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小乘拿下暖暖脖子上的那个小木牌,用彩笔在两个小女孩中间又画了一个更小的孩子,暖暖笑了,莫冉也笑了。
郑姨开着车,子洋坐在旁边,何妈坐在后排,到了一片树林不能再开了,几个人就下了车沿着小道步行向前走。
子洋,还有多远啊!郑姨扶着一棵树,拿帽子扇着风。
就到了。
子洋在前面带着路,拐过一片杂乱的草丛就到了那天去过的河岸,高高的桥上传来嘈杂的汽车喇叭声,白天这里的风景还是很美丽的,长长的柳枝携着淡淡的清香,雨水和露水糅合在一起,像挂在叶子上的一颗颗水晶葡萄。
你的朋友在这里?
是啊,他们就住在桥洞。
郑姨还没反应过来,子洋就跑过去喊了声“大黄”,只见阴暗的桥洞里走出一个黝黑的大汉,大汉看到子洋笑了,他的笑容沧桑而质朴。
你真的回来了。
我说过。
她们是谁!大黄远远看着郑姨,一眼就看出是一个有钱的人,或许多少有些仇富心理,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哦!是我妈和我家的保姆。子洋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走了过来,子洋搂着郑姨的肩膀接着说。我妈可以帮你照顾这些人的,都给他们找到工作,你们这里有几个人?
真的吗!你能帮助他们找到活儿?
哦,是,是啊。郑姨勉强答应了声。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不过……
不过什么?子洋看着他。
有一个人你们帮不了,就是疯娘娘,我想还是不行,我们不能走。大黄叹了口气,蹲在地上。
疯娘娘是谁?
跟我们这些人许多年了,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女人,我们不能扔下她一个人。
这样啊。子洋看了看郑姨,她耸耸肩,像在说回去吧,这也是没办法的。
之后子洋和大黄坐在河边单独聊着什么,空气突然安静了许多,郑姨和刘妈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是让她们意想不到的结果,后来想想也许子洋前天一定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吧。
能见见她吗?
好吧,她在里面,我把她叫出来。
大黄说完进了桥洞,郑姨和何妈很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大黄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很老的女人,头发几个月没洗了似的厚厚地结在一起,女人看起来呆呆的,满脸的油污。
妈!你们也过来。
哦。
郑姨看到何妈站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怎么了,拽了拽她的衣角才缓过神,两个人走过去,子洋看到何妈一脸的凝重,心里也很奇怪。待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时,女人突然抬起头盯着何妈,何妈也盯着她看,只一眨眼的工夫何妈突然惊恐的大叫起来,即刻转身就跑。
救命啊!救命!不要杀我!别杀我……
何妈你怎么了?
子洋和郑姨连忙追过去,跑了没几步,他们的背后响起了那个疯女人失常的大笑声,子洋只是一直往前追,也来不及回头,那笑声有些阴森,而且越远越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
李可可!我要找你谈一谈。
真的吗?如果是勉强就算了。
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情怎么还来问我?李可可头也不抬地坐在椅子上照镜子。
“啪!”莫冉夺过她的镜子狠狠摔到了地上,教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投到了她的身上。
莫冉,别不识好歹!你想找不愉快吗!
我本来就不愉快,怎么了!
好,那我们就走着瞧。李可可说着像刚才只是把镜子掉到了地上一样,很平静地捡起来,镜子已经上了一道裂开的花纹,模糊了她深藏记恨的脸,像一束被封冻的邪恶罂粟,诡异而纯粹地开放。
小乘把莫冉拉走了,把她带到外面,两个人不说话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操场边上,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校里的足球比赛,锈迹斑斑的球门上挂着一排衣服,下面是凌乱的塑料袋和换下的旅游鞋。小乘从旁边的商店里买来两支冰淇淋,莫冉接过来,然后坐在台阶上看着操场发呆。
快吃吧!一会儿就化到手上了。
哦。莫冉回过神发现奶油已经滴了下来,她拿纸巾擦了擦,然后揉作一团像手雷一样抛了出去。
你很郁闷吗?
没有啊,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莫冉回答。
你和子洋真的不该那么僵。
你不明白,李可可跟你过不去可能是因为子洋,但不能成为她陷害我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
没这么简单的,有些事情……我们都不该知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乘问。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莫冉说完起身走开了。
小乘看着她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她用手碰了一下嘴角,全是奶油,连忙用舌头舔了舔。
莫冉到洗手间给二姨打了一个电话,刘妈在电话里很高兴,说她的服装厂明天就开业了,毕竟也算帮过一点忙,想请莫冉吃饭又怕上学没时间。
没事儿,你真想请我,我就去。莫冉在电话里笑着说。
啊,真去?你不上学吗?
我请假。
别!二姨不是吝惜这顿饭,还是好好学习,别随便请假。
我本来也是要请的,心情不好。
这样啊,来下面散散心也好。
我明天就去。
好,那你早点来,明天肯定很多事,我可顾不上你。
莫冉扣上电话,笑容立刻从脸上抹去了,她凝视着窗外,眼角流出一滴委屈,她忙眨了眨眼睛,洗了把脸回到了教室。
郑姨和子洋在河边找了大半天,始终不见何妈,就差到河底捞一捞了,郑姨担心地说她不会掉河里了吧,子洋没有说话,又喊了声还没回应便举步向车走去。两个人于是先回到家,到了院子停下车,子洋喊住在外面浇花的阿彩。
什么事?她提着喷壶走过来。
何妈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她没事儿吧?郑姨打断她的话。
好像有事,像被什么吓着了,丢了魂似的跑上楼,去叫门她不开,也不说话,我劝了好久她才说了句,我要自己在里面静静。
子洋和郑姨的心稍微放下了些,紧接着听到楼上的开门声,想是何妈出来了,三个人忙登上楼梯,何妈的房门大开着,走进去却是空无一人,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正纳闷着,突然听到后院的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
我去看看。阿彩跑到过道的窗前。啊!不好了!她,她……
怎么了!
何妈她跳楼了!
几个人忙跑下去,子洋打电话叫了急救车,何妈已躺在那里不省人事,但发现还有呼吸,她身边的紫罗兰被染成了红色,像刷了一层新,透露出强烈而致命的妖艳。阿彩和郑姨去找水和纱布,子洋站在那里也已经麻木,他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仰头看了看,想她是先上了阁楼然后从房顶跳下来的。
送到抢救室后,几个人被挡在了外面,十几分钟后林海荣赶来了,看见子洋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去问郑姨和阿彩,郑姨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了,林海荣定了定神,沉思了一会儿。
你说的那个疯女人长什么样?
我,我……子洋,你看清了吗?我没有看清,头发长长的。
子洋没说话,背对着坐在排椅上,林海荣深呼了口气,明知道手术室的玻璃是磨砂的,也还是有意朝里面望了望,他伸出胳膊看了看时间,然后夹着包在走廊上开始了漫长的徘徊。
她有亲人吗?好像从来没听她说过。阿彩问道。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但这个时候我们都是她的亲人。郑姨说。
过了很长时间,手术的门把手动了,紧接着走出一个护士,所有人都敏感地凑上去。
怎么样?
再等等,你们都是她的亲属吗?
是啊!
现在是重度昏迷,就算抢救过来,恐怕也是……医生还在努力,借过一下。
护士推开他们,几个人傻站在那里。这时数子洋的心情最为复杂,心里既悔恨又无奈,悔恨的是不该带着何妈去,无奈的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冉找到二姨的时候,新厂已经开张了,说是一个小厂不如说是一个大作坊,几排崭新的缝纫机整齐地排列着,刘妈招了十几个下岗工人,此时正在与她们聊着天,看到莫冉来了,她从桌子上起来走了过去。
不是叫你早点来的吗?鞭炮已经放完了,现在可好,真真的成了来蹭饭的了,呵呵!
二姨,林子洋家是有个叫什么何妈的吗?
是啊,一个姓何的老巫婆,在他家当保姆,怎么了?
她,她好像跳楼了。
什么!你听谁说的。
昨天中午我去医院买药看到他们一家在抢救室门口,然后我偷偷凑过去听了几句,当时听到这个也是一惊。
她现在呢?
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刘妈在心里琢磨着,她突然想起给林子洋的那个盒子,难道是因为它?那她死了也不会放过我的,可转念一想,也不过是个盒子,内容其实她也看过,不过是写给林海荣的几封很旧的情书,就算是和何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这盒子也不一定偏偏落到她的手里啊。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二姨!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你不用太担心。
是啊,是啊!一会儿到对面的小餐厅吃饭。
刘妈把莫冉拉过去给她的那些患难姐妹介绍了一番,然后一群人继续扯着各种话题,刘妈有时也应几句,莫冉却发现她是很心不在焉的。
吃完饭莫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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