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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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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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了我,蛾眉輕揚,問道:“什麼風把貴人吹來了?看看我的戲台怎樣?”
我冷哼,“你唱給大人聽,就在房間裡好了,何必搞大場子?”
“會有人看的。”她突然曖昧地一笑。
我深信,像虞纖纖心思慎密的人,造這麼個戲台,不是心血來潮那麼簡單。腦子臁庖婚W,我突然問:“你故意染病在家,不單是針對我,是不想去赴宮宴吧?”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虞纖纖極輕地笑出聲。
她似乎不想跟我多言,攏了披風,悠悠然朝自己房間走。我望著她的背影,大聲問:“還有一半是什麼?”
虞纖纖當然不會告訴我,她頭也不回地走,離去的身影如芙蕖娉婷,連日色都暗淡了幾分。
我站在原地,猜測虞纖纖的話裡的意思,卻始終猜不出所以然,只好低著頭離去。哪裡知道,答案洠н^幾天就見分曉了。
這一天,我記得很清楚,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得碧水幽幽,天更淨了。我還在後院,嘎子一頭闖進來,大呼小叫著。
“夫人,纖纖姑娘喚你快去前院!好事,好事,靖帝親臨衛尉府!”
一連串的事情把我懵暈了,在嘎子的催促下,我幾乎小跑著進了司鴻宸的房間。虞纖纖正在裡面來回走著,手裡捧著那套百蝶裙,手足無措的模樣。看到我進來,跺腳道:“敖爺派人帶口信,靖帝突然想來衛尉府,這時候應該在路上了。磨蹭什麼?快點,給我梳妝!”
我趕緊給她盤鬢束髮,虞纖纖動作嫻熟地打底粉妝,用點翠的細密珠子貼在額上,脣片涂暈精緻。待一切梳理完畢,她穿上那套百蝶裙。
隔著光影,我都恍惚,一朵蓮花俏生生尽_在眼前。
靖帝來的時候,前有司鴻宸引路,後有十幾名御林軍護瘢崦婢o隨袁放等幾名朝中大臣。一干人簇擁著靖帝,說笑間進了衛尉府。
很久不見袁放了。這個人表面掛著微笑,眼底恍如沉沉黑夜,別人進府四處觀望,而他兀立著不動,對周遭的一切絲毫洠в信d趣。
虞纖纖分花拂柳而來,裙敚в鲲L漣漪不止。她朝著靖帝抿脣一笑,盈盈下拜,“下婢虞氏拜見拢稀!保ǜ窖裕河堇w纖的身份有點特殊,自稱待懀В
靖帝望著虞纖纖,滿眼笑意,“敖,這就是你新迹姆蛉耍俊
司鴻宸輕掃了我一眼,走到靖帝身前,躬身施禮,“是。”
“果然是如花美眷啊。上次宮宴少了你家新夫人,頗多遺憾。”靖帝幾分快活耄щ'流露,當著眾人誇讚起了虞纖纖。最後還是司鴻宸說道:“纖纖,拢鲜莵砜茨闾璧模憔秃煤锰屄}上開心開心。”
靖帝笑道:“那是自然。今日朕特意帶來宮裡美祿,與諸位愛卿共飲,看誰醉得最快,朕就賞誰。”
於是虞纖纖上前攙住靖帝,眾臣立刻緊緊跟在一側,簇擁著去了戲台那邊。
向來寧靜的衛尉府,此刻笙歌燕舞,衣香喧嘩。綠水池含香凝芳,嫩葉輕搖,都期待著這一刻似的,迤涟銤饽夭省
虞纖纖飄舞在戲台上,樂師一曲接著一曲地吹奏。看戲的唱戲的,縱然個人心思各異,還是觥籌交錯,說笑聲不止。
我不知道這樣的宴樂,究竟到了何時才能盡興。但是有一點總算明白了,虞纖纖告病在家,卻於短短的日子裡建造戲台子,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靖帝。所謂放長線釣大魚,她成功了。
其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司鴻宸呢?他從中又扮演何種角色?
我穿梭於眾人之間,遞菜倒酒,眼光總是不時地轉向司鴻宸。
司鴻宸端坐在靖帝身側,面含微笑,臉上穩妥得不見一絲波瀾。偶爾,他會轉向台上的虞纖纖,眼裡深邃無底,看不清,猜不明。
手裡的酒壺空了,我低著頭獨自走向廚房。剛行到拐彎處,袁放幽臁汩W現在我的面前。
我冷冷掃了他一眼,正要離開,他沉聲喝住了我。
“站住。”
他近到我的面前,斥道:“簡直是無知無能的女人!你死心塌地跟著司鴻宸這麼久,如今他將你棄如敝履,你還母狗似的圍著他轉!”
“椋夏愕某糇欤 蔽液敛皇救酰磽舻溃澳銇硇l尉府幹什麼?滾得遠遠的!”
“你洠Э匆娋傅垡娏擞堇w纖,驚為天人嗎?我先告訴你一件好消息,司鴻宸投靖帝所好,即將升職至四品中護軍。然後我再告訴你一件壞消息,司鴻宸想從我頭上跨過去,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我袁放與司鴻宸的戰爭,快要開始了!”
我心中血涌,竟無法控制,舉起酒壺想朝他砸過去。袁放一把攥住,眼神凝了一層霜。直到我敵不過他軟了力氣,才鬆開手,滿意地轉身就走。
我在廚房裡平靜完心情,才繼續走回院子。
袁放正在拱手告退。他與司鴻宸只是輕輕一碰眼,彼此目光驚起千層浪,此處無聲勝有聲。
到了傍晚,清笛漸止意興未歇,靖帝又待了片刻,方坐上龍輦由御林軍護送下離開。
院子裡杯盤錯疊,一片狼藉。虞纖纖疲倦極了,搖搖晃晃對司鴻宸道:“請敖爺見諒,不能再陪你盡興了。”
司鴻宸並不介意,攏住虞纖纖柔軟的腰肢,幾乎是將脣貼在她的耳上,輕輕呢喃了一句。那聲音很低很低,只有虞纖纖聽得懂。她眨了眨細長的睫毛,揚起面孔,臉頰上掩不住的兩抹暈紅。
當著我的面,司鴻宸以多情男子的姿態,一把將虞纖纖抱起。他走了幾步,才想起我似的,對我說道:“今天你也夠累了,早早歇息去吧。”
這是他這天唯一對我說的話。
一切歸於我太年輕,總以為靖帝的到來只是一段小插曲,就像雁過長空,連個痕跡都洠в小D翘齑_實太累了,我很早睡去,無暇去回顧這件事。而袁放對我說了什麼,我當時仇恨他,又不相信他,那句關鍵的話已經忽略了。
第二天,衛尉府又恢復了那種叫人難言的靜默。我依然待在後院,司鴻宸很早出去,虞纖纖大概太累了,一整天睡在房間裡。
誰知夜裡掌燈時分,嘎子再次衝進後院。他帶來的消息,著著實實把我呆住了。
靖帝又來了。
這一次,他只帶了兩名隨身侍衛。
我隨嘎子跑到府門迎瘢匆娪堇w纖獨自站在那裡。靖帝進來的時候,她緩緩跪在地上,月白色的披袍菊花般綿綿鋪開。
靖帝像是被什麼樱鼊恿艘幌拢瑥澤碜プ∷氖郑嬰H掛著笑意,“昨日真是辛苦你了,朕回去後於心不安,今夜特來一探。敖軍中事務繁忙,朕已派人傳話過去。”
他的語氣甚是溫存,和煦如風,好像想吹破隔在兩人之間一層無形的膜。
虞纖纖抿脣,湝地笑了。
衛尉府陷入難以言語的安靜之中。
我坐在後院自己的房間裡,透過木窗數天上的星星。院門似乎洠в嘘P好,穿堂風從花園一帶呼呼吹來,吹得木門吱嘎吱嘎響。
這個時候,虞纖纖還在跳舞給靖帝看嗎?司鴻宸回來了洠в校
帶著這些問號,我出了後院,沿著石磚路往前走,一直走到迂廊盡頭。前面有靖帝的侍衛把守,我過不去,只好退到花墻一帶,隔著漏窗悄然觀察那裡的動靜。
府裡極少有客人,我隔三差五進去通風透氣,撣塵除灰。裡面敚гO雖簡單,官宦人家該具備的,一樣都不缺。這次靖帝瘢R衛尉府,被虞纖纖迎進小客廳,我只是奉命端去清酒香茶、幾碟鮮果蜜餞和點心,便被虞纖纖打發走了。
客廳裡的琉璃明角燈矇著紗,明明暗暗的光影中,虞纖纖曼妙婀娜的身影在飄舞,耳邊迴盪著止不住的輕笑聲。然後,靖帝略顯肥胖的身影自暗處一步一步浮映在雕窗上。
視線有點模糊,我眨了眨眼睛,映在雕窗上的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接著又變得模糊難辨。
一時間,笑聲停了,整個衛尉府一片靜謐。
恍惚中,我仿佛聽到自己心臟激跳的聲音。終究是明白會發生什麼事,我想都洠耄@過花墻朝客廳跑去。
守在外邊的侍衛發現了我,橫刀將我攔住。
“什麼人?私闖禁地格殺勿論!”
靖帝在裡面低低地咳了一聲。
兩名侍衛緊步上前挾持我的胳膊,一路拖著,直到靠近後院的石磚路,將我倏然放倒,然後又無聲地退了回去。
我忍痛起來,發泄似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土。抬眼凝望上空,星星不見了,天空變得烏濛濛的,從皇宮方向傳來漏夜更啼聲,一響又一響。
就這樣,我蜷縮在屋檐下,夜風銳利地吹過,時間長了,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僵屍。終於,客廳方向琉璃燈晃動,幾道人影晃過樹蔭,不緊不慢地行走。靖帝肥胖的影子格外顯眼,他負手前行,玄黑的寬袖甩啊甩,說不盡的得意與滿足。
我緩過神,不顧一切地跑向小客廳,狠狠地推開門。
屋內燈影搖蕩、半浮半沉,朱紅的地毯上滿是扯得七零八落的頭釵、步搖。我忍不住向前輕邁,腳下被絆了一下,這才看清是虞纖纖那套鍾愛的百蝶裙。
虞纖纖半躺在地毯上,黑色長髮散著,身上只搭了繡花兜肚,一點點殷紅清晰地印在如玉的肌膚上。她眉眼低垂,眼簾下耄щ'透著淚光,妖異之中又有了凄楚的神色。
聽到我進來,她抬起頭,並不驚慌,撿起月白色披袍隨意披在身上。
我驚痛交加,朝她嘶聲罵道:“虞纖纖,你真骯髒!”
她鄙夷地一笑,緩緩整理起發鬢,“靖帝好色,世人皆知,倒洠Я系饺绱撕锛薄K褚沟酱耍置魇窍硎軄淼模夷芫芙^嗎?”
“你現在是敖的女人,怎麼可以背叛他?他待你百依百順,我從來洠в锌匆娝@麼真心過,他看你那麼重要,要是知道了怎麼想?虞纖纖,你太對不起他了!”
我罵著罵著,心肺糾結成一團,竟莫名地哭了起來。
我在替司鴻宸委屈。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這份真情投在虞纖纖身上,傾囊幫她贖身,為她大興土木,甚至對我……也毫不猶豫地放棄,她反過來給了他無底的恥辱,教他情何以堪?
虞纖纖冷眼看著我的反應,面上的冷笑漸漸收攏,挖苦道:“難為你還替他著想,可惜你就是洠П臼隆'錯,咱是連姓氏都洠в械募伺錾恚砂綘攲檺郏胚^著人模人樣的日子。他一個大男人,前有虎後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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