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扒子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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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扒子街-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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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问:“咳,罗队长呢?”
第四章孽障路窄(8)
  罗开轩抓着满满的一手牌正在调度,嘴里叼着烟卷,那淡紫的烟雾像一条扭动着的小蛇在他面前腾升,他不得不眯缝起眼睛,避开烟熏。听说找他,他的眼眉动了一下,手仍在不停地调牌。牛全发只好挤到他的对面。
  “牛台长,你怎么有工夫光顾我们和尚庙?”
  “反映一件事。”罗开轩三十来岁,算是晚辈。牛全发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地说。他不愿在这儿久站,恨不得一句说完就走。“今天早晨十字街口环卫女工被人摔伤。”
  “环卫女工,你找环管站。”罗开轩如释重荷,坐了下去准备继续牌局。
  “是过路的汽车司机肇事,也不由你们管?”牛全发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不高兴而已。
  “过路的汽车司机?人呢?车扣下了吗?”罗开轩立刻来了精神,急忙又站起身,伸着脑袋往院子瞅。
  “他们驾车逃了。”
  “逃了,找我们干吗?”
  “寻找肇事司机呀!女工伤势很重,万一活不过来……”
  罗开轩说:“她活不过来,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应该想办法寻找肇事司机。”
  罗开轩瞪大眼睛:“牛台长,你开玩笑!每天过往的车辆那么多,我们又不在现场,没有一点线索,怎么找?哪儿去找?”
  牛全发噎一口气,又叹一口气,耐心对他说:“你们发一个寻找公告,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当时路上已经有行人。”
  “发公告?在哪里发?”
  “报纸,电视台。”
  “要钱吗?”
  “正常收费,不多,一百元。”
  “一百元?牛台长,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现在净吃咸菜,你晓得吗?”
  牛全发瞪大眼睛:“你们就这么困难?”
  “不信?中午在我们这儿吃一顿瞅瞅?”
  “我不要瞅。”牛全发也不讲客气,拿过罗开轩指间夹着的烟头看了看,“红塔山。你一天两包?”
  “没那么多。一包半。”
  “一包半多少钱?”
  “哈哈!牛台长,你查我的底儿来了。”
  “我查你什么底儿?我是听你叫穷叫得没边儿。财政拨款也许是没有多少。可哪个不晓得,你们穿着制服往各个路口一站,那钱就来了。”他拍拍罗开轩那鼓鼓的衣兜,“你这里的货色肯定比我兜里的多。怎么样,敢拿出来比比,多余的给大家花了,敢吗?”
  罗开轩笑道:“牛台长,这可是我老婆的钱,让我买空调的。”
  “是吧?”牛全发扫视大家一眼,“我工作三十年,还没买空调。你工作几年,就使上空调。哎,人呀,真不一样,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
  闲扯了几句,牛全发又回到正题上。但要出钱在电视台登公告,罗开轩还是不同意。“牛台长,你是老革命,你亲自跑这来联系业务,按说我该给你这个面子。可是我觉得这是没事找事。交通事故,压死人的,司机逃了,都没登公告。两个扫大街的女工挨了打,能关我们什么事?硬要我们出面包揽,这不是头上不痒硬要捉虱子放在头上痒吗?”
  牛全发没有办法,只好作出让步:“好,不要你出钱,给你白登。你起草个公告,盖上交警队的章,这总没得说了。”
  “不行。”没想到罗开轩还是“有说”,“这事我得跟局领导请示,要局领导同意才行。”
  牛全发走出交警队,已是中饭时候。他顾不上回家吃饭,直奔电视台。台里没有一人,张歌也回家了。片子编排得怎么样?还缺不缺画面?他坐在椅子里想了一会儿,把所拍的镜头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今天这则报道不仅仅是一件新闻,应该通过它唤醒人们的良知,培养起社会公德,尊重劳动,尊重环卫工人,鞭挞不良倾向。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是吴金燕的埋怨数落声:“我还以为你住医院了……有事?忙?也不告诉一声,让人家为你操心焦急?吃过中饭了?”
  他含糊地答了一声,放下电话,想起自己早餐中餐都没吃,他想下楼买几个包子,刚站起身,张歌来上班了。于是两人进了机房,忙着做片子,配音,一直到晚上六点四十五分的“博川新闻”播放完毕,他才卸了重担似的,高高兴兴回到家。
  吴金燕是一把管家好手,见他空手进门便问:“怎不把自行车带上来,还要出去?”
  自行车?对呀,我的自行车呢?他拍拍脑门,立刻飞身下楼,跑到十字街口,哪里还有自行车的影子。
  “丢了?”吴金燕见他垂头丧气,两手空空,知道没有希望了,生气地数落道,“这是第三辆了,你可要记数。我再也没钱给你买车,以后走着上班吧。”她越想越气,叨咕个没完:“摇一辈子笔杆子,当一辈子吹鼓手,什么教育呀,宣传呀,教育来、宣传去,连个自行车都守不住,该偷的偷,该干坏事的干坏事,你管得着?你宣传顶个屁用!刚才你那电视台放的环卫女工怎么辛苦,怎么兢兢业业,可还是有人缺德打她,你能怎样?你还不是像只花背蛤蟆似的蹲在荷叶上呱呱叫几声,顶什么用?”
  “刚才的新闻你看了?”他抑制住忽然升腾的兴奋问道,“你平时不是不爱瞅博川新闻?”
  “我本来就不爱瞅。可一打开电视就瞅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似的……”
第四章孽障路窄(9)
  这就是新闻的特写镜头,给观众的一个惊奇悬念,激起他们要看下去的兴趣。这正是他设计安排的新闻开头,看来他成功了,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他笑道:“你瞅了有什么观感,讲讲看。”
  “观感?我的自行车都没了,这就是观感。我瞅你昏了脑壳!”
  牛全发见她仍在气头上,只得默默地坐着,不敢表现高兴,也不敢乱动,装做在认真听她数落,心里有点难过的样子。他忽然感到饿了,抬起眼皮瞄她一下:“怎么还不吃饭?”
  “你还晓得饿?还想吃饭?没门!”她说虽这么说,却起身准备去厨房,饭菜早已弄好,正等他回来吃哩。柜上的电话响了。她以为儿子来的电话,急忙抓起话筒:“哪个?啊,靳部长!”她满脸的乌云立刻消散,变成了满面春风,“……在,在,刚进家,忙得早饭中饭都没顾上吃……我讲过他,他不听……好,好。”她把电话递给他,同时脸又跌了下来,虽是生气的样子,却包含一点高兴。
  “邬书记看了新闻,说这事抓得好,明天他亲自去看望受伤女工。”吴金燕端来饭菜的时候,他说,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高兴。“明天又会很忙,邬书记这一去,事情会更多。”
  “多也好,少也好,你走着吧。邬书记有小车,靳部长有小车,你怎么就混不到一辆车?还蛮来劲,以为你那工作多么重要似的。重要,忙,怎么不配一辆车?你不跟他们讲讲,你的自行车丢了,没有车,明天去不了……”
  吴金燕说个没完,他却吃得挺香。
  “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
  二十九英寸的画王正在播映京剧唱段,那演员装扮得花枝招展、锦衣绣裙,珠翠摇晃,载歌载舞,很是迷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独自欣赏,长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檀木茶几上敲打着节拍。
  尤立明被人引了进来。他没有起身迎接,眼睛仍盯着屏幕,举着手打个招呼,示意他坐。
  尤立明没有就坐,仍站在门边。他不懂京剧,也不爱看京剧。如果在他的卧室,他早换了台,或是干脆把电视关了。可这是席总裁的别墅,是席总裁的家,他不能胡来,不能喧宾夺主。
  这一段终于唱完,任大成关了电视,急忙站起身,请尤立明入座。“怠慢怠慢,对不起。”他随便问,“尤总爱不爱京剧?”
  “说不上爱。”
  “一般年轻人都不喜欢京剧,我也是近两年迷上的。”
  有人来沏了茶,送上水果。
  他从一只金壳名片小盒里抽出一张名片,尤立明接过看时,上面印着:上海东方科贸集团总经理助理任大成。原来他不是总裁。尤立明问:“是你找我,还是总裁找我?”
  “当然是席总裁,他很想见你。”
  尤立明说:“我不理解,席总裁要见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相约会面,怎么要采取……”
  任大成忙解释:“这是总裁千金的主意。”
  “那猴也是她……”“偷的”两字他没说出口,任大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这位小姐喜欢开玩笑。”
  “啊?”尤立明心里一动,她居然开出这样的玩笑!她怎么不露面?自打进了别墅,她和那猴儿都不见了。现在与其说他想追回那猴儿,不如说他对充满神秘色彩的她更感兴趣、更具吸引力。她竟有这样的主意,难道她了解我,在哪儿见过我?要不然……
  “是这样的,”任大成解释,“席总裁听博川人讲,博川有个尤大公子,不仅长得一表人才,风流潇洒,还绝顶聪明,能说会道,精于算计,小小年纪,自己就开了一家公司,资产达到几百万。这在博川那个小县城是相当了不起的。席总裁一向重视人才,爱惜人才,总想结识。他还说,像尤总这样的人才如果有人指引在上海发展,将会大有作为,他的财产就不止是区区的几百万,而是几个亿,几十个亿。”
  尤立明听了这一番说明兼恭维,如同喝了蜜似的满心舒畅。纳闷的是席总裁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
  “你问这个,”任大成深奥地微笑着,“这么跟你讲吧,江苏、山东、安徽、河南这四省地面上凡是有些影响、作为的公司、老板,我们基本上都有些了解。”
  “这么说,你们还有个特务组织?”他觉得这话唐突,急忙更正“对不起,我说快了,不应叫特务组织,应该……”
  任大成一点都不在乎,说:“怎么说都成。这是商业情报,也可叫商业信息。现在是信息时代,电脑上网不也是为了获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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