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 第114部分

马姨娘急了起来，连连叩头道。“大少爷中了秀才，婢妾巴结都来不及。正好借此机会恭贺，老太太若是不信，房里头的玉瓶儿还放着连盒子都不能拆过，婢妾打的借条也有。当时都有人证。”

老太太缓缓向椅子背靠去，微微地合上眼睛，屋里只听见马姨娘的自辩声，墙角处的冰盆，升起轻微的白烟。

寿山伯夫人慢慢的擦干脸上的泪水，见老太太久久不说话，那泪又下了来：“我苦命的宝儿啊！！！”

“不准哭。”老太太睁开眼睛，扫了扫媳妇的脸，“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晓。”

马姨娘倒不敢作声。

“都盘算的那样好，可见早有预谋。”老太太冷哼一声，睥睨着她道“把她拉出去，全身的首饰去掉，然后送去庄子做苦工，什么时候叔宝回来，才准她回来。”

马姨娘一听这话，马上大嚷大叫。“老太太，婢妾冤枉啊，如果二少爷知道我被老太太冤枉了，他怎么还有心念书。”

寿山伯夫人一听这话，也望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立刻沉下去，目光阴鸷。“别以为有哥儿傍身，就能横行霸道。”说罢对着左右大喝一声道。“还站着干什么，把她拉下去。”

厅里头的下人不敢怠慢，立有两位力气大的婆子把马姨娘押了下去，又把她全身的首饰取了下来后，塞住了她的嘴，塞进了一辆青布的马车里，立时送去了庄子。

得到消息的寿山伯赶回来时，马姨娘已经被送走了。“娘，这也太急了些吧！！”长子不见了，日后寿山伯府少不得要二儿子来继承家业。

老太太如何不明白儿子心事，不由得叹气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呀！”

其实寿山伯也不糊涂，但无后为大。

老太太思绪万千，叹道：“府里的人去了后，发现路上马车碎了，车夫和鸾娇儿虽然昏倒，但是叔宝和他的小厮伯勤并不在现场，是死是活先别下决论。”

寿山伯连连点头。“儿子只盼着叔宝能平安！！”只要活着都行。

老太太合上眼歇息了一会，倏然睁眼，冷声道：“日后我们陈家未到三十五的男子不准纳妾！”

寿山伯吃了一惊，“万一子息艰难呢？”

“有了妾，正室先养了儿子，子息就长得更艰难。”老太太神色凌厉，冷笑了几声：“人家天天都在算计，就是见不得嫡子的好。”

寿山伯心里歉疚，老太太顿了顿，嘴角却带着一抹自嘲“还自以为舍了自己就能换来自己儿子继承家业的算盘。”

寿山伯明白老太太指的是什么，不安的试探道：“如今叔宝生死不明。”

“不是不明吗？！”老太太一眼瞪过来，斥道，“难道你要让你大儿出事后，又在你妻子的心口上插一刀吗？如果真是这样，日后贵族大户人家的嫡子都不用活了，那班小妇全学你小妾的样，传出去，你的脸皮还要不。”

寿山伯咽下口水。

老太太略略顺了气息，平静道：“先把叔宝找回来，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就找十年。。。。。。。。。哼！哪怕散尽了府里的家财都要把他找回来，儿子你要把脑子放明白些，莫让小人钻了空子，叔宝不像是夭折相，定会有一天能找到的。”说罢，拿绢子捂了眼，等拿下来时，那绢子里湿得都快渗出水来。

寿山伯默然，吩咐全府的人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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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有人饿肚子吗？？有，就是月靓糕，喝粥喝的饿了大半天了，嗷！嗷！要吃肉啊！！（此人烫了手，又不戒嘴，所以感染又发肿了，戒吃全部肉。。。。。。。。还有所有凉拌菜，面包；饼干；牛奶；蛋；茄子；韭菜；豆制品；花生。。。。。。只能吃青菜粥，连酸菜，萝卜干，咸菜都不得吃。）好饿啊！！！都没有力气打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京城里，天色阴沉沉的，骤下的雨点刮得屋顶咚咚响，贾静静的房内也是一片阴暗，前方的桌上摆着的陈谨用的笔墨，又点了玻璃罩的灯，陈谨就坐在她的旁边，一边看画习字，一边和贾静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屋内还有秋桐，靠在门处的墙角做针线，一边又掀了门，看着地上的热气被雨水激的上升。

最猛烈暴风雨前的奏曲已然响起。

贾静静含了雪津丹，又挑了块肉干放进陈谨的小嘴里，“一会出去了，别说在我这里吃了零食，也不许多吃。只一块就好了。”

“好好好。”陈谨一边应她，一边抬着看了一眼放在她旁边小几上的肉干碟子。“只给我一块，难道剩余全给了叔宝哥哥。”

屋外，秋健急惊风似的往贾静静房间方向走来。

隔着窗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大姑娘，陈少爷遇袭了，如今下落不明。”

贾静静的动作不由一顿。

然后猛地一起身，把装肉干的碟子打在地上。

“老爷已经知道消息了，只是太太那头还不知道，这会子小的就过去说。”秋健见屋里久久没有声音，也不敢久留，急急又去了正厅。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离去，贾静静不禁直楞楞眼，下了榻喃喃地道。“下雨了，叔宝要哪里躲雨啊！！”

她打开了门，满天风雨迎面而来。她的味道在在身后模糊，断了线似的雨点洒落在她身旁。

洪祥撑着伞踏雨而来“妹妹！－－－－－－－－”

“哥！”贾静静扑向洪祥怀抱。“秋健说叔宝不见了？怎么可能。他走的时候，还是我亲手给他做的鞋子。”

“妹妹！”洪祥放下伞，和着她一起在雨中模糊了双眼。“津城传来的消息。叔宝真的遇袭了。”

“不可能，他走的时候还那么高兴。”越来大的雨，将贾静静整张脸浇透，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我不想相信。那么大的雨呢，他一定是躲雨了去了，所以你们胡说他遇袭了。”

“妹妹，他没有躲雨。他回去的那天没有下雨。”洪祥哽咽了起来。“我也不想叔宝兄弟遇袭，那么多年的兄弟，我要他好好的。”只要活着，哪怕不娶妹妹都可以。

“是早上没有下雨。他回去就下了。“贾静静看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有雨落到她的眼眶里就化成了泪珠滴到了青石砖上。

洪祥见她头发被雨水冲的披着下来，轻轻地帮她拢了扰头发，“是！他一定是躲雨去了。”只是不知道要躲多少天？

贾静静马上破涕笑着把伞捡起来交给他，“我知道他只是躲雨去了，他母亲还盼着他回和他表姐订亲呢，今天我还恼呢，如果。。。。。。。。”他如果还完好的话；她就一定不恼了。

泪又落了下来，贾静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叔——宝，你——在－哪－里——？”原于她心底震荡的声音，比深埋心底失望更为纯粹的绝望，残酷的再无法挽留的少年时光。清晰而朦胧的忧伤，透过她的脸庞，如在风中飘零的石榴花瓣。。。。。。

贾保玉背着手站在窗前，见自己的女儿哭得难以自持。

长长的雨线上挂着满满各式形状的水滴，凄哀而下。

“不知道我前一世走的时候，代玉有没有这样哭过。”他似乎是自言自语。

曾经有那么一次，在母亲的劝说下，他扔掉了林代玉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开始游戏人间，那一次的断绝像一道深刻的伤痕在他的心里，压在最深处成为最不想回忆的影像。

“哭出来就好。”他垂下头，将双手背在后面，转身向房里走去。

在房里，林代玉哭的哽咽难停，站在她旁边的陈谨扑闪着大眼睛。“贾姐姐哭，洪祥哥哥也哭，怎么连师母也哭。”

林代玉抱着他，泪滴在他小身板的衣裳上。“我看着你的叔宝哥哥长了很多年。”跟儿子一样的养。“如果你跟我一样认识他好多年的话，就会和师母一样伤心了。”

“认识很久我也不会哭。”陈谨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矢口否认。“我的奶娘就是，被皇祖母叫出去后，就不见了。宫里还有好多好多的人有时候明明上午还见着人，下午人就不见了。”在他有限的六年里，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你这孩子？”林代玉一时泪停了下来，咬着牙看着陈谨。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在帘后的贾保玉抹了把泪后，掀开帘子进去，叹道。“那谨哥儿想想陪着你那么久的人不见后，心里会难过吗？”

会！陈谨点了点头。

“你叔宝哥哥不见了，想想他陪了你那么久！”贾保玉忍着悲对陈谨说道。

“奶娘也陪我很久。”从他懂事起，就陪在他的身边，眼睛一见上他，脸庞就温柔起来，和母后一样的和蔼。

可是，那一天他病了，皇祖母来看他，他那天就躺在奶娘的怀里，怎么也不肯下来。所以下午就不见了。

他想哭，但是陪伴他的宫女警告他，如果他一哭的话，连她都要不见了。

所以。。。。。。。。。。。。陈谨抬头，脸上己是一片斑驳。“奶娘，翠儿姐姐，呜。。。你们怎么都不见了。。。。。。。。。。。。。叔宝哥哥，我没有哭啊，为什么连你也会不见了。”

两夫妻一下就愣住了。

林代玉半天才禁不住失声痛哭。

“我可怜的谨哥儿；我的叔宝啊！！！”

门口珠帘不停起落，清脆哀婉。

“可能人会没事。”贾保玉眼见面前的一大一小分清到底谁哭谁。“老太太还在再派人找呢。”

林代玉的语气却很执拗。

“津城就是龙潭虎窝。他哪能全身而退。”

脸上写的，全是悔恨。

“早知道，让叔宝这孩子说出自己的心意，跟家里闹翻了也罢。”

“不可！”贾保玉加重了语气。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妻子。

忽然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深埋己久的话。“别把世间的事情都当成情话脚本一样的简单。”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事。

说起来，陈叔宝这孩子也够真心诚意。

可到底是富贵出身，自小受到的寄望，恐怕不是平民子弟所以肩负的起。

林代玉到底是现代出身，有些想当然。

“虽说我们以前的日子，你再也没有提起，但你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