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全文 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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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全文 饭卡-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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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梦!”海雷丁青筋暴跳,不悦地道:“从来都是别人弹琴给我听,你当我是讲故事的艺人呢!”
  尼克充分发挥无赖粉丝的本色,一条细白胳膊勾住海雷丁脖子,黏糊糊地粘上去,不要脸地使劲恭维:“可是船长比一百个唱歌的吟游诗人加起来都帅啊!”
  “小兔崽子一边儿玩去!”
  “不,是一万个加起来都不如!声音又低沉又好听……”
  “你是吃错药还是嘴巴抹蜜了?”
  “刚刚吃了块蜂巢糕嘛……”
  海鸥鸣叫着穿过伊斯坦布尔海峡,黑柏树的枝叶在海风中婆娑起舞,阳光穿透树冠,在彩色马赛克地板上留下斑驳跳动的光影。过了好一阵,露台上终于传出阵阵美妙乐声,鲁特琴特有的沧桑历史感如海浪般一波波推散出去,其水准与前一个演奏者天差地别。
  后宫的时间流动仿佛比船上缓慢多了,除了频繁更新的衣服和菜单,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差别。海雷丁时常参加各种宴会活动,一出门就是大半天,维克多又去什么医学院进修,除了每五天一次的探诊,几乎从不在白色宫殿出现。
  打牌斗嘴都没有对手,尼克突然觉得这些时间多的令人厌倦,吃穿不愁曾经是她最大的理想,可真正过上这种生活时,她却感到莫名的空虚,似乎余生都没什么好做的了,只要躺在那里,仆人会准备好一切。
  这天上午,海雷丁惯例出门检查船队的保养状况,当他穿好衣服准备走下台阶时,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过去,轻捷的脚步立刻就缓了下来。一双剪水黑瞳幽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尼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脸上满是失落。
  带她一起去吧,一个声音在海雷丁心里响起来。下一轮战争大概几个月内就会爆发,他要离开伊斯坦布尔很久,带上她,把她放在冥王号的卧室里,无论是航行还是开战,她都始终跟在他身旁,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睡在同一张床上,在同一片空气里嗅硝烟和炮火的味道。
  海妖怎么能离开大海和船呢?
  拳头在身侧一松一握,海雷丁怦然心动,似乎马上就要被这个声音说服了。可另一个冰冷理智的声音响起来:不,你不能带她去。就算维克多在船上,她的身体也不再适合长途旅行了。海妖的称号名存实亡,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难道你还想让她迅速死掉?
  “船长,你回来吃晚饭吗?”一声问询打破了这两个声音的辩论,尼克抻着脖子,期盼地望着他。她曾经是一个幕天席地千里奔走的战士,现在却如同笼养的金丝雀般,从进了这栋宫殿的大门就再没出去过。
  不能回来了,查完船队保养,下午在伊斯坦布尔行政官的宅邸中有场宴会,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同样的答复已经给她很多次了,可这次海雷丁却始终说不出来。他踱回软榻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想出门吗?”他问道,“都是不认识你的陌生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会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
  尼克苍白的脸上突然迸发出活力色彩,“想!”
  “这是行政官沃桑的私人宴会,没什么礼仪规矩,但女人出席要戴面纱。”
  巴黎那场窒息的宫廷晚宴给尼克留下了惨痛印象,虽然她急切地想出去透透气,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我不能跳舞了,可以吃东西吗?”
  “这次可以,土耳其服装没有束腰,随你吃多少,他们家的厨子在伊斯坦布尔都非常出名。”海雷丁温和地笑起来,“但和巴黎那次一样,你最好装哑巴,没问题吧?我可不想为你说错话埋单。”
  “没问题!”尼克急吼吼地答应着,唯恐船长又改主意。不用跳舞应酬,只需默不作声埋头痛吃,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
  “那好,我下午三点回来接你,你提前准备一下,打扮要得体。”海雷丁心想每件衣服和首饰都是他过目的,不管她怎么乱配,应该都不会出现什么大差错。
  尼克拍胸保证不会给船长丢人,海雷丁这才转身离去。
  冬天的街道寒风阵阵,但并不妨碍市场的热闹。作为连接欧亚大陆交通要道的历史名城,她同时也汇通了东西方的商业贸易。苏莱曼大帝是位胸襟广博的君主,在欧洲各国纷纷将犹太人赶出商业领域时,他敞开胸怀,接纳这些非穆斯林异教徒来土耳其做生意。
  空气里弥漫着东方香料、咖啡、茶砖、水烟的味道,包着白头巾的商人们敞开嗓门招揽顾客。海雷丁骑马缓缓穿过街道,余光扫过些卖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摊位,心想如果尼克还能逛街,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西边的消息已经让探子确认过了,确实是巴黎传来的。”杰拉尔德策马跟在海雷丁身后,低声向上司汇报情报,“近两个月来西班牙跟意大利各公国频繁接触,大概真的要结成联盟了。教皇国带头,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都会参一脚。”
  “看来与法国结盟还是有好处的,”海雷丁唇边扬起了然的笑容,“法兰西最爱的就是趁火打劫,这么勤恳的提供情报,肯定希望我们双方都集结大批军队,打个两败俱伤。”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西班牙加上意大利公国,兵力会比我们多出许多,正面对战太吃亏。”杰拉尔德计算过双方舰船和海军人数,据实以告:“我们现在投靠了苏丹,又不能把土耳其本土扔在这儿打游击。”
  “这倒比较难办,”海雷丁摸了摸下巴,“打听一下他们的总统帅是谁。不过据我猜,多半还是安德鲁·多利亚。”
  “那个受雇于西班牙的热内亚佣兵头子?他在阿尔及尔被我们打得那么惨,查理一世还会信任他吗?”
  “哈哈,查理倒是想换人,可惜偌大的西班牙,竟然找不出一个跟安德鲁同样水准的海军将领,他有什么办法呢。”
  两个人并驾齐驱,推测敌方可能出动的最大兵力、舰船配置和火炮数量。商讨告一段落后,海雷丁换了个轻松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本来我的家务事还没那么复杂。以后你只管盯紧船队后勤,其他随她们折腾去吧。”
  杰拉尔德面不改色摇头:“没什么,主要是以前没经验,把土耳其贵族那套后宫规矩学过来,现在好管理多了。”
  “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管理,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呢?”海雷丁挂着不以为然的表情道:“我觉得你管得也太死了,柏园里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不在的时候,放几个女人进去又怎么啦,尼克想打个牌都没人陪。”
  杰拉尔德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有余悸地道“船长,上次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带了一只小狮子回阿尔及尔。“巴杨,不要管那么死板嘛,它那么小,不关进笼子也不会有事的。”结果呢?没过半年,整个园子里的孔雀和雉鸡都没影了!”
  海雷丁扬声大笑:“怎么,你觉得尼克也是小狮子吗?”
  杰拉尔德严肃地点头:“队长就算攻击力打折再打折,也不是什么良善温顺的动物。您不在的时候,她经常用匕首投掷园子里养的观赏鸟类,不管您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人进去送死的。”
  下午三点,海雷丁准时回到柏园接人。走进起居室,只见一个穿纱衣的小身影,背对着他坐在软榻上。衣服是土耳其最近流行的款式,淡金色袍子和刺绣腰带,外面罩一件小马甲。头发应该是仆人梳的,抹了橄榄油,辫尾还缀着两排嵌珍珠的小银夹子。
  “衣服选得还不错嘛,看来不用返工,穿上外套直接出发就行。”海雷丁夸奖道,“你怎么不看着我?”
  尼克背脊挺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海雷丁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僵直在当场。
  只见这张小脸儿上厚厚涂着一层铅粉,两条纤细的眉毛用炭笔画得粗黑浓长,眼妆则使用了添加亮片的孔雀石粉末,在室内发出蓝紫色的妖异光芒。再往下看,是脸颊上两团猴子屁股腮红,和烤香肠一般鲜艳饱满的嘴唇。
  这副时尚艳丽的妆容显然下了极大功夫,以至于尼克指缝里还残存着炭笔留下的黑灰。她自以为美得很,回眸一笑,露出一排沾着唇膏的贝壳细牙。所有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最诡异的是,她本来平板的胸脯竟突兀的撅出两团可疑物体!
  “怎么样船长,看起来很成熟吧?”尼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问。
  “你自己弄得?!”海雷丁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从喉咙里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真见鬼!真见鬼!”他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着胸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尼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执起手镜左右照了照,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胸前塞得什么?”海雷丁擦了擦湿润的眼尾,大步走到尼克身前,把她衣襟扯开来:两个又圆又软的菠萝面包用细绳串着,赫然显露出来。海雷丁扯出这一串食物的诱惑看了又看,接着把牢牢把尼克搂在怀里,开怀大笑:“宝贝儿,有你在,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无聊!”
  尼克被他嗡嗡作响的胸膛震得难受,奋力挣开,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整个印在了海雷丁胸口的白袍上。
  “哎呀!妆都花了!”她不甘心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就此报销,连忙伸手抹下袍子上的白粉,往自己腮上添补,“都是很贵的化妆品呢,船长,你怎么能这样!”
  海雷丁松了手臂放开她,左右扫视,从矮几上扯了一块台布,蒙在尼克的小脸儿上,像刷盆子一样猛擦。
  “别!别!我费了半天劲呢!”尼克哀嚎挣扎,无奈力气不济,所有努力瞬间化作一块脏兮兮的台布。
  海雷丁把布扔到地上,凝视这张被擦得通红的原装小脸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就不该化妆,污浊的妆容盖住鲜嫩颜色,倒不如素面朝天自然。
  “这样好多了,你弄成刚才那副样子出去,我在伊斯坦布尔也不用混了。”海雷丁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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