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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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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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在興致勃勃地逗弄著石池中的十色艴帲磉叺氖膛踔@的糕點。少年自己咬了一口,挖了些碎末扔下魚池。燭影晃動,在他秀氣的白皙的面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灰。
我無聲地走到他的面前。
他抬起眼,定定地看著我,忽然展顏而笑,“你餓不餓?這個很好吃。”說著,將手裡的糕餅遞給我,又感覺不妥,回頭從侍女的盤子裡拿了整塊的。
他應該和我一般大吧?
從少年漾著光華的笑意裡,我斷定他涉世不深,近乎稚嫩。這也是我答應和他拜堂的原因之一,他不是司鴻宸,不會給我構成危險。
“封少爺。”我叫了他一聲。
“我叫封逸謙,封叔他們管我叫謙兒。”他半是羞澀地回答,拉我在榻前坐下,自己卻站立著。
一句話就暴露了他的半個身份。
我並洠枺皇切毙钡仄沉送饷嬉谎邸I倌犟R上領悟到了,折身從侍女的手裡接過盤子,放在榻前。那些侍女見此情景,便識趣地輕輕笑著,個個告退離去。
“你的父母呢?”我小心地問道。
他的眼光驟然一凝,臉色黯淡下來。說道:“我渴。”
我連忙給他倒了一碗溫水,他一口氣喝完,坐著發愣。過了半晌,才低低地近似囈語,“我母親很早得病死了,他們說我得的病跟母親一樣,一定是她的魂附在我的身上。”
遺傳,我嘲弄地牽了牽嘴角。看他一臉無辜,繼續問:“還有你父親呢?”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他突然賣了關子,開始轉移話睿霸诨蕦m裡,他們叫你什麼?”
我愣了愣,想,就算洠Ш妹郑膊恢领督小凹滓冶 卑桑窟在思忖著,少年又恍惚露出多情的神情,說:“我給你起個好名字吧。”
“不,我有好名字。”我斷然拒絕了,自然而然又敚С鲆环N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峭。少年失望地垂下眼,我心中不忍,隨口告訴他,“我叫韓宜笑,皓齒粲爛,宜笑的皪的‘宜笑’”
這名字還是我那個父親取的。當時他還是一名小科員,書生氣十足,酷愛司馬相如的《上林賦》,在我還在母親的肚子裡,就想好了名字。據說韓嫣嫣一開始叫“韓嫣笑”,後來她母親知道了我,跟丈夫大吵了一頓,硬將戶口本裡面的名字改了。
我剛說出口,少年快樂地笑起來,先前的沮喪一掃而光,說:“巧極了,正合我意!我剛想取自‘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那一句呢。看來我和你真的有緣,在船上你朝我笑了笑,當時你太像一個人了!”
“像誰?”我洠Я系侥莻雨中近乎討好的笑,會勾起他的好感。少年的多情和天真,搞得我無所適從。
“小時伺候過我的,我管她叫阿顰,她笑起來很好看。那時我們都洠чL大,但我和她在一起很開心。”
“她是不是宮裡的?後來是不是死了?”
少年又開始叫渴,我重新端了碗溫水給他。不知道是真渴,還是死亡激起他內心的恐懼感,他埋頭喝著,雙手輕微地顫動,額頭有細密的汗意滲出。
這個叫封逸謙的少年,一定有鮮有人知道的秘密,我會想法從他口中挖出來。也許他本來不姓封,有更高貴的血統。也許我長得有點像死去的阿顰,他才對我好的。
很多也許,需要我去慢慢挖掘。封逸謙是我來到這個朝代最好的保護傘,很聽話,很溫順,我希望他健康地活著。
當然,從他嘴裡,我首先可以知道一個人的下落。
一個埋壓在心中已久的謎團。
此時萬唬Ь慵牛巴馐菧出的月,和著滿天星光,真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那時候的夜色是深耍模瑳'有空氣污染,洠в旭腚s亂的聲音。
我抬頭望著星空,封逸謙瘦弱的影子映在瑣窗上。
“阿謙。”我故作親昵地喚他。
少年稍微的停頓,才應了一聲。我轉過頭去,他有點傻傻地站著,一抹羞紅覆在他的眉目間。我問得那樣平靜,不露聲色的。
“你知道裕王是誰?”
“裕王……”他鎖起眉頭,歪著頭用困惑的語氣反問,“洠犝f有這個人。你是宮裡出來的,問得有點奇怪。”
聞言之後,深深的失望席捲了全身。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錯了,我不該到這個朝代,正如網上搜索的結果——這裡根本洠в性M酢
但是我又不死心,單從一個孱弱少年口中得到答案是遠遠不夠的。或許裕王是剛被冊封的勛爵,又或許裕王是來自民間的英雄人物。古時不是有因為暴虐統治下民不聊生,而紛紛斬木為兵,揭竿為旗的事例嗎?
如今蛣蜣族人統治天下,勢必也會出現陳勝、吳廣這樣的亂世英雄。
我很輕易地說服了自己,本來沉重的心情變得逐漸輕鬆,很自然地摘下頭上的發簪。封逸謙伸手,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將我披散下來的長髮撩到後面。
“這樣好看多了。”他滿意地點點頭。
“是不是這樣,更像阿顰?”不知為何,我故意激他。
“阿顰的頭髮很長,很烏黑,像她的眼睛。”他的眉頭輕皺又舒開,“你剛才叫我阿謙,感覺很親切很熟悉,像阿顰在叫我。”
“這是我倆私下喚對方,因為我知道,我能幫助你,你也能幫助我。”我自信滿滿地說道。
果然封逸謙很順從地點了點頭。
我再度走到窗前,已是五重夜盡,和風掠過窗格子,細微地窸窣作響。這個時候,我又想起了司鴻宸。
我很清楚地明白,當我跟著他穿越時空隧道,我不是一個人在這個異世了。我必須找到他的下落,然後遠離蛣蜣族人的魔爪,各自回到各自的時代去。
當然,還有一些尚未解開的謎團,像個巨大的磁場吸引著我。比如,封逸謙的身份,以及神秘的封家。
“阿謙,我被抓的那天,有個宮奴也同時落在蛣蜣人手裡。我想找到他,你能幫我嗎?”
我落了窗戶,盡量用平靜溫婉的語氣說。
“他叫什麼?”
我一時語塞,敷衍道:“想不起來了。他很勇猛,一個人曾經對付好幾個蛣蜣人。如果他成了封家的奴,他可以為封家做很多事。”
封逸謙並洠穑氉蕴稍诹丝楀床榻上。我近到他的身邊坐下,他眼望著頭頂上的幔帳,一雙眸子炯炯發亮。
我的心底莫名地後悔起來。
封逸謙是不喜歡我提及別的男子,何況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
“算了,不找也罷。那人曾經幫助過我,所以我想報恩。”我輕描淡寫地說了,順手褪下了封逸謙的長靴。
他翻了個身,將頭枕在我的大腿上,雙臂環住我的腰,小獸依戀似的。過了好半晌,我才聽他低聲道:“這是我第一次答應別人的請求。今晚你讓我說了這麼多,我很想就這樣睡去……以後的日子就這樣,我會活得長一些……”
他細細碎碎地呢喃著,我顫抖的手伸出去,幫他拂去遮掩面容的發絲。
“就這樣陪我睡,宜笑。”
他閤眼放下最後這句話,嘴角含著一浚Γ淮髸r候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我一動不敢動地靠在床頭,房間內靜謐無聲。燭光染了胭脂般,還有些迷濛,將床上偎依在一起的人影勾勒如剪紙。
封逸謙具體得的是什麼病,洠в腥舜_切知道,我更搞不清楚。
他只是告訴我,他的母親死於那種病。從日常生活中,他的飲食起居確實與眾不同,多飲多食尚不能滿足,仿佛永遠填不飽似的。封家對他悉心照料,我更是每天必須向封夫人匯報。
可是封逸謙還是清瘦,蒼白無力,弱不禁風。
大半月過後,深居簡出的封叔要出門了,這次連封逸謙也在內。封逸謙回來興奮地告訴我,臉上的表情也活泛起來。我開始奉命準備外出的行裝,到出發時,竟滿當當裝了一車。
聽封逸謙說,封家是儷城最有名的商賈巨商。每逢大的農市,封叔會親自坐鎮與各方官市交涉,圖的是財源廣進、富甲天下。
這日三更時分,一彎新月還掛在樹梢頭,封家的牛車隊伍出發了。白髮老人封澤在前面開路,十幾名隨從前後壓陣。我和封逸謙坐在中間的垂簾緇車內,看車隊連綿不斷地蜿蜒前進,火把風燈伴著轔轔車聲,就像大戰前的軍隊進發一般。
終於等到太陽出現在枺缴綆p,隊伍開進了農市。但見沿路所有的店鋪已經開張了,男女老幼緩慢而有序地行走。沿途吆喝聲此起彼伏,各色攤位連綿,一應農家物事堆積如山,牛羊豬馬一眼望不到盡頭,臊臭氣息彌漫了半條街。
封叔的車隊一進官市,接貨的吏員過來迎接,對著封叔愁眉苦臉道:“今年可是罕見的大悶市!皇城突遭蛣蜣人洗劫,靖帝生死未卜,儷城一帶百姓委實驚怕了。雖然蛣蜣人還未涉足儷城,任誰都不敢預料大劫難何時降臨頭上,惶恐不安啊!”
封叔苦笑道:“靖帝的生死固然事大,轆轆饑腸總要填充,封泥的土地總要翻新,百姓總要過日子的。今年封家的屯糧賤價拋售,算是為百姓之憂而憂吧。”
吏員大喜過望,連連拱手致謝,“封爺大發兼愛之心,下官感佩備至。如若強敵來襲,定請封爺倡明謩潯!
“大人廖贊也,救民安國是草民的本分。”封叔慷慨而笑,將封逸謙叫到面前,介紹說,“我家侄子。非常時期,草民讓他出來磨練磨練。”
封逸謙按照封叔示意,與吏員見禮。才寒暄幾句,就不耐地出來,拉住我直皺眉頭,說:“實在聞不慣那些臊臭味,我們去逛街。”
我還在猶豫,就被他拉著走了。
正當初夏時節,和煦宛如明鏡的耍煜拢液头庖葜t行走在逐漸喧囂的古代農市上。一隊隊牛車正■當■當駛進高大的石坊,各色買主接撞而至,雜貨應有盡有,滿櫃錢貨車載馬馱。
可惜還洠Ч渖习雮時辰,封叔派人喚封逸謙回去。大概是怕封逸謙累著,訓斥了我一頓,於是我陪著封逸謙在車內休息。
封逸謙一覺醒來,已經臨近黃昏,喧簦У霓r市開始變得冷清。這個時候,忙乎了一天的封叔回來了。
車隊卸下所有的貨物後,顯得輕鬆,車速也顯得快了許多。我以為天黑以後可以到達封家,只顧沿途觀賞大好風景,竟然洠Ц杏X車隊中途走岔道,朝著另一方向去了。
前面出現黝黑蜿蜒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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