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客·第五辑- 第26部分

　　想知道这片海，曾经吐纳了多少沉默的春秋，包容了多少情人的眼泪。　　　

　　想知道海的那头，除了一望无际，还有什么。　　　

　　我低下头笑自己愚蠢的问题，然后看见阳光铺满了面前的木色书桌。　　　

　　窗外，是我的海。　　　

　　父母在电话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希望我可以考上F大或者N大的研究生。其实他们的愿望很卑微，无非是女儿更优秀些，然后在每个周末可以回家。于此，我无法许下承诺，却会努力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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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我这一年干了什么（1）　　　　　　　　　

　　我这一年干了什么　　　

　　文/田　涯　　　

　　2007年的这一年。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这一年我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干，我所写出来的这些并不算故事，这只是类似流水帐的生活记录而已，凌乱而琐碎，亦如我现在的生活。　　　

　　这一年的春天，一些爱好音乐的人齐聚北京，在海淀公园迷笛音乐节现场为自由而疯狂，而我虽然身在武汉，心却早已飞到了北京。很多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象着现场乐迷的疯狂情景，而我只能在遥远的武汉做个沉默的歌者。　　　

　　这一年的夏天，我的朋友陆续地离开了武汉，只有我依旧留在武汉为着梦想奔跑，蜗居在城市的最边缘，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昼伏夜出。　　　

　　这一年的秋天，我去一家文化公司做编辑。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这种工作能坚持多久，可朋友都说我还是去工作的好，因为那样可以让我正常地生活。然而每次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总在想，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呢？　　　

　　这一年的冬天，我开始觉得自己变得庸俗了，不过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成不了哲学家，但我要求自己要像哲学家那样思考生活。不过我现在所思考的生活就是如何赚更多的钱，然后买房子、结婚，仅此而已。生活，也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年的时间，因为工作的各种原因，让我变得更加温和起来，更多地学会了隐忍。很多的时候习惯沉默，学会了伪装，不再是那个曾经锋芒毕露的少年。　　　

　　这一年的时间，就像做了一场梦，北京、上海、重庆、黄石、黄州。我辗转在几个城市之间，却没有一个让我喜欢的城市，最后还是回到了武汉，这一切感觉像是宿命。　　　

　　这一年的时间，人们不停地听着那些已出名或刚刚出名的歌星的歌曲，而我依旧听着许巍破碎的声音和王杰悲情的曲子。《晴朗》、《旅行》、《完全生活》、《星空》、《我》、《为爱梦一生》……MP3里总是这些。　　　

　　这一年的时间，看过很多电影，却只有《云水谣》和《王者之心》让我感动，每每看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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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我这一年干了什么（2）　　　　　　　　　

　　这一年的时间，在某个深夜的时候我总是独自下楼，在街道上来回地走动，累的时候总是跑到附近的钟鼓楼下坐着抽烟。　　　

　　这一年的时间，我一直告诉自己，倘若梦醒了发现无路可走，还不如让自己生活在梦里，至少能免除窒息的痛苦。　　　

　　这一年的时间，我如同海子所说的那样：我想得到的还没有得到，我所拥有的却已经失去。　　　

　　这一年的时间，我一直按照自己所谓的梦想坚持着，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远。　　　

　　这一年的时间，我在大家眼里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都说我变得阳光了，都说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在父母眼里觉得我变得成熟起来了。可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年的时间，每次和朋友坐在一起聊天总会说到各自的家庭，朋友们都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生活。如今，在我看来，谁都没有理解生活的真正含义。　　　

　　我陡然发觉自己的父母早已苍老，却依然要靠在农田里劳累维持自己的生计，并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而我却没有带给他们任何的慰藉。父母并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并不知道我一直走着什么样的路。每次打电话回家我都习惯说一切安好，不再如同年少的时候诉说自己在生活中所遇到的一切。如今，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与自己对话。　　　

　　只是我依旧憧憬走自己的路。父母并不明白我真正都在做些什么，我要走向哪里，而内心又在坚持着什么。有时候看到他们对我充满期望的眼神，我开始恨自己无能，默默地埋怨自己如此固执。可是我又能如何呢？明明自己有时候很在意这一切，而我却总是在他们面前装作对世俗的生活不屑一顾，然后独自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挣扎。　　　

　　我曾经背叛了那么多，是不是将会〃死〃在亲情这一关上。所以很多时候我不得不编造各种诺言去安慰父母，以给自己一个逃脱的借口。或许他们在想，23岁的男子是不是应该拥有些什么了？而我至今一无所有，也许将永远一无所有，永远无法适应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　　　

　　我想只有我父母这一代人最有资格说他们真正理解生活，我要向我的父母以及他们这一代人致敬，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哲学家，他们在农田里用汗水告知我们生命的哲学，那些纯朴的农民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存在的真实。　　　

　　或许有一天我会像某些西方艺术家一样，进行生活中各种各样的探索：拍独立影片、做音乐、开酒吧、开书店……甚至没钱吃饭的时候可能去当搬运工，最终找个平凡的女子回到自己的那个小镇，然后种几亩地……　　　

　　或许这就是我要等待着的，一辈子就这样。没有固定的生活，颠沛流离。然而我清醒地知道，不管曾经是怎样，无论是现在抑或是将来，生活依旧是生活，曾经的轰轰烈烈到最终依旧是平淡。这和所有的爱情一样，最终都要化为平淡。　　　

　　这就是我2007年的这一年所做所想的一切：写字、奔跑、发呆、做梦。如此而已。　　　

　　或许多年以后，我依旧是那个梦想安定的男子。读书，写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安稳一生。再简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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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夜叉（1）　　　　　　　　　

　　夜　叉　　　

　　文/骑桶人　　　

　　出生后不久，我父母就把我送去了外婆家，一直到我6岁，即将要读一年级了，他们才把我接回来。　　　　

　　那时家里已多了一个妹妹，她比我小一岁半，她一直就在我父母的身边，她与我不同，她是我父母的宝贝。　　　　

　　我的家简直可以说就是建在荒野上，从后门出去，便是深深的杂草，我每天去上学，都要越过一道三四米宽的小溪，爬上一道几十米长的坡路，坡上铺满了圆鼓鼓的白石，夏天赤脚踩上去滚烫，坡两边是青得发黑的茅草，茅草后面是大片的木薯地，爬上山坡，还要经过一段几百米长的山路，路在松林里蜿蜒。我就是从那时开始体会到了寂静，体会到书包拍在自己屁股上的啪啪声是多么可怕，体会到自己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得半死是什么感觉。　　　　

　　家里曾经抓到过一条蛇。那条蛇蜷伏在厨房后面放木柴的窝棚里，把正在做饭的妈妈吓得半死。爸爸冲过来用扁担把蛇打死了。那条蛇很大，有我的手臂那么粗，好几米长。他们做了一锅美美的蛇汤，但我没有吃。　　　　

　　厨房很低很矮，被灶火熏得黑黑的。家里还有一个天井，天井里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个水槽，水槽上有个水龙头。水槽是用砖块和水泥砌成的，上面爬满青苔。在夏天的夜晚，有时我从床上爬起来小便，可以看到潮湿的蛞蝓在水龙头后面的墙壁上缓慢地蠕动，并留下一道道银白的湿痕。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我们在厨房的一张矮木桌上吃饭。四个人都坐在矮板凳上，围着桌子，头上是昏黄的灯泡，黑的灯影映在房梁上，微微晃动。突然从灯影里探出一只手，手很大，青色的、青筋盘结的手臂上长满长毛，指节粗粗的，指甲又尖又长，一个尖细的声音哀求道：〃给我一块肉吃吧！给我一块肉吃吧！〃　　　　

　　妹妹吓得跳进了妈妈怀里。我抬头向上望，但灯影里黑黑的，什么也没有，那只手好像是从虚空里生出来的，但那声音仍在喊：〃给我一块肉吃吧！给我一块肉吃吧！〃爸爸夹了一块肉，扔进那只手里。手缩了回去，我们听到咬嚼东西的声音，很快，那只手又探了下来，尖细的声音道：〃真好吃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再给一块吧！〃　　　　

　　你知道，那时我们要吃上肉也并不容易，爸爸坚决地不再给了。〃没有肉了，你快滚出去！〃爸爸怒气冲冲地说。怪物似乎有些怕爸爸，于是大手转而向妈妈伸去：〃给我一块肉吃吧！给我一块肉吃吧！〃妈妈抱紧妹妹，拼命地摇着头。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84节：夜叉（2）　　　　　　　　　

　　妹妹终于吓得哭出声来，可是怪物仍在不停地喊：〃给我一块肉吃吧！给我一块肉吃吧！〃爸爸站起身，从门后面抽出扁担，朝灯影里捅去。灯影里传出一声尖叫，一大团青色的东西从黑暗里窜了出来，紧贴着墙壁冲进天井，转眼消失了。　　　　

　　爸爸说：〃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它一定是从天井里进来的！〃我们都默不作声，妹妹也慢慢停止了哭泣，我们继续吃饭，但已没了胃口。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爸爸让我们像往常那样在桌子边坐下，他自己拿着扁担等在天井里。果然，不久之后，那怪物又出现了，它贴着屋瓦无声无息地滑下来，爸爸不等它落地，就挥起扁担没头没脑地砸过去，怪物唧唧尖叫着，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