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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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衣-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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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大眼小眼奇怪之际,那家伙不知从哪儿角落里蹿出来,抱着一堆薰香,说是海外运来的龙涎香,气味淡而不腻,熏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她只是不爱闻臭味,可没说一定喜欢香味。香味过浓就成了变相的恶臭,还熏上一年半载呢,她当时闻着就腿软。更可笑,半夜三更的时辰,他拉了个中年美妇人跑来,说是白天难得找到她的人影,特地等到夜深睡下的时辰带着他娘来见她,就这么大咧咧吵醒她难得的美梦。    

        刚睡着就被他从软衾中抱起来,心情怎会愉快。一掌劈开檀木桌,摆明心情不好,懂脸色识事务的就快滚。谁知,那美妇人不但不慌,竟兴奋地推开周十八,非得摇醒她起来说话。    

        吓不走,她瞪眼总行吧。  

        想她,可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浅叶组秋二统领。秋二统领耶!她挑挑眉,没人敢吱一声,可这招在周母身上似乎不怎么管用。  

        瞟了三眼……不,瞪了四眼,周母干脆坐在床沿不走了,还倒出一肚子的话——说她是周老爷的四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外,一个正是周十八。  

        说十八难得对一个姑娘动心,她这个做娘的也高兴,虽说不知她打哪儿来,也不了解她家底细,但——这都不重要,只要十八喜欢,她这个做娘的一定乐见其成。  

        又说平日里要照顾着解梦堂的生意,来了这些天也未能好生款待她,是她周家的疏忽。原本周老爷也想一同前来,但想着半夜里去姑娘家的房里总不太好,所以已命管家准备准备,明天为她接风洗尘,也好见见周家的八媳妇是何等花容月貌。    

        接风?还洗尘?  

        闻声惊醒而来的散烟钓雪,就看到她满脸无奈地任周母拉着手,乐呵呵的口沫横飞。周十八又因趁机搂着她,被散烟一揪而起推到地上,根本当周母是颗葱。  

        很好,不愧是她的护卫。  

        正想笑看周母花容失色的大变脸,谁知,那老人家眼一瞪掌一拍,倒骂起儿子来,说她尚未过门,十八不该如此轻薄,要本分些。还夸散烟厉害,眨着好奇的眼睛直问她是不是也是如此厉害,一手就能提起她儿子。    

        当然不行啦!她可没那么大气力,怎能一手提起比她高大的男人,一招索命倒是可以。  

        “一招,我自信可取他性命。”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倘若不说这一句,她现在也没那么惨吧?明明冷眼阴沉的话,听在周母耳中就那么的……兴奋?  

        那老人家当场跳起拍板,说周十八这些年在外积累经验也够了,从明天开始可以掌管城东解梦分堂,而她秋凡衣则夫唱妇随,在成亲前可以先适应,多了解周家的营生。以后若是周十八不思长进和那周十三一样,她随便怎么处置她的儿子都成。    

        哼,她有那么笨吗,好好的闲日子不过,跑到解梦堂串门子?简单是侮辱她,大材小用!  

        周十八得了她娘的命令,活像挖到宝一样,眼都眯没了。第二天就拉着她去解梦分堂,来个风光上任。  

        好啦,他现在好歹也算得上是个小老板了,自不能像以前想啥时上工就啥时上工,想把幡拉在哪儿就拉哪儿。照理,他应该很忙。  

        的确,周十八很忙。忙到……一边坐在隐厅里看着分堂领事交上的细目一边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向来恣意妄为,除了主人何曾服从过其他人。今日明明可以不来,鬼使神差地被他一缠一闹,竟任他牵着手拉到这儿来了。支着下颌发呆,秋凡衣对自己的奇怪顺从感到心……乱。    

        “……城南刘老爷想为新夫人起间宅子,投了帖子请咱们过去瞧瞧!”  

        “哦!”点点头,周十八翻开另一本细目。  

        “赵二夫人想为她家四公子问问凶吉,时间定在明日巳时三刻。  

        “嗯。”  

        “城外杜家夫人梦见已故的杜老爷,想借此问问家宅岁辰。”  

        “嗯……这些不上道的梦境交堂中先生测测不就成了,干吗一目一目记下?”看得他头昏昏眼花花。难怪三哥在解梦堂里坐了两天,说什么也不愿帮爹分担祖宗事业。现下看来,他也愿意同三哥一样风流……不,他品德端正,又有凡衣这么个可人的妻子,才不会流连章台梨园呢,最多,抱着凡衣喝茶听戏,嘿嘿,凡衣啊……    

        挥退领事,周十八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人儿,依旧的阴柔美公子打扮,安静陪着他坐了半天,想是闷坏了,黑幽的眸子半闭半张,俏皮诱人。  

        看什么呢,盯着窗外一眨不眨的?  

        顺着她的眼光,周十八看到——一个日本武者。武者站在街角处,额高眼深,一看便知非中土人氏。  

        凡衣……武者……武者……凡衣……怎么看上去有点熟悉的感觉?  

        来来回回梭巡,周十八终于发现两人有何相似——两人脸上全是那种不痛不痒的笑,眼睛同样的幽深如死水。  

        武者眼睛像不像死水不关他的事,就算那人眼睛像一潭泥水他也不会介意。但,盯着他的凡衣看就是不行。走到窗边,刻意挡去两人对视的目光,也如愿将那潭深水翦眼吸引到自己身上。    

        “凡——”浓情地轻问,不幸被门外飞来的娇呼打断。  

        “公子!”钓雪踢开厅门,身一飘到了秋凡衣身侧。  

        “累了!”举起衣袖为她拭汗,秋凡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笑意,“如何?”  

        昨晚她亲自去投石问路,就不信那些日本武者沉得住气。  

        “有——喂,你拉我干吗?”正要贴着秋凡衣的耳边说话,不想某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一把隔开,硬是将她拉离秋凡衣三尺。  

        “凡衣,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吗?”他不喜欢她的神秘,他要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来庆元城究竟想干什么。何况,她都已经看到他自小养到大的地肺了呀,他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她怎能忍心还拒他于心房之外?    

        他是真的真的宠她,真的真的想娶她呀!所以,说他厚脸皮也好、说他霸道也行,他就是要知道她这些天在干吗。而且,坚决不准那两个丫头没事贴着凡衣。  

        凡衣散开乌发的女子模样已经够诱人了,扮成公子模样更是风华绝雅,让人雌雄莫辨,偏偏两个丫头总爱以卿卿我我引人误会的姿态说话,看得他的脸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黑。    

        凡衣心情好,喂她们吃颗花生,他不介意;凡衣兴致来了,点点她们的脸啊唇啊的,他也不介意;凡衣体贴,为她们拭拭汗,他更不介意。但是,两个丫头丈着凡衣的亲近,故意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他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介意!    

        全是姑娘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不行,绝对不允许!成亲后他还得提点提点,最好让凡衣将那两丫头赶得远远的,特别是叫散烟的丫头,没事总拿带火的眼睛瞪他,赶得远越好。    

        哼哼哼!细眼阴森森眯了起来,俊脸染上一丝诡黠。  

        就在周十八想着如何让凡衣远离散烟钓雪时,钓雪早已将查到的消息低声禀明于她。  

        垂敛翦眼,秋凡衣静静思索片刻,正要询问,却见周十八又拉开钓雪,展臂搭在她肩上,脑袋在肩窝处磨来磨去,神情……委屈?  

        “干吗?”她已经陪他在解梦分堂坐了一整天,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凡衣,我宠你,你都不理我。”他控诉。  

        “是吗?”怎样才算理他?秋凡衣眼角微挑。在浅叶谷里,就连大哥也不曾要求她寸步不离地跟着,陪了他一天,已经够给面子了,这还叫不理他?  

        “你说我‘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将进死路’!”从那晚起,他就以赚钱为人生首要目标。  

        “你有三十了吗?”好笑地斜了斜颈边的黑脑袋瓜子,她冲钓雪使个眼色,示意她注意窗外盯着她们的日本武者。  

        “没有,为夫今年二十五,等过了明年四月初九,为夫就二十六了。”趁机香了香秀颈,他一口一个“为夫”,称呼作响。  

        厚脸皮!暗呸着,钓雪别开眼,看不爽他怪没男儿气质的撒娇模样。  

        “才二十五啊,还没到五十呢,进不了死路。”秋凡衣戏讽,分神看了看窗外。  

        察觉她轻微的倾首,周十八又蹭了半晌,方抬头,正色问:“凡衣,你认识那个日本武者?”  

        两人眼中相似的情感让他心中升起猜疑,那日本武者不会是……凡衣的旧识吧?严重点,根本就是他的——敌人!  

        专和他抢凡衣的敌人,不能放过!细眼又眯了起来,黑发在无风的厅内微微扬了扬,幽蓝划过黑眸,射向窗外负手远立的武者。  

        “公子,他走了!”钓雪蓦地开口,正待回头,身后竟响起满是寒气的鬼魅声音——“他是谁?”呜……呜……阵阵阴气吹在钓雪垂下的乌发上,引来全身寒战。  

        “他是……哇,你突然在我身后出声干吗,想吓死我?”惊醒回神,钓雪美目睁大,跑回秋凡衣身边,“公子,他欺负我!”  

        “钓雪,要我说多少遍?凡衣是女子,是我的妻子,在外人面前叫公子我不反对,可别在我面前叫。”当他没脾气吗?  

        哼!下巴傲然一抬,钓雪眼中全是轻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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