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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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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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来到也只是一年半的时间,知道司徒家族与自己、与青阳宫有着千丝万缕的恩仇关系,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我不是神,又怎能把握得了全局呢?

    我连司徒家为什么会盯上青阳宫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因为江湖仇杀,还是利益纷争。

    也不知道陈更为什么会厌恶憎恨司徒家的人到这种程度。

    他们有什么渊源?

    但在解决那个问题之前,我似乎还有什么,似乎还有什么是被忽略了的……

    正当心里朦朦胧胧地泛上一个隐约的不安时,一件令我在此后无数个日夜里深恶痛绝的事情发生了。

    ******************

    这个修建在半山腰的地牢虽大,牢房的隔间也多,可是实际入住的人并不多。我乔迁至此已经六日,除了头两日被带出去彻夜不归之外,其余时间就再没人来管我。

    除我之外,地牢里只有四五个人,常驻人士则是根本没有。常常有人被带进来不久就又被带了出去,出入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是受不过严刑拷问而死了,还是供出了他们要的信息,觉着没用了便直接杀了。

    活着的人大多气息奄奄,虽上了药物,也没太多闲情逸致白费气力喊冤。

    总之十分安静。

    服食了那几剂陈仓暗渡得来的药,我趁着无人打扰的时机潜心冥想,借助药效催发正在逐渐汇聚的真气。前几天即使想动武也无后力可继,但再过一天半天左右,就该可以大功告成了。那股逐渐侵蚀司徒若影性命的阴毒真气就该被化解殆尽。

    陈更总算没有立刻把我拉出去砍了脑袋,但是也许当时也差不多就想要如此了吧。如果我不自救,还有谁能够救我?我如今已不敢相信还有谁能大发善心了,毕竟我如今继承了司徒若影的身体。就算我自己不承认,知道自己不是司徒若影,但是别人就是这么认为,我能有什么办法?

    正当事情逐渐向我能够控制的方向进行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扰虚无的宁静。

    也许,这些渐渐而近的脚步,在空旷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只是个梦。

    是个恶梦,我只是被魇住了,挣扎不开。

    一个想退却却突然发现无路可退的噩梦……

    ……我想这么认为,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做无中生有的恶梦。

    那个原本是负责给牢房送饭的人说着:“嘿嘿,大小姐给的差使真是美啊,咱兄弟还是头一次玩那宫主的人呢,不过那人的后代合该折辱而死。”

    “嘘,小声点,虽说时日快了也别这么大意。”另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说道。

    差使?什么差使?谁派的差使!

    “这小子相貌不怎样,身体倒不错,真不愧是……”送饭的粗哑着声音说道,死死地攫住我的腿,我想踢他,可是他的力气死大,抓得死紧。

    “还好给他上过药了,否则要是一个一身血腥臭味的人,谁愿接这个任务。”

    “不!”我终于叫了出来,这样的侮辱,不论是身为女人还是身为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使尽全身力气要撑起身子。

    “阿伍,你来抓他的手。”

    “防他咬舌。”

    “知道!”那男人利落地抓起我的下颚,咔嚓一下卸脱了臼。

    瞬间暴涨的疼痛立刻卷上了整个头部,但是心底却越来越凉。

    我睁大着眼,如此的黑暗,走廊里的火把照不到,栅栏的阴影在地上晃动。

    谁?

    是谁?

    那两个人又刷刷几下点了我的穴道。

    如何可以挣脱?

    我并没犯下大奸大恶,也没与哪个人有深仇大恨,为什么厌恶的事、怨恨的事一件一件地找上我?

    还能怎么样?

    如今的我其实不用点穴就已经是个废人,十二正经被一条条震断了,即使有储在任脉的真气又怎样?督脉未通,正经被毁,根本就是被困在笼中的斗兽,空有力气却无路可出。

    刚才冥想时的平静就如前尘往事一般缥缈远去。

    陈更……陈更……这是你想要的么?

    你把我关在这里可曾会想到我会有这样的遭遇么?

    将我经脉断绝时刻曾想过我会面临如此不堪的抉择么?

    你不信我没关系,你用刑也没关系,可这件事,我该不该算在你头上?

    绝望地合上眼。

    人力有时而竭,我不是神仙,也有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时候。

    根本,无法自救。

    在这个昏黑的地底,平时除了提人出去拷问,只有很少的人打点,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恐惧,如同涨潮。想跑,却跑不脱。那恐惧如同黑暗的充满冰凌的海潮从脚底漫上,一寸寸淹没过肌体骨肉,灌入口鼻,让人不能呼吸。

    反抗,有用吗?

    谁能,来阻止这一切?

    实在是无法忍耐的疼痛,即使强忍着,即使下颌已经被卸了,也无法阻挡的疼痛。不只是身体上,也包括了灵魂的深处。

    地底的生活,是如此的虚无与绝望。

    四周渐渐鼓噪起来,是其他牢房里被关押着的人。

    蹲在我头上的男人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两步走到牢房门口,狠狠踹了两脚,吼道:“哪个骚包子还叫!哪个再叫,爷等下去干他!”

    廊内立时安静了。

    晌午的日光透过狭小的窗孔,在地上印下一个明亮的光斑。斜斜打下的细小光柱,透明清亮,却如此无助。

    脑袋昏昏涨涨的,任由铺天盖地的恨怒淹没。

    无法仔细思索,为什么平时守卫众多的地牢,如今没有进来一人阻止,无法细思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和那人究竟是谁。

    有个意识不断地说着:就这样放松吧,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但另一个意识却不断地怒吼着:反抗啊,就算死了也要反抗!

    可是这些声音都渐渐湮灭,渐渐消失在一片虚无的摇晃中。

    完全无力挣扎了,被折腾,被摧残,被这些人不当人般地看待。

    有人说,嘿嘿,看不出是个好货色。

    有人说,你让开。

    然后,有人被推开,不甘心地跺脚。

    即使闭着眼,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一步、两步地跨上前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头上蹲下。

    然后听见窸窣的衣服磨擦声。

    心里更沉了下去。

    头发也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

    下颚早就被卸开,嘴巴松松地耷拉着,早有津液淌了下来……不用看也知道,一定非常地狼狈。

    这次,是逃不过了。

    那人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屈辱、恶心、对肮脏的憎恶,所有负面的情绪如洪水般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无法阻挡地淌下。

    ————————————

    '按晋江要求,对某些事情无细节描写。'

    

前传· 青阳宫 厌

    18厌

    我厌恶,厌恶如此软弱的自己,厌恶此刻无法掌握命运受人摆布的自己!

    即使浑身都被别人掌控着不能动弹,也不能阻止呕吐的欲望,然而喉咙都被堵上,连这一点反抗的余力也没有。

    咽喉深处翻腾着他们灌入的苦涩腥臭,数次的窒息。被扯着头发仰起头,只能难受地不断呛咳。

    当一个人站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伸手向要爬出去,可是不论怎么探索,仍是碰不到能够攀登的藤蔓山壁,等着你的永远是虚无的黑,永远是没有出路的绝望,这种时候,你会做什么?

    只有自我了结才是解脱。

    但是我却连那唯一的一条路都不能走。

    我大概要与这几乎无边无际的憎恶、恶心、厌弃共存一辈子了,除非有一天,能够忘却。

    ******************************

    阳光在牢外灿烂的照耀着,牢内火把摇曳地照着,然而阴影却是如此浓重,浓得似乎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黑,如何挣扎都无法穿越的深渊。

    是谁,谁在栅栏外的阴影里窃笑。轻轻的、欢乐的、讥嘲的银铃般的笑,动听的笑。

    谁的目光在冰冷嘲讽地窥视着这样的我。这样的居高临下,这样地自命清高,这样的轻蔑鄙视。

    并非近在咫尺,更非心有灵犀,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让我痛苦的嗤笑。

    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灭顶的恨。

    什么都没有,除了屈辱、愤怒、痛苦、疯狂,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类美好的光明的事物都离我远去,黑暗罪恶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展示在我的面前。

    如果我能忘了这一切,该多好。

    如果我能永远维持原来的自己该多好……

    也许,我再没有这个幸运。

    ****************

    浑身湿透后留下的汗味,口鼻里的腥臭是如此鲜明,抽搐地干呕,只能勉强吐出一些酸苦的胃液和胆水。

    时间过得很慢,很难熬,但是仍是这样流失过去,发生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混沌。

    仅有那愉悦的银铃般却又被压抑着的笑声似乎永不间断。

    仅仅薄暮,刚离去不久脚步声又接近了。像挣脱不开的梦魇,我已无力挣扎,只能随之沉浮。

    昏昏沉沉地被他们从草堆和那摊已经破成碎片的衣服中扯起。

    “嘿嘿,小子,你今天自求多福吧,老子可带了好东西来。”王老打十分兴奋,不知道遇上什么好事。

    我半睁着眼,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我记住了他们的姓名,年纪稍长的是王老打,身形粗壮的是陈伍。他们得意地说着,好像在参观动物般的兴奋。

    “唔……”终于被逼迫出一个半音,立刻强硬地咽下去,紧紧地咬着牙忍耐着。这是我最后的能坚持的,既然被他们所强迫,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流合污。被他们强要又怎样?最后一点傲气也不能交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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