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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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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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把头扭到别处,深厚的某些地方,好几排看起来很美的红楼。叫红楼,大约是学生起的名字。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很有欺骗性,让人浮想联翩,激动不已。可当你真正做了它的居民,你就会发现那种感觉真如进了地狱一般。

  有一年寒假没回家,别学校集体安排到老区住宿。汽车在那排红楼前面停下来,当时还为红楼的美丽而心醉。而当我刚一走进宿舍的时候,世界所有的崩溃感冲我而来。屋子低矮局促,狭仄,没放衣服的柜子,墙壁上沾染着千奇百怪的图画,当时记得最醒目的是一张硕大的某著名影星的*。屋子里唯一的灯管不亮,等最后搞亮的时候,却照不到地面上。找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花朵一样凋落的地方找见了电话线的插处。那东西已经完全从水泥墙里脱落,突兀而伤痕累累地和电脑线张牙舞爪一样露在外面,往里面看去是一层又一层劣质水泥的痕迹。我到那个时候才想起来孟子的母亲为什么要前后数次搬家,因为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太重要。如果和青楼比邻,那么自己家的孩子时间长了就会问咱们隔壁整天灯红酒绿地做什么还动不动地喊声叫天。毫无疑问,孩子都会学会。我住在那貌似美丽红楼的一层,我承认我幼小而善良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即使是白天,也丝毫看不见阳光的样子,每次从楼门口走出去,我就仿佛一只在洞里时间太长的老鼠一样在阳光里闭上眼睛适应一会。大多数时间,我说的是吃包子的时间和大仙他们去打球的时间除外,就只能待在屋子里。而那屋子却营造了一切美好的条件,萎靡暗淡暧昧感觉世界乏味一切无知无欲浑然不自觉。记得那段时间在看刘勰的《文心雕龙》,心却每每飞到庄子那里。正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我在两个扭曲的时空里,逍遥着一些卑微的理想。

  等着在600路终点下车的时候,不见了三妞。兰子说人家有事情,在吴家坟走了人。天依旧没有要彻底黑下午的意思,年轻的人们却把那样的黄昏搞得很暧昧。徐国林边走边哼,他这个人很奇怪,经常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得其乐地哼哼唧唧。至于他嘴里哼的是什么,我听了将近三年都没听明白是什么。大约和小时候我爬在村子里某家的墙上,听一群教徒在周末祈祷的言语一样难以明白。以往他本来就叫得欢,如今已经功成名就,俩口子工作找到一块,貌似更应该欢快一点。我记得木木好多次给我说,找结婚的男人就应该徐国林这样的,踏实可靠沉稳。而下半句她没说,貌似是当初师兄说我的:找情人就应该找我这样的,因为我是个浪子。记得我当时听见他说这句话,一方面感激他慧眼识珠,于人间独得我这个*。另外一个方面有些欣喜得冒冷汗:他怎么比那年我碰见的一个自称是算命的一瘸一拐的老道都能说。

  在图书馆的方向分了手,我和木木独自穿过格物楼前学生走出来的路,直达怡红院,不对,是溢香楼。这是座名副其实的餐厅,我一直很佩服当初的设计者。那个美丽新鲜的味道到处散发的都是,以至于日积月累,当你某一天再去闻的时候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有一次一个师妹走在路上说,洗完澡回来怎么闻见衣服一股子菜的味道,很难闻。原来大家都有这个感觉,我以为是我的衣服是劣质的,容易招惹苍蝇蚊子。后来经过实地考察测试,才发现新餐厅名副其实,每时每刻到处都会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香味。当然,更多是炒完菜劣质的油附着在衣服上留下来的奇怪的味道。所以说,你要是个爱美的女孩,千万千万要少去新餐厅,因为不知不觉间,你的身上已经附着了太多的劣质油烟的味道。而经过实际检验,阳光那边的味道相比较而言小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新餐厅另外一个绝对出彩的涉及之处就是把餐厅和澡堂合二为一,水乳交融一般地融为一体。我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奇思妙想,我不得不佩服拿钱人的前拨后算,总算留下个杰出的作品。好家伙,一二层的人在热火朝天地吃饭,三层的人们在热火朝天地搓去身上的污垢,那污水汹涌地通过挂在一二层墙壁上的洁白的排污管一泻千里……

  将就着吃完,就下了楼。我吃了所谓的几笼包子,搞得我好像张飞猪八戒一样吃起来没人性。其实是他妈那包子已经小到在数学上失去讨究的意义。夜晚终于来临,路两边的灯亮起来。来来往往的人,因为稀疏灯光的打照而显得更加朦胧美丽。貌似有一点点清凉,路上依然是穿梭着*美丽的女孩。木木突然问我怎么学校这么多车,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就是每到周末的时候,A区B区或者E区附近通常会车满为患。又一次逛师大路坛子,有一个好事的人竟然发帖子问那些车从何而来!记得我当年在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也曾这样迷茫过。因为经历的次数太多,太多此被周末的那些车挡住了路。小轿车是一种欲望的满足品,而它在满足一种欲望后却有代表了另外一种欲望。很长一段时间,越是好车就代表了车主越是有钱品味越是高。更可怕的是,各种各样的女人对这样的男人越是感兴趣。从某种程度上说,作为奢侈品的小汽车是男人的另外一个身体器官,它是男人某种张扬的东西的外伸。通过这样一个外伸的东西,男人可以把自己某些长于同类的有点充分而隐晦地表达出来。这就好比春天来了,动物开始撒欢了。野鸭在水暖以后,拼命地做出各种的钻水姿势,还把水花溅起很高;雉鸡则跳起优雅的舞蹈;孔雀打开亮丽鲜艳的羽毛,那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再说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老男人不多情?世界太浮躁,金钱又太少,而自己又不甘于如此虚无缥缈,却又生得如此倾国倾城万里飘香。总不能空守闺阁无人知吧?总不能让自己足以迷下蔡惑阳城众多男人的红颜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的惆怅中逝去吧?所以,据说外事学院的女孩全西安知名,而且据某个知情的司机说堕胎率名列西安高校首位;所以,高校里众多的女孩因为周末赚钱而沦落成为二奶三奶四奶甚至不知道是几奶。

  我越说越恶心,木木终于承受不了,不让再说。木木说我终于明白过去我那学校为什么艺术系女生楼下为什么那么多车,为什么…… 

  夜晚依旧灿烂,夜晚依旧无法安静下来。

第二十九章
中原大学终于没有什么回复,我有点急。虽然据云姐说进成纪学院不成问题,但我心里还是担忧——这个年代哪里有非亲非故的人不花大价钱而能进高校的——但我又不能反驳自己。一想到有可能我人生的绝大部分时光要在成纪那个被地球人遗忘火星人根本记不起尘土飞扬逐渐凋零的城市里度过,心里就不禁一阵后怕。我颤抖地拿起电话,给中原大学相关负责人。很让我意外,秘书的声音很中年妇女,难听得如同一个巡游全国的乞丐一样。她说据她所知,我的试讲排名相当靠后,怕是没什么希望了。听完那话我才想起,当初那学校招聘的时候根本没写清专业,只要是学中文的都可以去,什么专业无所谓。我当时感觉有点蹊跷:他们到底是招老师还是做行政的,好歹也应该在专业上有所要求。挂完电话失望之余,我感觉葡萄很算,并且强烈地感觉到自己陪天子读了一回书,给不相识的人当了一回炮灰——大约人已经内定,而我们千里迢迢跑去的都是给人家做陪衬。我不想说世界太黑暗,因为世界就本来很黑暗;我也不想说世界很光明,因为世界本来就很光明。生活是个悖论,我经常这样说。

  来不及绝望,在等待中,木木让我下楼,说赶场子去:上午学校就业中心深圳罗湖教育局,下午曲江会展大型招聘会。有关招聘会,我已经在受尽无数次骗、交了无数次钱之后给了它重新定义,那就是企业展示和主办方赚钱的第一良好平台。而一般人想奢望在所谓的招聘会上找到工作,几乎是有点笑话的说法。

  骑车带木木到了就业中心,凡是能走人的楼道口都拥堵。校务楼的牛逼门卫只要看见学生幼稚样子的人要进正大门,就会说应聘请走侧门。这也容易理解,要是电梯和空间全部被我们这些俗人挤占了,那官老爷管太太上下楼岂不是特别不方便?换句话说,这些优势资源和方便设施不是给我们这些俗人或者说上下校务楼的人准备的,而是为那些爷准备的。侧门的楼道回响着回旋的声音,一层又一层而上。我边往上爬,耳朵里就产生了幻觉,不由得想起那古诗《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当然,高耸入云的建筑不是我们的高阁,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传出的虽然不是仿佛诗中女人狂哭男人痛彻心扉的凄惨歌声,但大约也可算得上我们歇斯底里地抢夺饭碗的有生声响。偌大的教室里早已经没了地方可以立足,连外面的走廊里也都站得满满的。深圳的诱惑可谓强大,每个月六千到八千,到底可以买多少方便面鸡蛋来吃?一如我这样贫穷的乡巴佬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月下来拿那么多的钱,真的很梦幻。所以,大家都来了,远的近的,男的女的,高的,低的,不约而同地都来了。虽然,各个科目加起来总共要不了几个人,但都为了那可以买无数方便面的月薪还是来跃跃欲试了。我和木木站在楼道外,一会才知道语文要区区几个人,而据我目测,就我们认识的想投语文教室档案的人就有十数个,而往往的情景是,语文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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