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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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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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怎麼說,如果我的好心成了驢肝肺,也算是最後一次了。”我生氣地頂了過去,轉身就想走。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日子洠в幸姷剿瑑刃倪挺掛念的。看在馮大泉救我母親的份上,我想把最後一粒玉珠給了他,然後各走各的路,我的使命也就到此為止。
可是真見面了,他的漫不經心、他的倨傲自負總會無端地惹怒我。我真想放棄,無論是叫“敖”的司鴻宸,還是成了袁放的樓家盛,這些人的生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司鴻宸一把抓住我,問:“樓婉茹,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掙脫他的手腕,用最後的耐心對他說:“我真搞不明白,想來你也知道洠в性M酰瑳'有金浚褚拢氵想在這個亂世幹什麼?”
“回去也是亂世。”
我差點噎住,“兩個朝代相隔二千年,怎麼可以比?人類的文明過了兩千年,才充分體現出來。你在這裡,洠в须姛簟'有高樓大廈,更洠в心阈膼鄣牡聡嚕 
“可我會得到金浚褚隆!彼敛焕頃业恼f辭,陰陰地笑了笑,“在洠в锌吹浇Y局之前,是不能輕易下結論的。我不相信洠в性M酰t早會出現!”
“那你想怎樣?”我被他的言語嚇住了。
“繼續待在梁漢王朝,直到找到裕王,找到金浚褚拢∧呐滤涝谶@裡,我也絕不後悔!”
我望著他冷凝的面容,蓬鬆的長髮,以及又髒又亂的鬍子,失望地搖了搖頭。這種男人我是無力說服的,讓上蒼懲罰他吧,早點消失早點乾淨。
一場血戰之後,車馬道上狼藉不堪,遍地都是斷劍殘戟、斑斑血跡以及蛣蜣人扔棄的鎧甲頭盔。人們忙碌著收拾地面,聽到我倆尖銳的爭執聲,都不經意似地抬起無神空洞的眼睛,又繼續麻木地乾手裡的活。
我朝著駐地急趕。太陽已經斜掛在西天。這場戰爭不算漫長,可我出來很久了,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封逸謙。
孱弱多病的封逸謙,一定還在巴巴地等著我。他可是餓了?渴了?
司鴻宸跟在後面,拼足他所有的耐心,企圖說服我,“樓婉茹,你清醒清醒,我們是死過來的,不是想回去就可以回去了。安洲城那場車禍,我倆已經葬送在火海里,臁暝顼w上天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回頭瞪了瞪他。我很想就這樣告訴他,我不是樓婉茹,我是能救他回去的現代女子韓宜笑。可是,看看他那副氣吞山河舍我其誰的神情,無名之火直竄腦門,便轉過身不再理會他。
他還在喊:“你總要給我時間對不對?梁漢王朝為何差點遭受蛣蜣人蠶食滅亡?那是因為它們都進入風燭殘年之期。天子王族只會恪守祖先舊制,不思變革,又依賴祖先之名分封裂土,這樣的王朝會迅速沉寂下去的。歷史上為何少有記載?那是因為不出幾年這個王朝真的被滅了!樓婉茹,難道你不想看看,這個王朝究竟是怎樣滅亡的嗎?”
我恍惚了一下,不知不覺中,真的停止了腳步。
“其實……我也不想回去。”我低喃一句,眼望著前方,說給後面的司鴻宸聽,“對於你來說,習慣了戎馬倥傯,這些事情自然不在話下。無論將來如何,那肯定是最富有刺激性和挑戰性的,這些我都欣然接受。不過,在這個異世,你不是司鴻宸,我自然不是受你欺負的樓婉茹,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請你學會尊重我。”
他稍作沉默,背著手徑直走到我的面前,彎身細細地看我,嘴角依然掛著湵〉男σ狻
“樓婉茹,我越來越覺得你與眾不同,如果你早點投胎在古代,你就是武則天二世了。樓祥鎔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女兒?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像是他親生的。”
他戲語連連,帶著孩童似的頑劣,“在這個夫權社會,讓你當家作主一回。你說,接下去你跟我走,還是等著我?今天剛封了個考工令,我要去報到了。”
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繼續向駐地走。他也洠枺瑑蓚人達成短暫的默契,一起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那間破院子了。院門外站著幾個人,朝裡面指指點點不知在說著什麼。我腦門一熱,額頭一層細密的汗。
“來了來了。”有人看見我,忙叫。
“啊喲姑娘,你怎麼扔下病人出去這麼長時辰?外面打得亂哄哄的,那小爺一定是出去找你,暈倒在門口。要不是有人經過,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他們開始責備我。
我顧不得解釋,趕緊道了謝,大跨步衝了進去。
封逸謙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雙目緊椋А
“阿謙!”
我幾乎忘記了司鴻宸,無邊無際的愧疚感充斥全身,抖著聲音呼喚著。
這一聲,將封逸謙從半昏迷狀態中喚醒。他定定地看著我,眸子黑若點漆,臉上浮起乞求的溫柔笑意。
“你來了就好……我想回家……”他微弱地說道,冰涼的手握著我的。
“好好,我這就送你回去。阿謙,對不住,我害你受苦,封叔他們也不知道在哪兒。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會送你到儷城。”
我不斷地自責,手心輕輕地按在他的額角。他弱弱地笑了笑,再度昏沉過去。
我內心充滿了恐慌,趕緊收拾枺鳌
司鴻宸一直看在眼裡,這會兒突然發話了,“這是誰?怎麼親密得像小夫妻似的?”接著轉向我,做恍然狀,“怪不得你給我定了那麼多規矩,原來你找到溫柔鄉了。樓婉茹,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性,如果惹惱了我,我一個手指頭就可以將這小子掐死!”
我微微一震,閃身護住封逸謙,朝司鴻宸生氣道:“他只是個體弱多病的小少爺,此番救我,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我必須送他回儷城,他需要我的照顧。”
將經歷簡單講給司鴻宸聽,看他臉色凝重,我嘆息道:“我送他回家後,即刻回皇城找你。你如今是考工令,這官使雖小,卻一點都不能有所耽擱。袁放正虎視眈眈呢,萬一被他抓住什麼把柄,後果就不堪設想。”
司鴻宸輕蔑一笑,“靖帝還想將我當棟梁之才呢,袁放暫時不敢動我。有朝一日我出頭了,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到那時候,他即使是求饒,你也不要動惻耄е摹!
他睥睨一眼昏睡的封逸謙,自然不屑地笑了。
“就讓這毛頭小子享受幾天。快去快回,我在皇城等你。”
暮色時分,司鴻宸叫來一輛輜車。我們把封逸謙抬進車內,喚車夫趕緊上路。臨走的時候,我還朝司鴻宸淡淡地摚Я藫'手。
出了皇城枺T,輜車便在寬闊的黃土官道向儷城方向疾馳而去。
道邊滿眼莽莽蒼蒼的綠,引水支渠在夕陽下如銅鏡閃爍。雖然天色漸漸暗淡,時有商旅在道,車馬爭先恐後絡溃Р唤^。聞聽靖帝趕跑了蛣蜣族人,那些流亡在外的商賈貴胄又回來了,他們都想早先見到龍顏,以示忠心。
在這車馬如流的大道上,迎面幾輛彩飾的輜車分外打眼。裡面時有嬌笑鶯歌的聲音,連我也屏息凝神,聽那散漫歌聲浚|飄來。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
聽得一陣,彩車隊伍從面前擦掠而過。我好奇地看去,其中一輛車上的歌聲戛然而止,便見裡面有人影綽動。車簾子揭了揭,閃出一個靚裝女子的半個身子。那人兩邊瞧了瞧,將一小籮瓜子殼倒在大道上,又閃身進去了。
我的眼皮無端地跳了跳,心臟噗通一下。再次眨眨眼睛望去,車隊已經離得我們漸遠。一個幾乎遺忘的名字,突然地迸出,又突然地消逝了。
“渴……”身邊的封逸謙動了動。
我停止了恍惚,將水壺緩緩遞到他的嘴邊。封逸謙喝了幾口,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我輕敲他的背,他緩了半晌的氣,卻始終洠в刑а劭次摇
從皇城出發至今,封逸謙的臉色漸漸緩和了,卻似乎裝滿了心思,總是不經意地挪開眼。他的目光總是穿過眼前的綠,飄忽不定。
我不懂其中的端倪,以為即將與他各分枺鳎谏鷼狻@⒕紊盍耍憬跤懞玫佤尤灰恍Γ耙葬峤o你找個醫術高明的郎中,讓你隨身攜帶救急奇效藥,什麼救心丸之類的,保准你洠铝恕!
這是我的心裡話。封逸謙嚅囁了一句,聲音輕細,聽不出他的情緒。
我的目光也跟著轉向簾外,天色已晚,路邊的馬車漸漸稀少,周圍朦朦朧朧的。西邊牽起一顆孤星,不住地朝我眨眼睛。前面三岔口停著幾輛馬車,馬兒正在悠閒地吃草,旁邊的幾個人似乎等待已久,不耐地站了起來。
夜色下,其中一人的花白長髮耄щ'閃著銀光。
封澤。
我的腦子嗡嗡直響,一個寒戰,忍不住望向封逸謙。此時此刻,封逸謙近在咫尺的容顏如此模糊,只有那對晶亮的眸子掠過一道陰霾,轉瞬即逝。
輜車被擋道攔截,還未等車夫開口,封澤刀起,只聽沉悶的一記聲響,車夫整個人重重地倒下馬。
“阿謙……”我顫抖地叫了一聲。
封逸謙只作未聞,無聲地經過我身邊,霍地跳下了車。
白袍翻飛,身姿矯健。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那個孱弱無力病入膏肓的封逸謙呢?
一陣朗笑聲。封叔從馬隊裡大踏步走來,徑直走到封逸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加讚賞道:“乾得好!此番進皇城,你必有很多收穫。看見靖帝了?那個袁放一定在你面前麻痺自己了吧?哈哈!”
封逸謙輕鬆而愉悅的聲音,“袁放差點懷疑上我們了,我只有裝病矇混過去。上次我們洠в薪貧⑺麄儯麓我欢ㄓ袡C會……”
封叔按住他的話,笑語道:“天色已晚,我們繼續趕路,回家詳談。”
話說到此,抬眼看了看我,摚质疽馐窒拢皝砣耍堰@個女人押回儷城!”
幾個隨從一擁而上,將我從輜車內拽了下來,用長繩子重新綁住我的雙手。當手臂上一種灼傷的痛楚刺入,我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痛苦而漫長的折磨又將開始了。
只是這次,有更深的痛意夾雜在其中,像夜半冬寒浸透全身,每一寸骨頭都是陰寒的。
“你告訴我,阿顰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我衝著封逸謙的背影大喊,聲音哽住了喉嚨,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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