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尘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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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尘往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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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显然这位名动天下的教主却并不是那么执着的人,“想要做的事便一定会达成”那种想法太累。于是他不再在这种毛皮小事坚持,缓缓起身离开圆桌,临行前还不忘温柔地拍了拍越镜尘的头,然后径自走开。
  后者开始觉得,他之于他,不过是闲暇之余捡来的一只宠物。
  ……
  这夜,隔着一道屏风,两人相安无事。寂静中,本会为些许声响惊醒的他却几乎未听见另一人的呼吸。这里静得象是坟墓。仿佛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全部都已死去。
  越镜尘是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因此,从一个月前到现在,无论环境如何飞变,他一样睡得安稳,并一惯早起,以前是在天还尚暗就开始训练,而后来虽然不再过那种生活,也养成了在准时起身的习惯。
  只是,今天,本以为无一例外的场景却多了一个不和谐因素,睁眼,惊见萧墨隐着一袭月白色宽袖长衣面含浅笑坐在床沿边,低头一双深黑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已待了许久。
  “你醒了?”
  一大早,听见如此天籁般细语,看见如此容貌举止出众的人物无疑是赏心悦目。只是……如果他鬼魅般的身手能不让他觉得惊悚,效果自然会更好。
  另者,越镜尘忽然发觉他已经懒得去一次次矫正那能寒了他一身的“尘儿”。毕竟,如果那位教主之尊不愿,再怎么努力,最终的结局都会和那人期望的一样不是么?
  “我一直在等你陪我一起去教里。”男子的声音柔软如羽。每每沉浸其中,便有置身梦幻之感。
  越镜尘甚至不问对方想做什么,或者想要他做什么。
  自打最初那天过去之后已是许久,久到足够这个人想出对他最合适的处置方法。而揭露这个谜底的日子,看这个人的表现,想必就是今天。
  仿佛此举不是将牵动他的生或死的大事,他坐在床上,冷冷望着房间另一头。后者正坐在镜边梳理自己的长发。青丝顺滑似绸缎,玉梳不着外力便能顺着纹路自由滑下。
  如果死在今天……那么一切没有后来。
  如果活了下去……那么以后和这个人呢一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直至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出了渊隐居,时间已不知浪费了多久。
  渊隐居与魔教总坛前厅间隔甚远,先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碧绿竹海,其间甚至连一条小路也未修。
  此刻越镜尘恨透了这片似乎是走不到头的林子。
  内腑被毁如何能在一个月痊愈?只单单走不出多久他就觉得体内似乎有几把刀在乱搅,那种钻心的疼痛言语难诉!拼命才压得下口中汹涌的血腥味,几乎是每走一步眼前便昏暗一些……最后前方萧墨隐的背影只能依稀辨别,一路上更不知道差点被拌倒多少次。而他,仅仅只是凭借过人的忍耐才未呻吟出声。
  ……据说要半个时辰走完的路程,他知道,再多一刻恐怕也坚持不下去!越镜尘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辰时的周例集会他们要卯时出发。是因为自己的伤,本来可以使用轻功的萧墨隐也陪他走路了么?如果是这男人的性格,不是应该用轻功夹起自己就走了?
  但那个男人却是一路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行,步履悠然闲适,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一声不吭的孩子的异常。
  “咳咳……”再也控制不住,越镜尘眼前一阵模糊,重重地倚上一颗竹树。
  “尘儿。”这时,前方修长的身影却停下,微侧过身。
  “什么……?”越镜尘吃力地问,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剩余的力气。顿时,失却的力气差点支持不住他的身躯。
  男子不知何时竟已经到了他眼前。
  “尘儿你看……”那个男子弯下腰,随着他的动作,那双摄人心神的漂亮黑眸越靠越近……他摊手,却见他掌心是一株淡蓝色的花,花心却隐隐泛青,如一只翩翩欲飞的蝶。“送你,拿着。”
  “……”静静盯着那男人好一阵,越镜尘终于沉默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朵花,默然维持着单手捏花的姿势几乎石化。那个男人的笑温柔至极,眼神柔软如春风。
  被人这样对待,总是让他摸不出对方的想法。
  被眼前这个人这样对待,更是让他生出莫名的抵触。
  嘴角的微笑悠悠荡漾,萧墨隐却转身,继续向前走,“尘儿……这个时间沾了露水的花瓣很是甘美,更是难得一见的上好药材。”
  对方话语里的意味明显在劝诱他服下这“新鲜”的奇药。
  ……或许这男人又看他“儿子”不顺眼了,所以里面有毒,一入口便会让人痛不欲生。越镜尘挑挑眉,疼痛之中有些无聊地自我消遣。若是还在他原来的时代,或许他改被称作被害妄想症了。
  而那漂亮的花朵真是甘甜的。
  随着吞咽的动作,他开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直到那种刀搅般的剧痛慢慢平息下去,而他的脑中稍回复一点清明,才知道对方并不是信口胡言。
  疼痛虽然未曾完全消除,却在可忍受的范围。
  ……该感谢么?越镜尘在心中冷笑。一路上这种花看见无数朵,也没见他吱个一声,是因为走到现在那男人终于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真是奇药。”脸色犹自苍白的人只是这样一问。
  白衣男子没有停下,恍若未曾听见那淡淡的讽刺。

  第四章

  魔教总坛七重天隐于中原第一神山沧蓝峰之巅,千仞高山,冰封终年,断崖层叠,飞鸟难上。抬眼天际,往往只有渺远的日月星辰,映射在纯蓝没有丝毫杂质的天。而俯首,却让人为之惊叹,悠然而过浮云薄雾明明在自己脚下。
  整个冥神教总坛按高度建造分成七部分,每部分连接之处十分隐秘,且越往上层走越是机关重重难上加难。如果闯过了这座宏伟的建筑群的外层高墙就以为成功了,那便是大错特错,那层银白的高墙与其说是防御还不如说是一个警告——如想活命,于此禁足。
  越镜尘自打被带到冥神教至高无上之厅堂,就被萧墨隐置于一旁,所以他只是随意地靠着一旁巨大石柱,淡淡望着天际来烟。而下面的六人没有对这个人存在于此产生疑问——没有人可以置疑教主的决定。
  这一整个清晨的静默中,也仅仅有两句话上报。
  “教主,金那罗部、摩候罗伽部告急。”
  “拭剑楼血皇、血灵、血离南下。”
  越镜尘自然不能理解其中包含的深意,而身旁淡然自若的男子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他揣摩。只是下方一种教众的脸色,不难让人推敲出事态的严重。
  “竟然连血字当头的也用上了,拭剑楼来真的了?”年轻的教主微微蹙眉,仿佛不胜困扰地举手按了按额角。
  这般随口一问,底下竟无一人能回答。若是抬头,对上那般眼神之怕能让人当场惊出冷汗。
  然而,直到最后,本该有所反应的人一直、一直高深莫测。甚至挥挥手直接命众人退下。
  高山特有的刺骨冷风静静穿过四面无壁的冷寂空堂。
  上位的男人靠在冰冷的石座中,单手支颐,合着眸沉思。惟有寒风,径自穿庭,轻轻扬起萧墨隐乌黑垂顺的长发,让那人偶尔露出些烦扰的表情。
  “……专司暗杀的摩候罗伽部,金那罗部,是魔教七宫下属的八部里面情报属,可谓最隐秘的部众。会遭受此等屠杀令人不可想象。”
  “南下临京,我教第二据点所在,摇光宫领主楚凌坐镇。”
  男人清越的声音让单调的陈诉亦不显沉闷。
  越镜尘抬头,不带一丝感情地回视男人探究的目光。
  “拭剑楼隐隐有霸主之风,实是不好对付。”男人风轻云淡道。
  对面的少年的眼神里已明摆写着对他的质问——为何要将这些事对他说?
  “你长大了,是时候为父亲分忧了啊。”男人轻轻一笑,“如果我说摩候罗伽部、金那罗部为摇光宫下属,而这个摇光宫早已投了拭剑楼……你会说什么?”
  “我会说你杀得好。”越镜尘冷冷说到。
  “嗯?”
  “既然拭剑楼没有理由除去摇光宫的下属,那只能是你做的。除去异心者,再来挑拨离间,能说不好么?”
  “看,所以我说你能为父亲分忧了。”男人勾唇,欣然一笑。
  ……
  许久以后,当那个男人走得连影子也看不见。
  越镜尘抬起自己的右手,默然看着掌心。那里遍布着一层薄汗。
  他毫不怀疑,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能说出令对方满意的话……现在怕是不会有活路,连一个听话的宠物都没有资格做。
  那个人……当初要杀“他”是有理由的。而现在的他想活着,则必须更那个人另外一个让他活着的理由!
  他,不能死在这个人手下。否则就是真的输了。
  循着记忆一路走回那孤寂冷清的院落,再绕过满院阵法机关,终于平安回到那水上居所。
  男人正引火燃起一炉熏香,香气袅袅升级弥漫开去。
  而越镜尘,在对方绝无可能看到的地方,满含兴味地一笑。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事,才是好的游戏的开局。
  此后一年……当不如以往的枯燥乏味。
  ……而此后。
  时间不急不徐地流过,正如流水。所谓低水穿石,自然也是时间诡秘的力量。
  教主大人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导师,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要求的只有结局,不管你得到它的过程是多么曲折。有时甚至是不可能得到。
  “你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刻苦。”他淡淡说到,脸上带着浅笑,却实在说不上有称赞之意。“只是太可惜了,本门那项绝学你竟然无法修习。”
  镇教之宝银萧常年别在教主腰间,不光是无上宝物,更可作为媒介催动音律杀招。
  而作为经脉曾经被完全废过的人,难以掌控那样精细的内力游走。
  那一瞬,越镜尘知道对方心里的取舍挣扎——是杀了这个可能无用的棋子,还是继续养着?
  七重天总坛上的平静日子一直维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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