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入景安第一次,她看着申时青那张光芒万丈的脸时,心底充满的不是敬重和艳羡,而是同情。
生命中的一切都充满了竞争和掠夺,时时刻刻,整个人都处在战斗状态……即使是最亲的人面前,也不能放松警惕……
第二天,明心没有来上班。
第三天,明心没有来上班。
第四天,倪娉婷被叫进安斯哲的办公室。
“倪小姐你好,请坐。”安斯哲对她很是客气,然而客气之中有股掩不住的急切,“请问你知道明心去哪儿了吗?”
“她……也许在家里?”
“我去过。”那一天没有她的消息,他马上驱车去了幸福山庄,然后,里面那位叫单西容的厉害女人只是翻了翻白眼告诉他三个字:不知道。
他几乎要去报警了。
前两天还好好的,甚至还接受了他的求婚。为这,他和星娱签约,并且开始准备婚礼,可是,就在这样一当口,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躲起了来?还是出事了?
他握着杯子的手轻轻地颤抖。眉头紧锁。
娉婷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安斯哲。董事长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世上万物,仿佛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动其波澜。
没有人知道安斯哲心里的动荡。如果他是一口井,那么这里的井水,已经快要沸腾了。他的心泡在接近一百度的水里面,几乎不能呼吸。
爱情是什么?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尝到过甜,也尝到过苦,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明心一走,天空似乎暗了下来。
星娱、老太太这两关都摆在了面前……不,不要紧,多少难关景安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一定也不会出问题……可是,他出问题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内心里面充满了暴躁和焦虑,一点小事都会引得他大发雷霆。
最遭罪的是身边的阿眉。
“原来男人也有更年期……”在一次连平日里喝的茶都惹恼了董事长之后,阿眉在电话里小小声跟男朋友说,然而错眼见到申时青走来,连忙挂了电话,笑盈盈地说了声:“申小姐好。”
“嗯。”申时青优雅地微笑一下,脚步毫不停留,走向安斯哲的办公室。
“呃,申小姐!”阿眉拿着一份特快专递交给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麻烦您带给董事长,可以吗?”阿眉都怕了这个处于更年期的男人。
“好的。”申时青淡淡地接过,送进安斯哲办公室,放在桌上。
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满脸倦容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有点皱,领带松开——这个男人,真是那个浑身上下不容一丝尘埃的安斯哲吗?
“有什么事?”他问。仿佛是累极了,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我想提醒一下你,星娱的第一笔款子也该打出去了。老太太那边……”她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莫小姐她,去哪里玩了?”她试探着,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或许是不想回答,随手把桌上那封快递拿出来,像是发泄什么似的,用力一撕,只听“叮”地一声轻响,从里面滚出一只亮晶晶的东西,掉在地上。
申时青眼尖,瞧出那是一枚钻戒。
安斯哲却像看见一颗炸弹从快递里滚出来似的,脸上的血色在一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像过了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他缓缓地弯下腰,把那枚戒指捡了起来。
“时青……”他轻轻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如奉纶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知道她知道,他要说的话,足以影响她的一生——
“嫁给我,好吗?”
他轻轻把戒指放到了她手心里。
她的手轻轻一抖,戒指差点滑落,她抬起头,神色间有说不出的激荡,“你……”
“婚礼我已经在准备,晚上,请你去试一下婚纱。”他转过身,淡淡地说。
仿佛就是低头捡起戒指的那个瞬间,他从一个为情所伤的男人变成了原来的安斯哲。原来那个,无情无欲无喜无悲的安斯哲。
她握着那枚戒指,手指仍然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是的,是的,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都像预想的那样,摆在了面前。一切都会是她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一切都会像这枚戒指一样,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可是……可是……有哪里不对劲?她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有点感伤。
这枚戒指,是莫明心寄来的吧?
这枚戒指,是莫明心不要的吧?
什么时候,她申时青要去抢一个小女孩子不要的东西呢?
哦不,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是安斯哲,这是景安……
第117节:第七章 面包·玫瑰·梦(1)
第七章 面包·玫瑰·梦
秋天来得好快,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
阳光开始淡起来。晒在人身上,暖暖的,香香的……唔,香是面包的香气……还有菊花的那清淡凛冽的香……
“喂、喂……”一串与此情此景极不合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梦,“喂,快下来卖面包!”
“哦……”她翻了一个身,又准备睡过去。
“哦什么呀!”声音的主人很不给面子地在她头了敲了一记板栗,“快点下来!”
“%#¥*¥**¥……”她在肚子诅咒他一万遍,该死的阿泽,一跑到他的地盘上,就作威作福起来。
她一面揉着被他敲痛的地方,一面咕咕哝哝走下狭窄的楼梯。
这是一幢在小城里最常见的小房子。楼下是个店面,二楼才是住的地方。方才她做美梦的地方是楼顶的天台。上面有前任租客留下来的大量花草,还有一把不算太破的躺椅。那是她的安乐窝。
下午三点钟,美味记的面包准时出炉。浓郁的面包香味充满了整条巷子,许多主妇和孩子闻香而来,这就是她最忙的时候。
“三个豆沙的,两个火腿的,还有两个肉松的!”
这是39号楼里的张奶奶,家里有三四个孙子孙女。
“嘿,奶油包奶油包,还有吧?”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是读书成绩相当不好的“奶油包”。据说原先人们都习惯叫他“奶油小生”来着——也许是这家伙长得还有那么几分姿色?不过从明心来了之后人们都跟着她叫“奶油包”了。
“唉呀,今天的羊角包好大呀,昨天怎么没这么大?”每次都挑三拣四的韩妈妈。
“嘻嘻,今天搞活动。”她一面笑,一面利落地把面包装进袋子里,收钱,找钱。
一个小时之后,才有空坐下来喘口气,赚了一大笔的阿泽笑眯眯地送上一杯果汁拍她马屁,“辛苦了!”
“当然。”她倒当仁不让,一气喝完,“再来一杯。”
阿泽乖乖地再倒一杯,顺便问一句:“晚上吃什么?”
“吃红烧带鱼。”
“不是吧?”他几乎要晕倒,“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带鱼啦!”
“可是你还是说味道不太好嘛!”她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脸,“那么就做到你喜欢吃为止?。”哼哼,敢批评她的厨艺!
“怎么会?怎么会?”好在这小子总没白活二十好几年,闻言连忙说,“其实已经很好吃了。可是我还想吃别的菜,行不?”
“很好为什么还要吃别的菜?”
“因为、那个这个已经这么好吃的,别的一定更好嘛!”
“唔!这样啊!那就吃芋头牛肉?。”
“啊?”他再一次晕倒,“那道菜我们上星期已经吃了呀!”一连吃了四天哪!
“你的要求还真高啊!”她把杯子一放,长身而起,“那就请我去香辣鱼吃吧。”
“咚”!阿泽彻底倒下去,不醒人事。
她翩翩然地上楼去。
失恋的女人果然会性情大变啊,那个乖巧可爱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莫明心到哪里去了?
不多会儿,她已经换了衣服下楼,“走吧?”
“真去啊?”
“难道还有假去?”她白了他一眼,“我们辛辛苦苦一整天了,难道不应该犒劳一下自己?你赚那么多,难道准备统统带进棺材里……”
“走!”他大手一挥,关上门。不能再让她这张乌鸦嘴讲下去。
两个人都吃得沉默。
吃香辣鱼,是一种自虐行径。
吃的时候,他想起娉婷爱吃。
而她,则想起有一个人,陪她吃过这道鱼。
辣气腾腾地,薰得眼睛发红。
秋夜的晚风有点凉,把辣腾腾的神经吹得熄下来。两个人步行回家,晚风中,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婷婷今天去那边上班了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隔着几座城,往事都显得那么遥远。
顿了一下,他说:“安斯哲他,已经结婚了。”
“嗯。”她在秋风中理了理有些纷乱的头发,“我知道。”她淡淡地说。颇有交情的旧同事早已经在网上把消息吹到了她耳里。
阿泽在风里看着她,看着一个动如脱兔的明心变得沉静。
一段成功的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幸福。一段失败的爱情,却可以让一个人成长。
明心,长大了。
虽然,成长得这样苦涩。
“喂,你愁眉苦脸干什么?不过一顿香辣鱼,大不了等我的稿费到了,请回你?。”
唉,成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