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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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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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硅藻土长的是什么样子,不过幸好黄糖也可以替代。

    可是……他挠了挠头,雷管是怎么做的了?他又不是学军工的,虽然知道雷管的成分好像是叫做雷酸汞——可是那个雷酸又是什么鬼东西啊;还有那个汞,可是具有强挥发性和强渗透性的,他可不想和这种无法排出身体的重金属打交道。

    他正想得出神,耳边又传来颜承旧火冒三丈般的声音:“你到底要不要吃饭的!”

    “好了好了。”梅若影好笑地结束了思索,越来越觉得颜承旧像个追着小孩儿喂饭的啰嗦保姆了。

    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自进入石室之后,一直醉心于配置药物进行反应,将身上的不适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去。现在总算完成了一项任务,那些疲惫酸软的感觉又不期然间回归了身上,没待他站直身子,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如被注入了浑浊的泥浆,随着血脉的搏动突突直痛。他心中一惊,顿在当地动也不动。

    颜承旧吼了两句,顿感后悔,怎能对他如此呵责,又见梅若影起身半途突然停了动作,忙伸出手去扶他,柔声道:“怎了?快出去吧。”

    梅若影向他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无妨,不料这动作却让他更加昏眩,手足冰凉之下,身子一重,向前倾倒下去。耳边传来颜承旧焦急的喊声,也无力回应,渐渐失去了知觉。

    ********************

    聂悯诊着若影的脉,过了好半晌才蹙着眉头道:“内息着实不稳。”语毕,拿起床边桌上搁着的笔纸写了一副药方,让人去抓了。

    他回头俯视着躺在床上盖着厚被的青年,叹道:“其实吃药有什么用?他不肯好好静养,吃什么也是白搭的。”

    司徒凝香道:“这也没办法,若影与我们分开这么久,开智的时候我俩又不在他身边,就算我们嘱他不得乱动,估计也是没多大用的。”

    聂悯抚了抚若影的额头,不无遗憾地道:“如今长大了,要再和我们亲,已经很难了吧。”

    颜承旧立于一边,闻言,想起一事,道:“其实若影不与两位前辈亲密,是有原因的。我曾听他言道,他刚入青阳宫不久时曾溺水一次,虽然此后还保留着一些基本能力,但是以前的人和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聂悯愕然一下,问道:“那年他几岁?”

    颜承旧大约计算了一下:“十四十五岁的年纪吧。”

    司徒凝香看向聂悯,低声道:“正好是开智的年龄,所谓失忆根本就与溺水无关的吧。”

    聂悯点头:“没什么好奇怪的,当年我开智的时候也是如此,突然之间开阔清晰了很多,学过的医术武功都还在,但是经历的事情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

    颜承旧不知道西戗族的秘密,所以那些“开智”什么的听得他一头雾水。

    好在聂悯又想起一事,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司徒凝香问道。

    “我在想,这孩子十分有自己的主张。要是他醒过来,不知会不会前往战场冒险。”

    “这倒是个难题。”司徒凝香侧头想了片刻,正色道,“干脆把他功力全部封起,五花大绑在床上好了。”

    “……如果你想让你儿子压不住毒,血脉逆流而亡,那就这么做吧。”

    司徒凝香想到若影身上的毒正是自己当年制作的,心中一颤,没有答话,而聂悯话才出口早就已经悔之不及了。

    颜承旧却差点忘了眼前两位长者还是若影的父亲,有些不管不顾地道:“二位前辈手下留情,要想若影出不去,委实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司徒凝香和聂悯一同问道,继而相视一眼,浅浅地笑了起来。

    “他不经易容向来是不会外出的,如果将他手边一切易容物品全部收走,再将他面上治斑的药渣洗去,他在出去之前定然会大伤脑筋——而且就算出去了,也定然不方便行走。”

    “有这等事?”司徒凝香奇道,“这孩子未免也太在意外貌了吧。”

    话虽如此说,但若能阻止若影上战场,他是毫不吝惜手中毒药,就算把这孩子毒得面目浮肿、满身疮痍也是在所不惜的。

    然而,出乎司徒凝香的意料,梅若影之所以不愿以素颜朝天,并非因为貌寝,而是因为过于蛊惑人心。并且不知是不是他思想过于不纯洁,以至于不论他从哪个角度看,总觉得镜中面貌极像“受君”。

    总之,司徒凝香的跃跃欲试在见到颜承旧拿来毛巾,在自己儿子脸上仔细清洗之后,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所见,那张脸上面色虽然极淡,淡得好像没有一丝血液,然而却如一轮血色黯月般魅惑人心。

    聂悯看了半晌,司徒凝香则是呆了半晌。

    司徒凝香将自己的下唇越咬越紧,终于再忍不住,紧紧盯着爱人,沉声对正收拾好毛巾站起身的颜承旧道:“追魂什么,请你暂避,我们有些事情要好好谈谈。”

    颜承旧听他语气不善,却不是冲着梅若影发出的,又毕竟是心上人的父亲,于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聂悯讷讷道:“竟然长成这样了!”

    司徒凝香无语片刻,突然道:“我知你与聂怜青梅竹马,但是一直没同你计较,只是因为信任你,可你……可我没曾想,你竟然,竟然,红杏出墙……”

    他说得断断续续,一时间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心情。两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床上青年。

    他深刻地清楚爱人不可能背着他与自己的兄弟勾搭,但是眼前这张面容却如此难以言喻。轮廓是清晰的,线条是流畅的,但自这些世人皆具的耳目口鼻中透展出来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简单地描绘,无法用书画明确地留存的韵色——这静止了的神韵仿佛来自于异界,自由和洒脱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神不知不觉被牵引,逐渐动摇,又或停滞,甚至想着,若是不能让拥有这气息的人为自己驻足停留,那么用一生来追逐求索也不是一件坏事。

    若影并不像他,也不像聂悯,倒有些像他在别人的形容中听过的白衣教现任教主、聂悯的兄长——聂怜。

    司徒凝香心中狂跳不已,以至于口不择言起来,说着连自己都没想清楚就出口的话。

    然而这话却立刻激怒了聂悯。他听闻此言,先是愣了两拍,浅浅吸了口气,压抑了一下勃然而上怒焰,才缓缓转回头。

    ******************

    梅若影昏昏沉沉之中,觉得脑子昏胀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叫,想要挥手赶开,却无论如何也指挥不了身体,想看个究竟,连眼皮也睁不开。他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着急,顿时逼得满身大汗淋漓。

    这一出汗,似乎又觉得清醒了许多,体内真气的流动又能掌握到了。他归纳收束着经脉内的乱息,脑中清明许多,渐渐又能掌握到身体的感觉,睁开眼来。

    眼前光线有些昏暗,刚才那些杂乱扰人的噪音突然消失不闻。梅若影有些茫然地思索着,因为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实验室中出来的。

    突然光线一亮,笼罩着他的昏暗一分了开来,刺白的光线射进他双目,梅若影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还来不及奇怪这突然的光线变化,近处突然传来杂乱的喘息。

    然后有人道:“有的事情是不能乱怀疑的,尤其这个。”

    “我……”另一个喘息正急的人似欲辩解,又被打断。

    “若影是我亲生,你我的骨肉,那段时间我们一直一起,莫非你忘了?”那人的声音变得极其危险,连梅若影也分辨得出其中的风暴欲来。

    梅若影默——若影是我亲生?你我的骨肉?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自那句话中察觉其中竟然有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信息,并且——是匪夷所思的信息,梅若影惊奇得难以置信地大大睁开了眼睛。

    再次睁眼,已经适应了侧射入屋的光线,梅若影清楚地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立着两人,是聂悯和司徒凝香。

    只有……这两个年过四十的……男人。

    若影是我亲生……

    ——谁,亲生了,谁……

    ——还有,从哪里,生的……

    梅若影脑袋一阵乱,好想从这个梦里醒过来,这么不切实际的梦,不做也罢。

    床边两人又纠缠起来。

    司徒凝香已经清晰感受到来自聂悯的怒火,他知道这个人平时是个木头,少有情绪波动,但是若被激怒了,那可是个鬼见愁——不,恐怕阎王见了都得退避三舍。司徒凝香瑟缩了一下,仍不放弃地垂死挣扎,道:“可是,可是他与我不像!”

    “难道就像我了?”聂悯淡淡地道,嘴角挂着让人放松警惕的微笑。

    “呃……”司徒凝香觉得全身发冷,呼吸都要被这个笑里藏刀的微笑给哽住了。

    “你似乎对我们西戗族还不太了解呢。”聂悯又上前一步,笑得越发温柔了。

    司徒凝香又后退了一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退无可退:“谁说不了解的!”

    “噢?你都知道什么了?”

    “你们……你们……”

    “说啊。”聂悯浅浅笑着,一手已经撑在墙上,将司徒凝香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中。

    “和常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

    “那……那里……”司徒凝香看向爱人虽近在咫尺,从这个角度却绝对看不到的部分,咽了口口水,能够孕育子孙的那里……

    “哦?”

    司徒凝香觉得聂悯眼光闪了闪,好像月夜中的狼王,顿时抽了抽嘴角,收回目光,正色凛然地道:“西戗不论男女,都能孕育子嗣。”

    聂悯没有答话,将自己又迫近了些。

    梅若影躺在床上,为眼前的情景脑中一片空白,难以想象一代毒王竟然也有这么骇怕的时候。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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