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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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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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达夷= =。打电话——阿衡啊,我跟你说个事儿……
  言希咳——明天下午后天上午我就这两块儿时间。
  辛达夷欢天喜地——哦,是三姐啊,不是阿衡,三姐您天津话说得真好听,您问我找阿衡什么事儿,嘿嘿,没啥事儿,就是想她了。对,我是她兄弟辛达夷,我们在msn上聊过的,对对对,回见哈。
  言希咬牙,抹脸——靠,卑鄙到这份儿上,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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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一直惯在学校的公共电话亭给言希打电话,其实,通常,大概基本上都是言希在不停blabla,阿衡只是附和,然后不停地向投币口投币,认真听他说。
  有时候,他说的话她大多记不清楚,后来回想,只剩下,自己不停投硬币的声音。
  叮,咣。
  藏在小小的电话匣子中,清脆的,载着温柔,绵长。
  然后,他的声音一直传来,许多许多言希式的话语,我们阿衡,女儿,宝宝,听了很久很久,依旧新奇有趣儿。
  他说我想你了,阿衡无意透过电话亭,看到了曾经亲密的顾飞白,和杜清散步在悠长悠长的学院路上,心中感慨原来物是人非是这么个意思,然后呵呵仰着小脸对电话那端说——我不想你。
  不想你,天天都打电话,你烦死了你。
  天气变暖了许多,江南渐渐复苏,鸟语花香。
  言希的手机有些日子打不通,算算时间,好像是给达夷的公司做一个case,应该是没空理她。
  可是,之前,言希无论是在做什么,都会接听的,阿衡想了想,觉得似乎奇怪了一些。
  她打达夷的电话,统共四次,前三次没人接,第四次倒是通了,问达夷见言希了吗,他却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是言希发烧了,然后,听见嗤嗤拉拉的声音,应是有人抢走了电话。
  是言希。
  声音还好,就是带着疲惫,他说,阿衡,我没事儿,手机这两天没带。
  阿衡问他,你发烧了?只有发烧?
  言希嗯了一声,说我已经好了,就是这会儿有点困,补一觉,明天给你打电话。
  阿衡松了一口气,噢,那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拿着申请表,一阵风跑到李先生的办公室,先生,我想要报名参加志愿者小组。
  那会儿,正流传着一种全人类的传染性的顽固型的病毒,世界卫生组织还没定个好听的学名,西方已经开始大面积爆发,然后,当时中国南方初露端倪,身为南方学术领头羊,Z大医学院女教授李先生申请了一个科研小组,专题研究这种病毒,预备带学生到轻症病房亲自观察,院里报名的人很多,倒不是不怕死,就是跟着李女士一同出生入死,以后保研交换留学就有着落了。
  咳,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非典,传说中的SARS,于是,这文要是穿越该有多好= =。
  言归正传,阿衡很争气,期末年级排名又一路飚回第一,也算有了资格。
  只是李先生看见她,直摇头叹气——哎,现在的孩子,怎么功利心一个个这么重!
  李先生对阿衡有固有的坏印象,所幸,得意门生顾飞白没有一条路走到黑。
  阿衡抬眼,清澈的目色,讷讷——先生,我们去,是要照顾那些因为发烧得肺炎的人么。
  李先生皱眉,说不止这些,重点是研究病毒。
  阿衡有些尴尬,低声——先生,我确实是目的不纯,也确实没有想要研究出这是个什么病毒。我只是想要照顾那些病痛的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先生微愣,却缓了颜色——为什么。
  阿衡摸摸鼻子,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个冲动,呃,先生,您知道冲动吧,就是很想很想认真做一件事。
  李先生笑,一定有源头的。
  收了申请表,挥挥手,让她离去。
  然后,阿衡想啊想,这冲动还真是……莫名其妙。
  言希发了烧,她离他甚远,照顾不到,便想要照顾和他一样生病的人,好像,她这样尽心了,别的人也会同样尽心照顾她的言先生似的。
  只惟愿,人同此心。

  chapter80

  阿衡随着李先生的研究小组进驻医院的时候,是递交申请表后的第七天。
  她本来承诺三月中旬的时候,要回一趟B市,现在行程匆忙,已顾不得。
  临行前,只得同言希电话道歉。
  言希的声音,听着比之前有精神了许多,他要她放心去,注意感染,如果能抽出时间,他会来H城看她。
  阿衡笑了,在他挂断电话时,趁着四下无人,月黑风高,偷偷亲了话筒一下,埋进夜色,仗着无人看见,脸红了一路。
  吾家有女初长成,咳,理所当然。
  谁偷笑?不许昂,憋着!
  咱孩子脸皮薄= =。
  宿舍只去阿衡一人,小五帮着她收拾行李,忽而发问——言希是不是准备辞掉演艺圈的工作?
  阿衡手上的动作缓了缓,纳闷——怎么说?
  小五说,这段时间,言希的工作一直由新人代班,他之前定下的各项节目走秀平面也推掉了七七八八,坛子里正议论这事儿。
  阿衡说我也不太清楚,他时常任性,性格起伏不定,但等他考量清楚,就是定论,谁也动摇不了。
  然后,摇头,叹气,宠溺微笑——你们容他想想罢。
  总之,容他想一想,如果真的喜爱他,便再多些宽容吧。
  小五捏孩子脸,拈醋鼓腮,来了一句,你还真爱他。
  却不知,是吃谁的醋。
  吾家言希虽尚不知是谁家良人,可是,吾家小六却实实在在是吾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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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时只说是提取病毒样本做实验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发展到一种无法控制的状态。
  重症病房中,带着氧气罩的病人痛苦挣扎,常常青筋□着便在夜间停止了呼吸,而医院却只能用普通的镇定剂和抗生素注射静脉。
  是身为医护人员无法忍受的无可奈何,却在日益增多的病人的重压下变得灵魂备受折磨。
  来时的十八个人,到最后,坚持下来的只剩下五个,包括李先生和四个学生。
  阿衡留在了那里。她记不得自己为什么留在了那里,只是冷眼旁观了同窗的离去。
  要死亡,谁不怕。可是抱着那样生病着的小小孩子,看着他大咳,看着他气喘,看着他窝在她的怀中哭闹着找妈妈,心中总是万分难过。
  那个孩子小名叫笑笑,是李先生指派给她的任务。
  很小很小,刚刚学会说话,却得了这种病,甚至因为病症的突出而被隔离,无法触碰从不曾离开的妈妈的怀抱。
  笑笑的妈妈从来没有哭过,只是求阿衡好好照顾小孩子,拿了许多巧克力糖,说是笑笑喜欢吃的。
  阿衡明明知道小孩子得的是肺炎,不能沾刺激性的食物,却不忍心,收了糖,抱着笑笑的时候拿糖哄他。
  笑笑很闹人,总是伸着小手去抓她脸上的口罩,他从不曾见过阿衡的样子,只是含糊不清地喊着叽叽。
  阿衡笑,把笑笑抱紧怀里,喂他吃饭,说错,是姐……姐,jiejie,笑笑。
  笑笑咯咯笑,叽叽,叽叽,叽……叽。
  小脑袋歪着,头发软软的,笑啊笑,稚气可爱。
  一同留下的顾飞白总是皱眉,警告——不要同他太近,虽然是小孩子,但毕竟还是病人。
  阿衡说,虽然是病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子,你觉得话是不是也能说得通?
  顾飞白淡淡瞥她一眼,收紧了手指,高傲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笑笑的病症起初并不十分严重,但是,后来夜间突然发了烧,孩子小,不能打强针剂,笑笑一直高烧不退,冰敷、酒精擦浴、降温毯,全部都试过,却毫无起效。
  主治医师说孩子不行了,通知家长吧。
  阿衡抱着笑笑,发了一夜愣,额头紧紧贴着他的,机械地换毛巾,给他擦身体,她说,笑笑,你等等,妈妈很快就来了,很快的。
  可,笑笑却睡得很香很甜,小手紧紧握着几块巧克力糖,直至晨光熹微,才丢了手。
  小小的孩子,身体还很柔软,却渐渐,凉了,凉了。
  笑笑妈妈赶到时,从她手中夺过孩子,哭声凄厉。
  她哭着捶打阿衡,你还我的笑笑,笑笑,我的笑笑啊!
  阿衡看着她,摘下了口罩,轻轻低头,说对不起。
  转身的时候,医院的长廊很深很深,没有日光,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冰冷。
  身后,有顾飞白的声音,他喊温衡。
  阿衡却没有回头,一身白衣,双肩柔弱。
  她已有两个月未和任何人联系过,日日夜夜,守在这个医院。
  她抱着医院长廊的公共电话,轻轻开口——言希,你知道吗,我的第一个病人,去世了。
  她说,言希,你不知道,那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每一天都会笑,像只小猫,窝在我的怀里,喊我叽叽。他爱吃巧克力糖,因为很小,夜晚睡觉还会尿床,揉着眼睛找叽叽。可是,我一直戴着口罩……他……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说着说着,蹲在地上,终于哽咽了起来,痛哭失声。
  言希,我该怎么办,言希,我很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言希……
  她喊那个人的名字,是崩溃了脆弱了寻求信仰的悲伤。
  不远处,站着那个骄傲冷清的男子,看着她的背影,眼波冷静,却红了眼眶。
  这部电话,早已坏掉,她怎么可能拨得出去。
  只是一个寄托,而已。她怎么舍得,让那个人替她担心。
  是兀自言语着,真的情绪,真的痛苦,真的……思念。
  他甚至从未真正见过她口中的言希,即使听到过他电话中的声音,即使那个人,每一次都在电话彼端,拘谨低声地说谢谢你照顾阿衡,谢谢你。
  可阿衡,甚至从不知道,她从B城逃到H市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一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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