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杂草一样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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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杂草一样疯长-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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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教授给我们每个人写的“家教”二字,先是庄重大方古朴典雅型,被一致否决,原因是过于富贵气。后改为放荡不羁游龙戏凤型,再次被否决,原因是有点银荡。最终被改为郊寒岛瘦可怜巴巴穷酸书生型,才获得一致通过——这样可能有助于唤取残存于人们心中的那一点点的同情。 

  在经历了四五天的类似于“酒干倘卖无”的吆喝嗓子变哑吃了几盒西瓜霜和金嗓子喉宝之后,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温酷暑下被晒得脸如猴子屁股皮肤脱掉了好几层之后,我们终于垂头丧气极不情愿地走进了一些所谓的中介公司。 

  我们登记了姓名、年龄、婚姻状况、学历水平、联系方式之后,被要求支付了30元的费用。他们说一旦有了合适的就会通知我们。晚上,我们几个的呼机几乎被呼叫得爆掉了。发信息者无一例外地要求尽快与我们会面,于是我们兴冲冲而往,却失望而归。原来他们都是光棍、鳏夫和老处女、寡妇,都在饥渴地寻找另一半。我们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能互相结合,后来经过质问中介公司才知道,他们一工作人员把我们的信息发到婚姻介绍栏目去了,因为我们都很年轻,而且学历高,条件很不错,于是大受欢迎。结果,几个女生竟然将错就错,纷纷跟几个老男人跑了,剩下我、骚人和胖子和考据癖几个男生继续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抵抗住了老处女和寡妇们糖衣炮弹的进攻,充分显示了男人的高尚气节 。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老孟的话没错,我们哥几个可以算得上了。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孔老二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在我们走投无路几乎对于去某夜总会当舞男都跃跃欲试抱有幻想时,终于传来好消息。一95级师姐说黑山省档案馆正在整理档案,需要大批学历较高的学生,大学中文系、历史系的最好。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们来到了黑山省档案馆。他们对我们先是进行了为期5分钟的严格培训,然后我们就开始上岗了。 

  我们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那些老得发黄的档案拿出来,把档案主人的姓名、住址、奖惩事迹、事件性质、档案的卷号、页数等抄写到卡片上去,然后由工作人员输入电脑。计费方式:抄写一张卡片,可得人民币一毛。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完全实行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按劳付酬的方式。 

  经过第一天的努力,骚人抄写卡片60张,计费6块大硬币。胖子抄写卡片55张,计费5个大硬币一个中硬币。我抄写卡片50张,计费5个大硬币。考据癖抄写最少,30张,计费3个大硬币。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早饭一面包1。5元,中午刀削面2。5元,晚上兰州拉面2。5元,共花费6。5元——赔了!如此打工不足以维持肚皮的日常需要。而且,如果抄写错误的话,不但要返工,还要经受档案馆一女副处长的呵斥与责骂。更为可恨的是,这些计算出来的所谓的大硬币只不过是我们头脑中想像的虚拟的而已——直到工作结束我们学校开学之后才能拿到工钱。由此,我们强烈感觉到自己就是夏衍先生笔下的那群包身工。该女副处长暂时被定性为新时代的“拿摩温”,历史系一个骨瘦如柴的女生被塑造成“芦柴棒”。我们打算推举“芦柴棒”代表我们向黑山省劳动部门进行血泪控诉,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最终我们还是因为怕失去这个宝贵的工作而放弃了这次反抗。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总要把吃饭的钱挣出来吧。于是哥几个一商量,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第二天我们抄写的卡片数量就增加到了80多张——好,吃饭的钱出来了。第三天,我们没有人处于100张以下了。此后,我们抄写的卡片数量每天都会增长几十张以上,终于在每日150张的时候达到了顶峰,难以突破了。 

  抄写卡片之所以慢的原因除了刚开始不太熟练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档案里的材料非常有趣,过分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比如,某人因为把有着国家领导人照片的报纸铺了桌子垫了箱底,便被定性为反革命罪;某人擅自将工厂几个螺丝钉拿回家里,便是盗窃罪;某人跟某女说话超过几次,便是流氓罪;某人收取同事玉米棒子一竹篮,便是贪污受贿……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于这种革命时代难得一见的隐私材料,我们当然很有兴趣。为此,我和胖子还专门把那些有趣的档案抽取出来,奇文共欣赏,并进行比较,看谁的更好笑。考据癖更是可怕,对每一张发黄的碎纸片都是那么珍而重之,除了细细拜读之外,还要进行比较、计算、鉴别,最后才恭恭敬敬地用工工整整的小楷抄写到卡片上。 

  我们之所以能提高抄写速度的原因在于,我们偷懒了,抄写的内容尽量简化,抄写的字体也从楷书过渡到行书,然后是行草,最后终于变成谁也不能辨别的草书。我们亲眼目睹了“拿摩温”拿着胖子抄写的卡片,让胖子辨别所写字迹,胖子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本已入库封存的档案又被重新提取出来,重新抄写。也因此,胖子被“拿摩温”骂了个狗血淋头,“芦柴棒”被骂得哭了两个小时,直接损失了将近3个大硬币。 

  最得意的是骚人,这厮是我们这些包身工当中工作最积极最卖力的家伙。抄写的又快又好,经常被“拿摩温”当作正面典型来表扬,而且最有希望拿到高达20元的奖金。因此,他不惜抽出了宝贵的5分钟给已经回老家过暑假的女友“太平公主”发了份电报,电报内容言简意赅。据消息灵通人士称,其内容为:钱多,人傻,快来。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可见其精明。“太平公主”果然应邀而至,此后两人便夫妇双修夫唱妇随幸福地挣起双份钱来,让广大包身工愤愤不平。 

  工作了大概半个月后,我发现自己的肩膀实在是疼痛的厉害,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被累成了肩周炎,而且每日大量损耗目力,双眼成斗鸡眼状,视力急剧下降,我有充分理由怀疑自己的眼睛近视程度现在该是1000度以上了。为了珍惜革命本钱,我果断地决定从这种被剥削被压迫的地方脱身逃离,回家休息。 

  后来,在家里给胖子他们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又工作了半个月后终于完工,每个人挣了三四百元,我挣了150,骚人和“太平公主”俩人挣了近千元。据说骚人固执地把这笔钱全部存入了自己的账户里,任凭公主哭闹了好几天,而且据更可靠消息说,骚人跟公主准备用这笔巨额存款在乌城买房子了,这几天正在看楼盘。但最后被证实这些钱只能用来购买马桶大小的面积时,他俩才从云端跌落到地上,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继续煮方便面为房子而节衣缩食起来。


第三章 大三的艳遇
 
1、遭遇美女

  晚上,我背着书包,从一楼开始,打开每间教室的门,却并不走进去,只伸头看看,然后就转向另一教室,这样一直上去,有时甚至直到七层。 
  其实我是在找人,找一位姑娘,一位血色红丽、长相俊美的姑娘,也就是秦晓雪。她比我低两个年级。我对她的身体充满热切的渴望,就像蒲松龄先生笔下那只紧追屠夫篮筐里剩下的那块肉的饿狼一样;又像一条馋嘴的鱼,明知道是诱饵,后面有明晃晃的钩子,还是义无反顾地张开臭嘴冲上前去。我想人之所以会追求一种东西可能就是因为他自己缺少而且又非常需要这种东西吧,也许自己就是爱上了她的健康身体、俊美的脸庞和文静的气质? 

  我是在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和她认识的。1998年10月初的一个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穿一件花格子衬衫,到旅游管理学院的一间明亮的教室上自习。一推开门,我就看到第二排坐着一个长发女孩,长相俊秀,只是肤色有点暗,我猜她肯定是刚刚军训完的新生,给晒的。 

  她让我想起《诗经》中的句子:“有美一人,婉兮清扬。”或者“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我虽然也知道“舜华”就是木槿花,也知道它有红、白、紫三种颜色的品种,但我不知道这些知识对勾搭女生有什么用处。 

  理所当然,我坐在了她的后面。 

  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开来直到腰间,我很想伸手去抚摸,因为我一直都有这个坏习惯。她穿一件白色的体恤衫,黄色的背带裤,很休闲的样子。她起身出去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臀部比较丰满。 

  我居心叵测,对她怀有狼子野心,当然看不下书去。过了会,我想应该采取点行动吧,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又有什么关系呢,失败不就是成功它老妈么,碰碰运气吧。于是,我在后面轻轻碰了她一下,问道:“对不起,我钢笔没有墨水了,你可不可以借支给我?” 

  她很顺从地转身递给我一支笔。 

  下自习了,我顺水推舟送她回宿舍,又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她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她问我是大几的,我撒谎说是大二的——如果我说是大三的,那我们可能就更没戏了。我也第一次对我以上拙劣的泡妞伎俩感到还算满意。以后,我抽空到她们宿舍去了一次,进门就厚着脸皮问:“你们宿舍有没有个姓秦的呀?” 

  后来我和她的舍友聊得倒是热火朝天,她对我表现得却很是淡然,无喜亦无忧的样子,既不排斥,也不热烈。她站在门边的照妖镜前梳了半天的头,可能也在通过照妖镜暗暗观察我吧。我乜着眼,流着口水,就像杜甫《饮中八仙歌》之汝阳王李琎一样,“道逢麯车口流涎”,欣赏饱了她优美的臀部,然后打道回府。回去后我也有些灰心了,对她不再抱多大的希望,也不再去找她,不再打电话给她。 

  不久后我觉得自己欺骗了她,于是写了张纸条给她,算作道歉。 

  小雪: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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