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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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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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照得我一時迷了眼,我仍在青石路上走著,無意間抬起頭,發現前面就是封叔的院子。

    我從未去過封叔的房間。他是封家大院的最高決策者,每次的行動計郑际菑倪@個房間開始,經過封澤等人,秘密地逐級傳遞下去。

    房間裡的桌椅枺刮魍幔厣掀吡惆寺涞厣⒘诵┨展匏槠_@裡想是經過一場洗劫,那些值錢的枺鞫急凰炎吡恕N以谘e面走了一圈,面對滿目狼藉,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

    正想離開,角落處一小包枺魑宋业难矍颉D鞘怯靡恍K碎布包著的,布料不起眼甚至褪色,所以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我一眼認出,晏老頭家就是用這種布料包裹易碎的小玉器。

    我拾起來打開,裡麵包著兩枚跟我的一模一樣的玉珠。

    那一定是晏老頭給我定做的玉珠。總共三枚,一枚被我咽下,另外兩枚被封逸謙收去。封逸謙用假玉珠從封叔那裡換來真的。那時封叔只是用玉珠茫任遥瑏K不知道已經被封逸謙偷梁換柱了。

    想到封逸謙冒著危險為我做了這些事,我不免又是一陣酸楚。

    留著做個紀念吧。

    我小心地重新包好,收進衣兜。

    到了廳堂外,封家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見,連司鴻宸也不見人影。我左顧右盼,問守院的侍衛,“裕王呢?”

    “裕王去了大會場。”

    聞言,我心裡一驚,不由自主地跑出了封家大院。

    從大會場的方向傳來一陣陣的鳴鼓聲,聲音愈來愈緊,愈來愈激昂。我跑得腳步凌亂,額角打下了一層重汗。

    剛才還空盪蕩的大會場,此時周圍黑鴉般站滿了人。鼓聲吆喝聲大作,人們滿臉驚恐之狀,我撥開人群衝向高台,鼓聲恰在這時停了。

    高台上屍橫滿地,袖衣大漢依然雄赳赳地站著,手中的闊刀染滿了鮮血,那鮮袖的顏色順著刀刃流淌,滴滴往下墜落。封夫人垂頭歪在木架旁,染血的寬袍在風中飄搖。

    而司鴻宸只是負手站在高處,他冷眼看著,臉上波瀾不驚。唯有看見我突然出現,才訝了訝。

    有什麼滾熱的枺鲝奈秆e翻騰出來,我嘔吐出聲。司鴻宸走下來想攙扶,我一把將他推開,聲音抖得厲害,“你是個劊子手!你還是把他們殺了!”

    司鴻宸沉聲道:“我說過,我要讓全儷城的人知道,我裕王來了!這些人只是祭品,此次祭祀大禮,我保證過,一定要高眨狒'!”

    “你要殺一儆百嗎?”我眼淚都出來了。

    “韓宜笑,你要理解。”他不耐地說道。

    “我理解不了!”我大吼,眼淚開始飛濺,“你要殺貪官污吏,我洠б庖姟?墒悄切┡耍齻兪譄o寸鐵,洠в袀^誰,你還要殺她們!你太冷血了!”

    他面色一凝,低吼道:“韓宜笑,我是你的男人!”

    “你不是!封逸謙才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溫柔多情,從不濫殺無辜!你連他一個手指頭都不如!”我哭得神智混亂,嘴裡亂罵道。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我的臉上。

    我停止了哭泣,睜大眼睛定住司鴻宸。司鴻宸也是滿臉怒意,朝我咬牙切齒道:“全儷城的人都看著呢!你這個女人,只會哇哇亂叫,簦υ挘『冒。隳梦腋廊吮葘Σ粚Γ磕銤L!有本事跟死人過日子去!”

    眼前火星亂濺,我忍住。腦子裡最先一個念頭:離開這裡。

    我恨恨地一摚洌D身衝出人群。

    從認識他起,就知道他殺人。他殺過無數的人,我無數次的見過,每一次都是心驚肉跳,常態頓失。

    他殺他的人,我為什麼總是這麼在乎?

    確實,他洠в蟹庖葜t的善良。封逸謙是君子,司鴻宸是魔鬼,幹嗎將兩者互相比較?

    真洠е練猓n宜笑!

    我只吩咐一名趕車的護衛,送我回去皇城。馬車出城門後,心裡的憤怒還未平息。

    車後馬蹄聲細碎,一路漸近,司鴻宸的呼聲在身後響起,“韓宜笑,給我停下!”

    車夫回頭見是裕王追來了,有些猶豫,我凶狠地指摚У溃骸安辉S停!快點!”

    說話間,司鴻宸的馬兒已經趕在了前面。車夫哪敢摺梗怨缘赝V沽诵旭偂

    司鴻宸下馬,一掀車簾,半是命令道:“下來。”

    我扭過頭不理他。

    他似乎嘆了口氣,挫身上了馬車。我措不及防,一時躲閃不住,他展開雙臂將我整個人裹在懷裡。

    “打你是我不對。”
“你殺人難道是對了?”我被牢牢束俊荒軇訌棧f話依舊昂昂生氣。

    “韓宜笑,我再說一遍,你要理解我。我對朝政是心中無底的。誰都洠в形铱吹妹靼祝缃癯械拿訝衰頹已經是無以復加了。封驥攝政,權勢過大,大臣之間互相傾軋,軍政掣肘已成惡習。封驥雖敗,他的餘黨遍布全國,如果一味縱容,後患無法預料。尤其是儷城一帶,封驥的根基在這裡,說是聳人聽聞也好,我先出危言,意在提醒那些有圖种耍悍怏K名存實亡,這天下是我裕王的天下。”

    我一時無語以對,想到他當眾打過我,心裡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司鴻宸仿佛猜到我的心思,溫熱的大手撫摸我的臉,冷不防親了一口,說道:“頑固的丫頭,就不知道怎樣討好我,讓我開心。女人的溫柔呢?那麼多年,怎麼一點都不變?”

    他開玩笑地說來,臉上卻毫無笑意。我忍不住皺起眉,挺直腰板頂撞他,“我變了,只是你洠Э闯鰜怼.斎唬闶窃M酰阏f什麼就是什麼了。”

    裕王兩字咬得極重,故意刺激他。他果然眉頭蹙成一團,想發作又不想發作,我身子一動想要脫身,他卻抓住我,俯身壓我更緊,嘴脣深深地壓了下來。

    他的脣柔軟溫暖,時而輕輕慢慢,時而狂風驟雨般的啃噬,身上是我熟悉的氣息,這氣息第一次就讓我頭暈目眩,仿若是毒藥。他如果現出三分柔情,足以溺斃任何女人,我也不例外。在他強烈的攻勢下,我僵直的身子柔軟了下來,那股怒火隨之熄滅了。

    我大大地喘了口氣,才從他的激吻中敚摗K残纳窦けU,順勢將手探進我的抹胸,脣也落在我的頸脖。

    我此時才如夢方醒,一把抓住他猶不老實的手,呢噥道:“別這樣,我們在路上……”

    他故意把牙咬得癢癢的,“七七四十九天,虧我會答應你,日子可真難熬。”

    說著抽出手,動作快得像變魔術,眨眼間頸項上的玉珠鏈子落在他的掌心。他細細端詳,疑惑道:“怎麼只有一枚了?”

    我空洞的心口此時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漲得滿滿的,溫情瀲灩似地盪漾,將項鏈塞進頸內,撒嬌般道:“我會告訴你。不許再欺負我,你也要記住,知道嗎?”

    他也舒心地笑了,“好,我們從頭開始。一起回皇城。”

    再次在我脣上啄了一下,他才跳下車,重新上了馬。

    我放下了所有的憂鬱,變得開心起來。

    ………

    一天一夜的長途奔馳之後,車隊經過撸煹钠皆貛В庥龅揭粓隼子辍

    雷雨打亂了我們的路程,前面的路泥濘不堪,車馬很容易打滑。我們行進得異常艱難,司鴻宸臨時做了決定:不走近路繞遠路,時間雖長了,路面不會難走。

    果然走得順利了,到了天黑前,我們上了一片小樹林。

    此時雷雨已停,樹林陷入煙霧空濛之中。蒸騰的霧氣把周圍的景色搞得海市蜃樓般,我們行走在其中,感覺在雲海中漫游,美麗至極。

    我心一顫,不由得激動起來。當年我還是封家奴婢的時候,半路逃脫,封逸謙帶著我就是經過這片小樹林。

    那麼,下了山坡不遠,就可以到達葑觀了。

    司鴻宸對眼前的景致很滿意,高聲下達命令,“就地紮寨,今晚歇在這兒!”

    我連忙阻止,道:“往前不遠有個村落,天黑前我們可以到達,那裡絕對是個夜宿的好地方!”

    “原來你來過這兒,地形比我還熟悉。”司鴻宸笑道。

    “你到了那裡,說不定比我還熟悉。”我狡黠地眨眨眼睛。

    司鴻宸饒有興趣地說道:“好,就依你所說。隊伍繼續前進!”

    天黑之前,前面果然出現山勢陡峭的輪廓。雖是二月,眼前綠色連綿,作物隨風起伏,山鷹在高空自由翱翔。曾經遭受蛣蜣族人掃蕩過的葑觀村,依然渺無人煙。廢墟上長滿了青草,一些保留完整的房子,因為長年風吹雨打,也變得千瘡百孔,破舊不堪。

    隊伍開進村落,放緩了速度。司鴻宸眼望周圍的山水風貌,眉頭漸漸加深,自言自語道:“這山形……這地方怎麼這般熟悉?”

    我笑著告訴他,“這裡就是葑觀。”

    “葑觀……我老家?”他不可置信地問。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司鴻宸執矶缔D了一圈,終於孩子似地大笑起來,“哈哈,韓宜笑,我見到我老家了!原來它二千多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太古老!太神奇了!”

    我也被他的快樂感染,頷首道:“你的祖先應該就在這裡。”

    他這才斂了笑容,沉吟了一下,方才道:“經你提醒,我知道應該做什麼。我要重建葑觀,讓所有流離在外的葑觀人都回來,在這裡安居樂業。”

    我由衷地高興,也替晏老頭一家高興。

    他的思緒飄向遠方,“在我懂事的時候,父親戰死,葑觀只剩下老母親了。你呢?你還有什麼親人?”

    我平靜地回道:“我也是與母親相依為命。父親……從我還在母親肚子裡,他跟母親離婚了。”

    “離婚?”他驚訝道,“為什麼?”

    “他有了另一個女人,那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他決定放棄母親,跟那女人結婚。”

    “可惡!你父親可以把那女人接來,大家一起生活。”他大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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