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伤- 第1部分

寻求出版社出版《水中伤》
777

《水中伤》1
水中伤

　　再好的比喻也逃不出偷换概念这一行为。

　　孤独是种潜于水中无人能睹的伤，水中伤。他、她、它比流星还孤独。孤独正杀气汹汹地吃着他们的心。一步一个脚印地。

　　宿命站在比苍穹还高的地方俯视人间，一切宏大虚无缥缈。棋中子。一切命中注定。强求是徒劳。

　　虚幻的泪，从眼眶，井喷。那些物那些人，还好吗？

　　人生就像遇见生人，不会回头。时间就像瀑布，不会倒流。过去像花儿一样凋逝，不会再次绽放。埋入尘土，等待轮回。

　　我们需要回忆。回忆就像香烟，放松着我们置身于残酷现实的紧束的心。

　　只有在苦海中游过泳的人才会成熟，赵文浩变得比以前沉稳内敛了。他心中的激情就像二氧化碳，不会燃烧。他用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的眼神迎接未来的黑色潮水。

　　回忆中。

　　心中隐忍的伤正明媚地绽放。有伤有喜，百感交集。一阵阵温存的伤。

　　他想起苏雨绮，只好自己骗自己——外面一片森林，还很精彩。乐观，对一切。

　　好一句自我圆慌。

　　还有那个美丽多才的周馥雅，赵文浩费尽比九牛二虎之力还牛的二牛九虎之力或者说是非常牛的十牛九虎之力再或者说是牛得不得了的十虎九牛之力去联系，依旧无济于事。也不知周馥雅在英国怎么样了？馥雅，你还好吗？

　　而邱艳，在远方的远方和那个画家在一起，隔自己好几个太平洋之遥。

　　掘忆千万丈。

　　文浩的大脑开始一缕一缕闪现从前。那些美好片段。

　　那时，生活就像生日，充满阳光。

　　记忆经过过滤、乱序，画面不断重叠。

　　和苏雨绮第一次遇见，邀苏雨绮一起打乒乓，邀苏雨绮一起溜旱冰，和苏雨绮在自己书房，邀苏雨绮在宵镇散心，高三那段和苏雨绮谈心的日子，和苏雨绮一起去shopping。

　　和周馥雅第一次遇见，和周馥雅在阳光餐厅，送玫瑰给参加歌唱大赛的周馥雅，和周馥雅那段无话不谈的恋爱日子，和周馥雅一起去闯神秘鬼宅。

　　在邱艳她家那晚，邱艳在咖啡厅给他画手，和邱艳离别说再见等等。

　　水晶般明亮的回忆把心宫照成一片纯粹的明媚的光。

　　这些回忆就像暴风骤雨后的慰籍，熊熊燃烧在文浩的心里，袅起一缕一缕温暖。

　　在他们心中，这些回忆是用迷茫画出的一幅抽象画，比毕加索的画还无比精彩。比罗丹的艺术还另人回味。　　　

　　这些回忆就像狗，不会说慌，它们似乎在说明什么。

　　赵文浩太喜欢苏雨绮了。他和苏雨绮唯一的一次牵手——就是他教苏雨绮溜旱冰那次。他记得太清楚了。一细一节都未遗漏，历历在目，或许生死轮回几个世纪都不会忘。

　　那天周五，天刚擦黑，赵文浩闷得慌，打开电视机，看见央视体育频道，一溜冰比赛。心痒了，就地难挠，忍挠，明天去溜。既然去溜的话，何不邀请苏雨绮呢。嘿嘿。文浩构思好明天的溜冰计划，包括时间、地点、穿着等等。暗地里笑了。他打她手机。

　　苏雨绮正在做题，神色些许疲倦。

　　“喂，赵文浩，是你啊，什么事？”

　　“明天去溜旱冰，怎么样？我诚挚地邀请你这位大美女。”

　　“可——我不会溜？”

　　“我可以教你！”

　　苏雨绮爽快。

　　“好！就我们两个人吗？”

　　“恩。明天早上十点钟，欣欣旱冰场见！”

　　“欣欣旱冰场在哪？”

　　“市中心香港中路三百四十一号。”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

　　翌日早上九点五十。人们正在现实的夹缝中蠕蠕爬行。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替，寒光四射的表情云集，一群群忙着赶往工作地的寒光四射们早已把同情像穿旧衣服一样扔进垃圾桶，另这座城市的情商降到了零下几度，透骨般凉。还有几个人生活得快乐呢？或许没有。

　　社会正在肮脏中，黑色就像缺氧时的乳酸菌一样繁殖，蔓在这座像是地下迷宫的城市森林，将天使莘莘的人间装潢成魔鬼丛丛的地狱。仿佛每天都是阴天。

　　苏雨绮从公交车下来，置脸一片茫然的脸海，开始寻觅欣欣旱冰场。用了大约十分钟才觅到。

　　早上九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秒针无情地熟念地满不在乎地跨过，早上十点钟整。

　　苏雨绮看见了文浩，挥挥手。文浩看见了手，笑笑脸。

　　苏雨绮走到赵文浩面前，说：“终于找到了，怎么样，还准时吧。”

　　赵文浩低头扫了一下手上的表，说：“恩，刚好十点钟。你看，连神都在帮我们，今天一定交好运。”

　　苏雨绮离赵文浩更近几分，用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嘿嘿，你一定要把我教会，否则我饶不了你。”

　　赵文浩想来点幽默，说：“教不会你，我就再也不溜旱冰了，溜真冰。”

　　苏雨绮说：“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人乘坐电梯，直到四楼。电梯上升，俩人感觉身体飘飘忽忽。

　　赵文浩闻到苏雨绮头发上温柔的香。他尴尬地看了一眼她的脸，一时回不过神。她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词穷，假装没看见。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来，感觉身体又沉重了几分。欣欣旱冰场就在眼前，很多年轻人云集于此。旁边还有一个售饮料、爆米花的柜台。

　　赵文浩付完钱，取到两把钥匙和两双溜冰鞋。两人换好旱冰鞋，蹑手蹑脚地向场内走去。

　　赵文浩看见苏雨绮笨手笨脚得可爱，说：“苏雨绮，你先护着栏杆试着溜，找准感觉。”

　　苏雨绮护着栏杆溜。刚开始，脚疏得很，一路磕磕碰碰，溜起来很吃力。渐渐地，手脚听了使唤，她有了平衡感。操纵风雨雷电的感觉。

　　旱冰场内，男山女海。像是镀金的地面上，男男女女年轻得过分，伴随着尖叫声结伴成群，不时在苏赵二人疾驰而过，享受着滑行的*。

　　各种高难度的溜冰花姿，正被这些争做焦点的人表演得如火如荼。不时传来一阵跌倒的声响。

　　赵文浩对着苏雨绮，略带羞涩地说：“现在，该我教你了。”

　　苏雨绮伸出瓷质的手，说：“好，那你过来牵着我的手，不然我会跌倒。”

　　赵文浩高兴得一塌糊涂。他说：“好，遵命！”

　　赵文浩溜过去，牵起苏雨绮瓷质的手。两人用手连在一起难分难脱，宛如旭日东升西落连近了白昼与黑夜。赵文浩徐步溜走，苏雨绮艰难跟进。牵着手的感觉仿佛世界变了个样，变得简单明亮，三亚夏日里的海那般阳光充足。两人一时词穷，都不知说什么好。赵文浩清晰地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温度。这温度在意识里无限升高，快要融化掉心中那块血封已久的冰，一块叛逆、与世格格不入的冰，一块冷得另他异常痛苦的冰。渐渐，这冰瞬间涅磐，赵文浩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宛如黑封已久的夜看见了天刚东升的太阳。他恨不得在欣欣旱冰场里裸着身子大喊，苏雨绮，你是太阳！接着在众人一片诧异声中被送往精神病院。赵文浩在这手温中陶醉，眼中除了苏雨绮，其它人恍如隔世，夸张些全是一包包空气！

　　赵文浩：“你累吗？”

　　苏雨绮羞答答，声音细若蚊蝇，仿佛隔墙有耳：“不累。”

　　赵文浩：“你渴吗？”

　　苏雨绮额角微汗：“不——”

　　赵文浩打断她的话：“不——用说，一个字，渴，你等等。”

　　苏雨绮嫣然一笑。柜台前，收银小姐身上散出浓得残鼻的香水味，从头到脚妆成世界地图，妩媚妖娆得很，疑是狐狸妖下凡。赵文浩被她的大毁之容吓了一跳，心想毁容毁成这样，我们建德高中的校门望尘莫及。在一阵陌生女人带来的心悸后，他开始心急如焚，毕竟早上没喝水运动后又口干舌燥加头晕。他迅雷般掏钱买饮。

　　“小姐，两杯柳橙汁！”

　　“好，一共八元钱。”

　　一个胖女人走过来：“小丽，你怎么又在玩掌上游戏机了，屡教不改。”

　　收银小姐强颜欢笑：“老板，我不玩了，不玩了。”

　　胖女人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下不为例。”

　　收银小姐直点头：“是，是，我保证。”

　　赵文浩回到旱冰场。

　　“给，你的柳橙汁。”

　　“哦，谢谢！”

　　苏赵二人倚在墙角栏杆上喝柳橙。赵文浩不顾嘴角泛黄泛到下巴，急着牛饮，牛饮下来，黄了一大圈，苏雨绮在一旁看得直发笑，接着递上一叠厚厚的手帕纸，叫赵文浩擦擦，扫扫黄。扫黄完后，赵文浩不停对苏雨绮说，你快喝，盯着我，我怪不好意思，恩，死相！听到这话，苏雨绮晕菜。刚饮完柳橙汁，仿佛鬼使神差，苏雨绮一个踉跄，接着跌倒，膝部着地，摔得蛮重。

　　赵文浩的太阳穴，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伸手去拉，关切地问：“有没有事？”

　　苏雨绮说：“只是膝盖隐隐作痛，痛得有些麻木了。”

　　苏雨绮被赵文浩拉了起来。他说：“你歇歇，待会儿感觉好了，我教你溜。”

　　苏雨绮说：“那你自己去溜吧，我站在这里欣赏。”

　　赵文浩说：“好好欣赏，不要乱动，伤很快就会好。好了，我去溜了。”

　　说完，赵文浩飞一般驶入中间热闹的队伍。苏雨绮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以他为焦。

　　他滑出种种招展的花姿，大气如天上翱翔的苍鹰。

　　左脚右脚交替前滑。

　　向后速滑。

　　单着脚旋转滑。

　　等等等等。

　　时间沙漏一样流走。

　　苏雨绮站在墙角边，水一样的眼里闪着灵灵的光芒，一倾千城。

　　蓦然，一个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