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几分钟以后。七七安静的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一会被汗水弄花了的妆，就又镇定的走了出去……
微微看着一脸平静的七七，又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
“老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你就不觉得恶心。”七七鄙视的看了一眼微微和她碗里的肉。
“你以前也没少花我的钱买恶心。”
“……”
“咛……”电话突然响起来。微微拿起电话，一组陌生的号码。
“谁打来的？”七七问。
“不认识的，可能是我叫的外卖来了。”
“你叫了什么？”
“猪扒饭。”
“我操你妈的张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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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鬼来电说：等死吧
微微接起电话。吕姑娘的声音劈头盖脑的炸了过来：“张微染。可找到你了。”
微微将电话放一旁。也不管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自从张楚成死了以后，自己的电话号码就换掉了，为的就是避免发生今天这状况。可是现在倒好，这女人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自己的电话。怕是卯足了劲要和自己摊开了将一笔一笔的帐算清楚了吧。
想当初七七赖着脸皮要住进来的时候她真该下了狠心，如果将花在七七身上的钱攒起来，也不至于冤家似地躲着这个打打不过自己，追追不上自己的老女人。
终究还是欠了她一屁股债，还是得装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吧。于是微微理了理嗓子，特沮丧的说：“哎。”
“我说张微染，你爸去世以后你就没来看过我，想我以前也没少善待你吧，葬礼还是我出钱帮你垫的呢，现在你可好，打坐完就不念佛了。”
“是啊，你也没少亏待我。”微微听着吕姑娘电话里头的声音，感觉好像她和自己拜了把子似的。她感觉自己都要吐了。七七看着微微像是吃了苍蝇的表情，笑的前俯后仰的。
“你说什么？”
“我说吕姑娘，我现在可没有闲工夫上门去孝敬您老，为了还你的钱，我整个一奴隶似地拼命给你赚钱呢。”
“你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吸血鬼。”
微微从心里闷出一句：“你是。”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吕姑娘理了理嗓子。说：“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上次发你的欠条你收到了吗？我考虑了很久，你还小，感觉我雇了你这童工也不合法，你明天来趟学校，那些钱暂时就不用你还了。”
微微没有听清楚。吕姑娘说那笔钱不用还了？
“你听见了吗，喂……”
微微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来不及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边七七的手机又响起来。七七一个劲的笑微微孬种，一边接着电话。
“许七七吗？”
七七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弯。气温立马从40℃的高温降至0℃。她听到的是许妈的声音。
许妈还没等七七叫一声妈，就直接把要点给全部说出来了。
“以前的事情我姑且先不和你计较，你也不用扯着脸皮回家，但是如果你还认你这个妈，你就得马上给我明天到学校报道！……嘟嘟嘟……”
七七和微微同时躲进被窝里。依旧能听见两个妇女的回音穿插在空气里爆炸。
“你那吕阿姨找你干嘛。”
“让我回学校。你妈呢。”
“说的是同一件事。”
“我怎么觉得这么蹊跷啊，让咱两同时回学校。许七七你不会又闹什么事没和我说，并且是偷偷把我拉下水的坏事？”
“要传召咱们也是派出所传啊，咱两要干也是在外边干，犯不着让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学校来传召吧？”
“我也觉得奇怪，吕阿姨居然让我回学校一趟就和我两清了？她可一钱串子呢。”
“我妈压根还不知道我手机号码呢，还说什么只要我回学校就放我自由。”
“那……咱两明天去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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