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仰起头，双手使劲地揉眼睛，眼里满是泪水，全然没有以往不可一世的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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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遇见秒针精灵的24小时（5）
秒秒忽然觉得心疼，自清醒后，第二次，眼里有了湿润的感觉。
他还在喊，一边哭泣一边呼唤，即使他知道姐姐已躺在距此不足20分钟路程的墓地，他依然忍不住要呼唤。
〃姐姐，姐姐……〃
声音在无人的教堂里回荡，被风带进半空中幽灵的耳朵，也带出了她的几滴泪珠。
我想守护的日子
〃看来你想错了。〃
沉默。
〃是不是很想活过来？〃
沉默。
〃喂！喂！〃
〃你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为什么？安静一点都不有趣！〃小精灵落在女孩肩上，不高兴地说，〃你哭也哭了，不说话也于事无补啊，不如陪我去玩。〃这么没逻辑的话在它说来却仿佛天经地义。
〃这个镇小得很，没什么好玩的。〃秒秒眉头紧皱，托着头，苦恼极了。
〃虽然小，但不一定没好玩的啊！你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有趣的地方吗？人也可以。〃小精灵满脸期待地启发着苦闷的秒秒。
有趣的人和地方，她还真不知道。可以的话，她现在很想把聒噪的精灵踢飞，好一个人静一会儿。
时榛榛的眼泪深深地刺激了她。葬礼上，无论是悲伤的眼泪还是痛苦的神情，都是必须的点缀，没有傻瓜会在葬礼上亮出豁达的神情。所以她处于那沉痛无比的气氛中时，只觉得不舒服而非难受……
即使是真的哭泣，也是一时的。她想，我没有要好的朋友，学校里人际关系虽不差但也算不上好，外婆偏爱榛榛，母亲关系生疏，弟弟感情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真正在乎我。
她错了吗？
〃有人在放烟火！〃精灵尖叫一声，也不管秒秒，立刻朝烟花盛开的方向飞去。
大团大团的烟花从地上升起，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色。小镇南面是个小山坡，上面植满了橘树。现在是橘子丰收的季节，远远看去，那团橘红色仿佛从地面蔓延到天际。
这就是人生吧？这边烦躁得不行，那边有人放烟火取乐。
她甩甩头，跟了上去。
算了，或许只有死了才能看见那么真实的画面。
秒秒没能到达种满橘树的山坡，她中途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邻家的男生汶雨泽坐在她家屋顶上，抱着盆小橘子树发呆。
秒秒停下来是因为有点在意他抱着的东西……那是她阳台上的盆栽。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即使我已经死了。她这么想着，落在雨泽旁边。
汶雨泽，邻居汶叔叔的宝贝儿子。自小体弱多病，相貌比女生还秀气，名字都跟水有关，没有男生该有的硬气，但极富绅士风度，深受学校里花痴的爱戴。
这种人跟秒秒本是不搭边的。要不是秒秒有收集果核的奇怪嗜好，而汶叔叔又刚好在林业局工作，他与她顶多也就是邻居关系，不会有更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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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遇见秒针精灵的24小时（6）
秒秒认识雨泽的时间不长，他跟着他爸爸和秒秒的妈妈回到小镇。听说两个大人是儿时的玩伴，在外地偶然相遇后，同时生了思乡情绪便一起回乡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他们返乡那天。她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但那样文静秀气的孩子想不注意实在很难。何况，还有专门介绍。
〃秒秒，这是汶叔叔的儿子，身体不是很好，以后要好好相处。〃外婆喜笑颜开地说，她一向喜欢礼貌沉稳的孩子。
〃好。〃
〃雨泽，这是秒秒，和你同班，以后有不懂的事可以问她。〃
〃嗯，谢谢婆婆。〃声音很轻，像女孩。
〃你们以后要像亲兄妹一样相处哦。〃
男生点头，向她伸手：〃秒秒妹妹，你好。〃
她却皱起了眉头。妹妹？听着别扭。犹豫了几秒，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伸出了手，声音生硬：〃你好。〃
她不知道汶雨泽对她的印象怎样，她对他的印象只有非常女生气的柔弱。但由于经常从汶叔叔那里拿到少有的果核，秒秒觉得应该多注意汶雨泽。因此她没有反对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在学校里也尽量地多瞟他两眼。
她不想跟他有什么深交，他却总喜欢来逗她说话。碍于面子，她只好不发一言静默地听。惟一的一次主动，更像是商业交涉。
〃希望你以后不要叫我妹妹。〃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我们本来就一样大不是吗？〃
〃可我是男生……〃
〃那又怎样？〃
〃爸爸和婆婆都让我叫你秒秒妹妹。〃
〃那你只在他们面前叫好了。〃
〃不太好吧？像在骗人。〃
〃就是骗人。如果你有罪恶感，那这样好了……〃
〃什么？〃
〃没大人时我们不说话。〃
〃啊？〃
最后当然是汶雨泽妥协了。之后的日子里，如果两人产生了什么分歧，举起白旗的也总是他。其实秒秒更希望连产生分歧的机会都没有，她习惯一个人。这种封闭性的生活习性使汶雨泽即使有心接触也总是颓丧而归。
〃没想到你竟会在我前面上天堂。〃汶雨泽自言自语，语气苦涩。
这是什么话？秒秒皱眉看他。
〃你一直都是那么自由率性，那么勇敢，怎么只是睡一觉就起不来了呢？〃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有点意外。
〃你总是过自己的生活，不打扰别人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很多人都羡慕你，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很悲伤。〃
……
〃我有时忍不住猜测：是否你认为没人了解和在意你，所以才跟所有人保持距离？就像住在高塔上的公主，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却不愿被他人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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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遇见秒针精灵的24小时（7）
……
〃事实不是那样的。榛榛时常跟我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他说从小你在他心里就是很特别的存在。你们的爸爸很早就不在了，他觉得你有时甚至像父亲一样。他惹你生气其实是想被你多注意一点。〃
……
〃时婶婶和婆婆也是。自从你走了以后，婆婆每天都打扫你的房间，甚至一天整理四五次，她说你很注重房间清洁，万一回来看到不干净会不舒服；时婶婶现在已经崩溃了，整天喝得烂醉如泥，没有一刻清醒过。〃
……
〃还有我。〃
？
〃我还清楚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时我就觉得你的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吸引我。后来我知道了，是你身上的矛盾感。你俏生生站在人群里却仿佛极力让人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当我知道爸爸拜托时婶婶让你和我一起上下学时，生平第一次感激自己的身体不那么健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靠近你。无论何时，我都想看到你，似乎仅仅是看见就可以很高兴。站在你身边，身体的不适也可以忽略。我想我被你诱惑了，你就像最美丽的白鸟，自由而勇敢。我梦寐以求的所有，在你身上都得到了完美展现。可你的排斥那么明显，你对所有人都客气而礼貌，当有人试图跟你进一步交往，你立刻就竖起一堵墙。〃
……
〃即使知道你讨厌我烦你，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注意你。我知道你有熬夜的习惯，几乎每晚都要到深夜才睡，还要爬上屋顶发会儿呆，我总担心你会受凉；我知道你很喜欢那片橘子林，但讨厌那里人太多因此很少去，所以才有了这一阳台的橘子盆栽。可是你常忘记浇水，我不得不趁你不在时爬过阳台来帮你浇水；我还知道你很喜欢画傍晚的火烧云，你喜欢香草味的冰激凌、苹果味的汽水；你心情不好时会用冷水洗头，然后坐在窗前一边发抖一边写日记……〃
……
〃你是那么特别，我没有余地没有选择地喜欢上你了。〃男孩的脸微微上仰，眼里水汽弥漫，〃我想守护你，想让你远离悲伤和痛苦，我想守护那些点缀有你笑容的日子。秒秒，如果你是因为太孤单才选择一睡不醒，那么现在，你还认为没人在意你吗？〃
如果能在你们身边呼吸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吗？
怪怪的。
喜欢，在乎，本来就不一定要表现出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以前不知道呢？
〃秒秒！〃右上方有尖尖的声音传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你回来了？〃
〃我刚才就回来了！我一直在听那个男生说话哦！〃小精灵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满足。
〃你很高兴？〃秒秒心里有些恼怒。
〃是啊，我现在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哦？〃
〃原来人类都是心口不一的。〃
〃是么？〃
〃那你呢？〃
〃嗯？〃
〃你也是心口不一的吗？〃
〃不知道。〃
〃你现在还不想复活吗？〃
〃有关系吗？〃
〃当然有。所以你要认真回答！〃
秒秒抬起头，看见精灵一脸严肃，不禁有些诧异。她想了又想。
〃我想回去。原本，我对生活很厌倦，感觉连呼吸都痛苦。可现在……〃她想到刚刚听到的一切，〃如果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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