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知罗来了。她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裙子的下摆如片片羽毛一样飞扬地蓬松起来,手上带了好几个五颜六色的镯子,整个人宛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谈非“咦”了一声,“我好像才一个来月没见你,怎么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哼,谁都像你一样长不大呀!”知罗皱了皱鼻子,“看,还穿泡泡袖。”
“你还说我,明明要请客的人还来得这么迟!”
第28节:那时不知我爱你(28)
“谁说的?!”知罗眼圆了眼睛,“我都坐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才去了一趟洗水间,你们就偷偷摸摸地来了!”
程生遥忍不住笑道:“两位小姐,等一下再吵好吗?先点菜吧。”
谈非一笑而收,接过菜单,“嗯,这个、这个……”一连报了几位清淡菜式,知罗皱皱眉,“喂,点了几个就可以了哦!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淡?”
谈非脸色一红,安以念搂了搂她的肩,道:“我不吃辣。”
“对呵,我都差点忘了。”知罗笑眯眯地接过了菜单,心里却莫名地只觉得发堵,一连点了好几个重口味的菜。
这顿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分别的时候,谈非邀知罗一起走,知罗有点为难,正要拒绝,程生遥已经说:“好吧。知罗,明早我去接你上课。”
谈非悄悄在知罗耳边道:“真体贴,难怪说年纪大点的会照顾人哦!”
“呵,羡慕吧,嫉妒吧?”
谈非白了她一眼,拉着她上了安以念的车子,两个人在后座说悄悄话,安以念安静地开车,偶有流光照过他的脸,沉静有若岩石。
晚上,两个女孩子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谈非满足地叹了口气,“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睡了!”
“呵呵,想我吧?”
“是啊,我是想你啊。不过我知道你最没心没肺,肯定没想我!”
“谁说的?冤枉啊,我每天不想你十遍连饭都吃不下哦!”
谈非忍不住笑了,“死人哦,肉麻死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床了!”
“啊,那赶快起来打扫一下吧!”
……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在静谧的黑暗里共枕话心事,闹累了,歇了一会儿,谈非问:“你……有没有和程生遥那个?”
知罗反问:“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了……”
“哪个呀?我不知道耶!”
谈非的脸都烧红了,爬起来呵她的痒,“你装,我让你装!”
知罗连忙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什么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谈非这才松手,才要开口,知罗已问:“那你呢?”
“是我先问你的呀!”
“你比我先恋爱哦!”
“可是你比我大啊!”
“这个也要分大小的?”
“嗯嗯。”
“好吧。”知罗认了,“我没有。”说完她邪恶地凑上来,“我想你一定有,不然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我也没有。”
“怎么可能?安以念那家伙风流成性……”
“可是,就是没有啊……”谈非低声说,“老实说,我也奇怪,他对我好像没有要求。我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都、都……总之就是我没有。”
黑暗中知罗沉默了一下,谈非推推她,“想什么呢?你为什么没有?”
“我还没有准备好……”知罗据实以答,“我要是说我还没有接过吻你会不会笑话我?”
谈非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哎,总之我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知罗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
谈非“嗯”了一声,半晌,问:“知罗,你了解安以念吗?”
知罗的指尖莫名地一抖,“问这个干吗?”
谈非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看不透他。明明就在我身边,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似的。”
知罗报以更长久的沉默,慢慢地说:“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吧?”
“我不知道。”谈非面对着她,“知罗,你记得他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那个画面刹那间冲进脑海,漂亮的少年冷淡地说:“这样的伤口,起码要先清洗一下。”
想一想,当初的他心里藏着那样的伤痛,还会忍不住关心身边的人……
没来由地,知罗眼中有了泪意,她缓了缓呼吸,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那个时候,我请他找校长帮你们说情……”谈非似是叹息,声音变得飘忽,“时间过得真快呵,一下子,就那么多年了,可是那些事情,想想还像昨天一样。”
是啊,那些事情,那充满桂花香的小院,那堤坝……真的,就像在眼前一样。
谈非很快地睡着了,知罗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们认识几年了?几千天了?几万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给了他们足够的心情记住彼此的一颦一笑,给了他们太多记忆了……
记忆,也许是美好的,可是太多的记忆,太多挥之不去的记忆,却是负担。
黑暗中,知罗无声地叹了口气,确定自己的瞌睡虫已经被这些记忆驱赶到了天边之后,悄悄地起了床,来到厨房。
厨房的灶台、地面、储物柜都整理得干干净净,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动人的光泽,一盆吊兰在夜晚的空气里安静地呼吸,碧绿的叶片上,谈非晚上才喷过的水珠还没有挥干,一颗一颗,湿润润地依在叶片上,在正做梦。
知罗拿了一瓶酒,在客厅里给自己倒上一杯。是上好的葡萄酒,她原说这种酒不够劲,可是谈非说红酒才够品味,并且一直认为女孩子无论是喝白酒还是喝啤酒,都是不雅的事。再加上安以念酒量奇差,谈非几乎不让白酒进门,只是一瓶一瓶地买红酒。
好像是十五呵,大片的月光洒进来,淡淡的光辉甚至不再需要灯光。知罗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搁到茶几上,握着酒杯,就着这奇异的月光,无声地笑了笑,“干。”
第29节:那时不知我爱你(29)
她一气喝干。
即使是红酒,她也是按啤酒的法子喝。
一瓶酒很快被喝完了,她再次去厨房,酒却已经没了,原来这是最后一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在找酒吗?”
知罗半弓着的腰僵住。
那个声音继续道:“我房间有。”
她慢慢地回过身,看到长发披散的安以念,双手环抱,站在门口。
“嗯,你还没睡啊?”
安以念不理会她的废话,扬了扬下巴,转过身,留下一句话:“想喝的话,过来吧。”
他的房间她不是没到过……可是走到了房门口,却知道自己进不去了,她垂下了眼帘,飞快地再到厨房拿了一个杯子,“到客厅来喝吧。”
她甚至不等他的答案,自己就在客厅里坐下。
透明的玻璃几上,放着两只杯子,一个空酒瓶,月光似近还远地洒在上面,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像极了一幅静物画。
安以念的房间,没有任何响动。
像是一场沉默的战争,他要她去,她要他来。
最终,安以念拿着酒走了出来,起出瓶塞,将杯子倒满。
他举杯,“来,为这一月来的初次见面。”
知罗仰首喝完。
他再满上,“为了那顿丰盛的晚餐。”
第三杯时,知罗抢先道:“为这美丽的月光。”
“嗯……”他看着渐渐移出去的月光,“好像,天快亮了。”说着他一笑,“又是新的一天了,对不对?”他缓慢而优雅地举起杯,喝完。
平常用这种高脚杯喝红酒,最多不过倒到三分之一处,他们却倒了满杯。第四杯的时候,酒已经不够了,整个酒瓶倒过来,也不过只在安以念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点,还不足一口。
安以念笑了,昏暗中的笑容明媚不可方物,知罗的眼睛有被刺伤的痛,他笑着道:“好遗憾啊,这已经是最后一瓶酒了。”他依旧含笑捏起了杯子,轻轻把那口酒送到嘴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忽然令知罗无法呼吸,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震撼笼罩着她,她想她应该站起来,离开这个不同以往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安以念……然而双腿却像不再属于她,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脸靠近她,猛然间想抽身逃离,已然不及——他的手抓住了她,下一秒,唇印上了她的唇——
入口的,是充满着芳香的酒——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条件反射性地喝下了那口酒,随之而来的,是他炽烈的吻。
他的身子滚烫,脸也滚烫,滚烫的气息喷到她脸上,整个人身上的热度似乎要把他燃烧起来,他深情而狂放地吻她,身子压向她,她陡然间变成了一株无用的藤蔓,大石压来,毫无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反抗的勇气……她感受到他的灼热,感觉到他整个人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鲜明!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深深喘息之后,他翘起了唇角,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这杯,为你可怕的友情,为我可怜的爱情。”
他起身离去,房门“嗒”的一声关上。
那一声如此轻微,甚至不能惊醒一个入睡的人,她却像被刺了一针似的,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
程生遥来接知罗的时候,知罗正在整理东西,见他进来,指着两个大纸箱道:“过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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