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就像是一个活骷髅,好在简单胆够大,还并不算害怕,护工部的人开始交待,“老人姓于,没有儿女,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在骗到老人的所有的遗产后,便将老人弃于不顾……医院看着老人可怜,便继续给她治疗,不过她的情况应该撑不过几天,你的护工费由医院里支付,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简单对老人生出一抹心疼,此刻的她与老人何其相似,都是无依无靠,本以为能找个男人罩着自己,结果才几天就被厌倦了,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简单给老人洗脸,擦身,大概老人卧床太久,身体已经生了褥疮,血淋淋的恶心又渗人……
老人吃的不多,但是一天三餐,简单还是细心的照料,虽然老人会睁眼,但从来不说话,让人有种她失语的感觉,不过简单很尽本份,每天给老人按摩,虽然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老人的健康恢复已经无益。
“小丫头,你过来,”在简单照顾了老人三天后,一直不曾开口的老人突然说话了,声音虚弱的像是游丝,倒是把简单吓了一跳。
“需要我做什么吗?”简单小心的问着,目光停在老人的脸上,满满的岁月沟壑,透着沧桑和和悲凉,特别是此刻,老人的眼睛深陷,瞳孔暗黑,让简单仿佛看见了阴朝地府一般,后背不由的一阵紧寒发麻。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从枕头上拿过一张纸——遗体捐献自愿书。
简单看着这一行字,手指颤抖,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老人脸上,只见老人冲她点点头,声息不稳道,“我已经签完字了,麻烦你把这个给我交上去……我这个年龄,能用着的器官也不多了,但是还能用于医学解剖不是吗?”
那样一双无光的眼睛望着某处,没有一点焦距,如果不是简单看着她的嘴在动,她都无法肯定这个老人还是有生息,还是活着的……
“婆婆,”简单突然想说些什么,可是老人已经闭上眼睛,似乎说了这么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甚至连眼睛都抬不动了。
简单握着那张纸,躺在一边的休息椅上,却不知道老人在闭上眼的刹那,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她居然陪着死人睡了一夜。
所谓法医
简单在发现老人死了以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依附。
“谁是病人的家属?”太平间里,冷森森一片,冷气不停的在空气中翻腾,像极了人弥消不散的阴魂。
“我……”简单还是觉得怕了。
“家属签字,”负责尸管的老头声音冷硬,有种阎王修罗的感觉。
简单摇头,将老人的遗体捐赠书交过去,“我不是家属,我是护工……”
老人有些发绿的眸子瞪过来,简单不禁浑身打了冷颤,丢下遗体捐赠书,她就向外跑,却不料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跑的这么急,有鬼追你吗?”玩味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的怒意,倒在地上的简单头皮紧的像是随时会崩裂,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医生白大褂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眉宽唇薄,皮肤白皙,属于和雷少谦同样俊逸的男人,只是少了雷少谦的冰冷,那看过来的眼神还透着几分轻佻。
简单已经没有力气回驳,整个人处惊悚之中,男人修长的手伸过来,似要拉简单一把,可她真的被吓到了,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的手举了一会,见她迟迟不回应,干脆蹲下身子,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被这满室冰冷冻僵的脸上,“我是人,不是鬼……”
简单被他拉起,他的手掌很暖,在包裹着她的时候,竟有种安抚不安的力量,简单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甩开她的手跑开,男人在她身后喊道,“我叫欧旭尧,是这里的法医……”
一直跑出停尸房,简单才反应过来——
法医不就是解剖尸体的医生吗?那么他的手……
简单吓的赶紧将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起来,仿佛上面沾了什么尸菌毒液。
正午的阳光辣辣的照在简单身上,一点点融化着她在停尸房里的冰冷,简单握着从护工部领来的钱,却是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迈向哪里?
“咦,这不是简家二小姐吗?”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简单好不容易有了温暖的身体又瞬间冰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已经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简小姐,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抓你的,”天豹笑着,一脸的横肉在阳光下闪着肥膘。
听到这话,简单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那还不让路。”
天豹耸耸肩,邪邪的一笑,“马上就让,但是要劳烦简小姐给雷三少捎个好,就说我天豹想他了。”
简单听的心一惊,而天豹已经哈哈狂笑,“简小姐命好,有雷三爷罩着,要不然……”
天豹走远了,简单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抖,如果让天豹知道雷少谦已经厌倦她了,是不是今天她又会被抓走了?
雷少谦……
已经四天了,他都没有找过她,看来他是真的厌倦她了,不要她了。。。。。。
一抹悲凉从心头浮起,简单闭上眼睛——
“在等我吗?”伴着一道清爽的声音,简单的腰上多了一双手,她整个人蓦地一颤。
跟他回家
简单跳开的时候,也看清了这个轻佻的男人,居然是上午见到的那个解剖死尸的医生,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换掉了医生的白大褂,水绿色的polo衫,白色的休闲裤,手插在裤兜里,一副简约不简单的味道。
他的唇角噙着笑,看过来的时候眼睛微眯,透着全世界唯你存在的专注,这种注视让人紧张,却又觉得并不讨厌。
这个男人与雷少谦不是同一类型,不自觉的,简单又做了比较,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那个男人,她一阵烦躁,并不友好的目光瞪过去,“死尸医生都这么不自重吗?”
她在奚落刚才他亲密搂住自己那一幕。
欧旭尧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指尖捏着一张纸片,“跟我去签字,缺少亲属签字,老人的尸体不能用做解剖……”
简单心情烦乱,不想与这种人纠缠,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不剖就不剖,那样更好。”
身后的脚步跟上来,“不做解剖,没有亲属,老人的尸体只能当作无人认领被处理……对了,你知道医院怎么处理无头尸的吗?一般都会丢进深海里喂鲨鱼,要知道现在鲨鱼很少能吃到人肉了,它们可是非常喜欢人的味道,一个人被丢下去,几乎不用……”
“够了,”简单听不下去,停下步子,愤愤的看着他。
欧阳尧又晃了晃手里的纸片,“签个字而已,老人就不用被喂鲨鱼了。”
简单跟着欧旭尧去了办公室,就当是为了帮老人完成她的遗愿,签完字,简单就要走,却被欧旭尧丢过来的一句话震住,“你现在也可以提前填好这个表。”
回头,她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骂他有病,而欧旭尧却是浅浅笑着,“谁也不能预测下一秒发生什么,与其留着尸体被烧被埋的腐烂掉,倒不如捐了出去,有用的可以帮助活着的人,没用的可以用作医学研究,总之是活着的一种延续……连一个老人都能这样想,简小姐不会思想顽冥不化吧?”
欧旭尧的话让简单想起了自己,确实如此,如果她下一秒死了,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说不准连喂鲨鱼都不用,就会被流浪猫和狗啃了。
签完了遗体捐赠书,简单真有种生命不久于世的感觉,欧旭尧拿着表格冲她一笑,“放心,你一时半会用不上这个表的。”
“一起吃饭?”简单往外走的时候,欧旭尧跟着。
“就算是感谢你有可能为祖国的医学做贡献……”
“……”
“要不就当是上午我撞到你,赔礼的晚餐……”
简单真的很想拒绝的,可是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她竟不由想起了白天在停尸房的情景,真有的些害怕,用眼角打量了一下身侧的男人,确定他并不是个怀有恶意的歹人,她才上了他的车。
欧旭尧是个很开朗的人,席间不停的讲笑话,尽管简单没有多少心情,但确实让她快乐一些,吃过饭,简单道谢要走,却被他拽住,“跟我回家吧!”
半夜惊吓
简单抬起的手被欧阳尧扼住,“干嘛,要打我啊?”
本以为他不是有坏意的恶人,却不想骨子里也是这样下贱,吃了一顿饭就要求她跟他回家,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流氓。
“我脸上写着很性饥渴了吗?”欧旭尧向简单凑近,她厌恶的躲开,他却摇摇头,“从下午到现在,你跟我在一起至少也有六个小时了,可是你的手机从来没有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正常的话,你应该早就接到家人或男朋友的电话了,可你没有……”简单被他说的一怔,“所以我断定你没有家人和男朋友,就算是有,也是被抛弃或甩了,甚至我可以更大胆的猜测一下,你根本就无家可归……”
这个男人是研究心理学的,还是搞侦探的?
从简单的脸上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欧旭尧更大胆了,“医院的护工很多,但是肯愿意陪一个将死的人很少,你缺钱,缺温暖,甚至连一个快死的人都不放过。”
简单的身子猛然一颤,却被欧旭尧扯住,“我并没有恶意,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连你这种女人都上,”欧旭尧的目光扫过简单,竟真有种不屑一顾的鄙夷,“我只是一时心善借宿给你,前提是你要付房租或者给我打工……”
她看着这个男人,那双灵动的双眸在审视他,欧旭尧放开简单,斜倚在车子上,“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她是因为走投无路遇到了雷少谦,以身相许的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所以那种事这辈子发生在她身上一次就够了,她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
只是男人还可信吗?简单终是犹豫……
“时间到了,简小姐让开,我要走了,”欧阳尧上车,没有再多说什么。
简单敲了敲车窗,“我可以付你房租……”言外之意,她不会跟他有别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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