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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阴影笼罩着他的全部。隐忍的啜泣声，轰鸣着我的耳，疼痛着我的心，手搁在他头上，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像个定格画面。
似乎只有这句话，伤害人之后的话，做错事之后的话，全世界最没用的话，使用的频率却最多的话，对不起。
“我的世界，我努力建立，小心翼翼维护的世界，因为你，全都毁了。”
自私的以为，只要喜欢，就没有任何问题。却不知道，他的世界，所有的价值观都因我的自负，鲁莽，轰然倒塌。得到的，不知是能否坚持的存在；付出了所有，不知重新建立的世界是否是海市蜃楼。
对不起。
——星空。第一次。——
我紧紧地跟着他，就像上次他怕我找小黑寻仇，这次我很害怕他会出事。他的不稳定，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心。
走，从繁华街道到冷清小巷。三个小时，不停地走。路边的风景，天空闪亮的星，全都没在眼里，只是木然地走。跟在他后面的我，眼冒金星，脚仿佛踩在棉花糖上，轻飘飘软绵绵的。我把过去十六年的路全都走遍了还不止，还要加上以后的十六年。我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到底他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书包甩在肩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挺立的身躯，后背的表情绝对是酷毙了。前面的表情，像个傻子似的，呆呆的，木木的。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可是能不能找个地方‘复杂’？我腿快要断了。”终于，忍耐不住，我说。
他转过身来，还是木然的神情，懒懒地说：“我让你别跟着我了。”
“我也不是好玩才跟着你的，我是担心你。”我说。手撑着膝盖，喘气。“不行，得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拉到附近一个寂静的小公园，坐在一条长凳上。
今天的星空，和那天晚上我们“私奔”一样漂亮。仰望，可以穿过苍穹，到达另一个地方吗？没有流言蜚语，没有伤害偏见，有白色紫罗兰点缀的天空，青青草地，阳光永远温暖，轻风拂拭。
这样的地方，大概只有天堂吧。
“今晚的星空好漂亮啊。”我说。
“好像那天晚上的天空，那天晚上的天空很漂亮，非常漂亮。”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语无伦次。
“你觉得哪颗最亮？”没话找话的的无聊问题。
“你的眼睛。”低沉而又充满暧昧的声音，这绝对算是花言巧语。
他看着我，在微弱的星光下，我还是看得见那双深似海的眼睛里，有如漩涡一样，让人无能为力地卷进去。他抚摸着我的脸，轻轻吻着我的唇齿，我就像个第一次被喜欢的人吻的纯情少女，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羞涩。
接着轻轻拥抱住我，我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瘦削，相反给人绝对的安心。
遇见的某个人，第一次给你错乱的心跳，第一次被他漩涡般的眼神给深深吸住，第一次被喜欢的人轻吻，第一次被喜欢的人拥抱。第一次，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而美好，它让你惶恐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什么？”
“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以前。”
“多久以前？”我不罢休地问。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
“第一次被喜欢的人吻的感觉，很奇妙。”我说。
“第二次。”
我疑惑地看着他：“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似的，“你喝得滥醉的那天晚上，你趴在桌子上，我偷亲了。”
怪不得后来他那么反常，我还以为因为我发酒疯，做了什么让他怒火的事。
“我口好渴，你能不能买点东西来喝？”他说。
“你不会走吧？”刚走开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分敏感，总觉得他故意支开我，然后又不见了。
“当然不会。”他给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应该不会，他好不容易才敞开他的心扉，没理由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拐弯。绝望。——
真的是我过分自信了，我回来时，他真的不在。回到家，池妈妈告诉我，他还没有回来。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去上课。问池妈妈，她总说不知道，他去哪里，做什么，从来不会告诉我的。问他爸爸，他爸爸用阴沉的目光作为回答，他什么都不会说，我知道，只是不甘心。
我好像又被耍了，就像一只猴子，以为得到了主人的欢心，下蹿下跳，欣喜若狂，原来只是逗我玩。
现在的我，是一只发怒的狮子，谁要惹到我，我就会毛发直竖，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家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看我的眼色；学校的人避而远之。池睿彻底把我由一个狂妄自大的少爷变成了人人孤立的怪物，到底他凭什么可以让我变成这样？到底他凭什么让我夜夜失眠，让我没出息的流眼泪？
有一天，左妍终于忍不住了，对我大吼：“不就是个男人吗？你有必要像个怨妇吗？想想自己是谁？你是唯我独尊的天际传媒的大少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藤少！你就这么没出息，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算什么算什么？天底下又不是他一个男人，还有很多美女，很多美男，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值得吗？”
“可我只喜欢这棵树，没有这棵树，有森林有什么用。”
“你真是没救了！”
她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可是我没有任何痛的感觉。因为没有比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更让人痛了。
“姐，我很难过。”
左妍是真的担心了，因为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叫她姐了。她抱着我的头，在她温暖的怀抱，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回天际吧，反正你们是不会被祝福的，即使在一起也会困难重重，磨难多多，还不如就此打住。”
希望又拐了个角，绝望而至。
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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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谣言满天
比之谣言，我更惧怕没有他在身边。——摘自《如果爱有奇迹》
——谣言。——
谣言并没有因为池睿的缺席而停止，反而更加猖獗，充斥在每个角落。人人把我当瘟神，好像和我一起，就会被传染，人人都变同性恋。愚蠢的人类。
对这些谣言，我都充耳不闻，得过且过，没有力气没有心情去争辩。这种时候，身边还有个八卦王朋友，真是不错，让人觉得温暖。文小诺会为我们辩解，为我们争执，甚至和人动手。
文小诺拉着我去食堂，我说没胃口。
她说：“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吧，最近你一直瘦。那些家伙满嘴长疮啊，说话恶臭恶臭的，你别在意！你怎么可能喜欢睿王子呢！”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听说他们经常去宾馆，两人男人在床上乱搞，想想就觉得恶心！”
“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池睿是个变性人，不然哪有男人长成这样，你们说是不是？”
“听说，他晚上会变成妖精哎，到处去勾引那些少男少女！”
……
食堂，谣言的集中地。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想象力真够丰富的，他们怎么不说我是外星人来消灭地球的啊。
文小诺气势汹汹地奔向那桌，我本想拉住她，让她别管，人最难管的就是他人的嘴了。她对他们吼道：“喂，你们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呀？”脸上长满疙瘩的男生讥笑地看着她。
“你们这些白痴，管好自己吧！”
“喂！”
那男生站起来……
我快步上前，手臂弯住他的脖子，勾他的脚，放倒。像那天晚上踩着小黑一样，脚踏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还是起不了身。食堂里一片惊呼声。
“向她道歉，语气要诚恳，表情要真诚，心里要服气！”
“对不起。”
文小诺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我觉得语气不够诚恳，表情不够真诚，心里不够服气！”
“听见了吗？她觉得不够。”
“对不起！”他痛苦地大叫。
文小诺从一男生手里抢来一杯可乐，倒在他的脸上，黑色的水在他的脸上四溅开来，看他挣扎的痛苦表情，我觉得并不痛快，反而感觉苦涩。我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警告说：“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不敬的话，泼得不会是可乐，而是硫酸！”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我们让出条路，文小诺昂首挺胸阔步前进，来到操场上，她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好过瘾呀！”
“以后这种事你别再管了，”我说，“今天没有我，你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
我们坐在塑胶跑道上。昨晚的一场雨，塑胶还没有干透，坐了一会儿，屁股就湿了。似乎自池睿消失后，就没有好天气。
“我没想到校花做得那么绝，我听说这些谣言都是她叫人传出来的。”文小诺说。她跟林苔儿不久前才成为朋友的，现在也绝裂了。
“你也是‘听说’啊，也可能是谣言。”我说，不管怎样，我都不喜欢听到有人说林苔儿的坏话，维护她可以使我的愧疚少一点儿。
我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要为了我们跟他们绝裂呢？说实话，我平时对你也不够好，也从来没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相反有点讨厌你的八卦。”
“我没想过啊，只是觉得你们没什么不好，就讨厌听到别人讲你们的坏话。”
“就这样？”我吃惊。
“是啊。”她傻乎乎地笑，“有些事，别想得太复杂了，就像睿王子走了，也许真的只是有事要办，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突然不来上课，你住院的时候，他不是也有十一天没来上课吗？”
“为什么？”我大吃一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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