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客·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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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客·第五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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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的男男女女在那时往往会对我说:〃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以前这么腼腆呢,你还真害羞啊,一被表扬就低头了。〃   

  而老柯对我说的话是:〃我看你就狠命向余前进妥协,给他装孙子,以后别和我谈文学。〃   

  听见老柯这话时我感觉无地自容。   

  然后,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我和老柯说的话突然很少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小白和比我们高一年的男生私奔了;糖果在讲台上昏倒,随即离岗休养;而那一年里,秃头老师长出了浓密的黑发;和老柯一样,我暗恋上了一个教室在我们楼下的姑娘;市西五中的校长挪用公款入了班房,新来了一个姓王的校长。   

  唯独余前进没有变化。他还是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号手,滴滴答滴滴答吹着喇叭催我们加油啊前进啊什么的,《XX与YY》式的作文我们还是不断在写。   

  我写着写着就会把早餐吐出来。   

  我们还开始了频繁的月考,时间是每个月的六号和七号,所有的人在发卷日前后都会周期性的郁闷。而这两天来月经的女生则会闷上加闷,每当这日子过去,就会有各色各样的人找我去拍大头贴,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总是喜欢找我去,我觉得找我拍大头贴实在不怎么划得来,因为我的头很大,占了画面太多的位置,我的抽屉里至今放着许多的大头贴,我按顺序阅读它们的时候,发现那一字排开的画面上,我正不断地发胖,这是因为进入高三后,我们在余前进的叮嘱下终日枯坐苦读,并且营养供给丰富,于是胖了。   

  那个冬天我的体重突破了90公斤,那真是一个惨淡的冬天。   

  那个冬天开始的时候老柯忽然就结束了他〃文化生〃的身份,轰轰烈烈地转头奔向了〃艺术生〃的阵营,待他考完艺术专业,回到市西五中的时候已是岁末了。   

  〃岁末〃这个词语足够给我无药可救的惆怅。   

  印象里冬天光临我们邾城向来是很晚的,下雪的情景一般发生在12月以后。   

  下过雪的天空出现了几颗星星,云像烟一样淡淡地漂浮在空气里旅行。雪积了薄薄的一层,一踩便不见踪迹。         

◇欢◇迎◇访◇问◇BOOK。◇  

第24节:时 光(5)         

  归来的老柯站在一片融雪后的水渍里,很突然地说:〃以前和你谈了很多的文学,其实现在想来,文学只不过是一堆空白,我现在最厌恶那些调调了。〃我们来谈文学吧!〃你不觉得这句话充满搞笑的意味?我们以前写的东西大概都白写了……〃   

  我说,是吗?   

  很抱歉,我在描写上述场景时画面语言都过于模糊,我都不能确定它是否真的发生过。我感到现在要如实回忆起我曾经的所见所闻确实困难之极。因为如今支配我行为的价值观念使我对当时的场景产生了贬斥;更加悲哀的是,现在我所使用的每一个形容词,都已经无法再准确地重现我当时的心情了。   

  那时站在雪地里的感觉就是:以往对老柯的所有美好感情都转变成了藐视和羞耻。我只想痛揍他一顿,别的什么我一概不知了。   

  当天我忍到了晚自习结束后。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   

  我迫不及待而又神情严肃地走到老柯桌子前面,我感觉到热血沸腾。   

  他刚刚惊呼一声就被我挥了一拳头,然后我左手的黑板刷愤怒地砸向了老柯。他〃啊〃的一声捂住了脑袋,使足全力冲了过来。我扭不住他便一脚扫过去,他便狼狈而笨拙地摔倒在扫把堆里。   

  他说:〃你不就是因为我骂了文学吗?文学有什么好神圣的……就一妓女样。〃   

  之后老柯就像一个在抢夫大战中失败了的泼妇,索性坐在扫把堆里骂起了〃文学〃这个人以及她的〃父母兄弟〃……只记得我手里的扫把玩命地扑向了那堆东西……那曾经,我和老柯都无比信仰的东西。   

  我们的叫骂声回荡在市西五中空旷的夜空里,极其壮烈。我们不是高手,只有高手过招,才能做到沉默不语。   

  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乎可以互相咬到对方的鼻子了。   

  边上有很多人看着,但我从不期待我们班的同学有谁还会站出来劝架。   

  我们打了好长一段时间,打斗的时候我踢翻了老柯的桌子,当抽屉里的鲁迅、余华、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一股脑儿涌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停下了。   

  我还看见了老柯自己写的东西,各色各样的本子、纸张和笔……   

  于是我哭了,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   

  老柯也是一样,不过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他说:〃你来啊,打我啊。〃   

  这声音最后近似于咆哮了。   

  周围的同学说:〃算了吧,你们都是老兄弟了。〃   

  我们于是和解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最后是肩并着肩走出教室的,我们挨得很紧,就差搂抱在一起了。年幼的时候看《古巴英雄》,就是这种悲壮的感觉。   

  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呼啸着蹿到市西五中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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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时 光(6)         

  我们在市西五中门口吃炸鱼丸的时候,老柯坐在我对面。   

  他脸上还有很多道灰印,看起来滑稽而怪诞。   

  他很严肃地凝视着我。   

  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习惯被别人过久地凝视。   

  他告诉我说:〃出去学习了这么多天的美术,真要好好努力用功读书了,我还真想读书了……不画了,也不写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露出了虔诚的教徒式的笑。接着低下头去,咬开了最后一颗鱼丸。   

  接着我们就看见了几个我们班的人从校园里走了过来,那天晚上月光之下的路很滑,可是他们走得很快。   

  他们用丑陋的姿势一边走着一边喧哗着用起哄的腔调说:〃你们看见糖果老师被搀扶着进救护车了吧?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呢!〃   

  〃可能是心脏病又犯了,但也许是要生孩子了。〃   

  她到底是心脏病发作还是要生孩子呢?我们也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长的地方,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也许会对这个地方感到某种程度的厌倦……不再鲜活有力,不再精力充沛,不再跃马横刀,那时你感到自己找不到方向,迷茫无助,你感到整个世界正把无用的自己抛弃。通常,我们会慢慢适应过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衰老并不去考虑类似的问题。又或者在充满绝望的奋斗中爆发,走过重重山脉,跨过道道河流,疲惫不堪地在外面的世界兜一圈回来,发现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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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普通人(1)         

  普 通 人   

  文/小 山   

  1   

  有一天晚上,我去一所远在郊外的学校听讲座,结束时又和一帮兄弟喝酒,折腾得半醉半醒才踏上回学校的末班车。车开了,在城市夜间的街道上飞驰。我寂寞地叹口气,望望左右:和我同排的男人相貌平常,是那种你一天会遇到无数次,但无论怎么用力都记不住的类型。走道另一边,整个对侧只坐着一个姑娘,清秀矜持,一上来就闭目养神,不屑多看世间。   

  她无疑是个美丽的女子,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她一路听着耳机,口中念念有词地背诵着什么。细听之下,是英语……马丁·路德·金那篇著名的梦想演说。   

  第二天,学校文学社一帮无聊人士在柳河边举行笔会,我闲极无聊,就和朋友们一起跑去参观。当然,我们参观的,只限于柳河岸边的一家小茶馆。清风徐徐,绿水微波,斗地主、看美女,果然颇有情趣。   

  小茶馆里挤满了对人生充满梦想、积极向上的年轻人,也有些像我们一样的无聊人,找个借口,免费消磨一天没什么用的时间。我像个文学爱好者一样东张西望,于是看到了张敏。   

  就是昨晚在车上背英语的姑娘。那一年她19岁,满脑袋作家梦,认为自己会前途无量,前提是只要肯努力。那时她心里装着杜拉斯和张爱玲,觉得自己长了副大师相,不是才女就是怨女。她成天在学校的文艺圈子里晃,大一暑假时还只身去了敦煌,没死在沙漠里是她运气好。   

  我一直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成天无所事事呢?之后张敏告诉了我她这样闲晃的原因,但在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说起来是张敏首先跟我说话的。   

  大概是我的样子长得比较和善又不务正业,大家总喜欢选我问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问:〃你知道GRE考试吗?〃   

  GRE,我当然知道。Graduate Record Examination,美国研究生入学资格考试,由美国教育考试服务处(ETS)主办,是外国学生申请赴美留学资格和奖学金资格的重要凭证。   

  GRE,God Read English,号称这世界上最难的英文考试。它挡在每一个渴望全奖出国的学子身前。他们或者没有什么钱,或者希望借此证明自己超群的能力。   

  其实,美国人自己做GRE试题都很难上2000分。但中国学生却能轻易考到2100,甚至是骇人听闻的2400(满分)!   

  但另一种说法是,中国学生掌握了一定的考试技巧,真实的英语水平通常是个不定函数。这也是,科举制度近2000年,分数崇拜锻造出的民族异能哪是建国才200多年的山姆大叔可以匹敌的。我们的秀才举人在考场运笔如飞,憧憬颜如玉、黄金屋的时候,他们还在北美草原上捡粪球、杀野牛、茹毛饮血呢!   

  当然,作为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我们必须承认人家先进的教育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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