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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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知我爱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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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轻轻地吹,太阳晒得人身上酥酥麻麻,怀中人渐渐没有了动静,安以念微微松开手臂,一瞧,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她居然睡着了。   

  虽然此刻的风和阳光都如此令人舒服,但……她居然就在这里睡着了。   

  他扣起食指,准备弹醒她,然而靠近她额头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停下了,弹她的食指变成了无形的抚摩,隔着一层空气,他的食指划过她的眉、她闭合的眼、她鼻子、她的唇……她的唇是一种柔润的淡红,每一丝纹理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的食指停顿在那儿,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丝丝地放低,终于,轻轻地、轻轻地,如蜻蜓划过水面一样轻柔地,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   

  只一下,便收了回来。   

  心里,充满了一种恬静的温柔。   

  知……罗……   

  他的唇,无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昨天生日闹了一天,睡得很晚,上午又陪着他这样大哭了一场——也许十七年来的眼泪都没有今天流得多吧,而软风又吹得这样轻柔,她沉沉地睡了,看不到这个清秀的少年,眸光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清澈。她一定从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目光,或许是因为阳光如此温暖,或者是因为其他的某种柔情,安以念眸子深处一直停留的淡淡冷漠消失不见了,泪痕虽然还在脸上,微笑却已经爬上了嘴角,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学着她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草木上投出斜影了,她揉揉眼睛爬起来,身旁的安以念还在睡。   

  她正打算到水库边上洗个脸,才站起身,旁边传来声音:“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嗯,好。”知罗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你没睡着啊?”   

  “包括谈非。”   

  “这个……”知罗忍不住犹豫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瞒过谈非什么事呢!想了想,她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每个人都有保护私隐的权利。   

  每个朋友都有保守秘密的义务。   

  她把手伸向他。   

  他睁开眼,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脸色,阳光在她的背后,像是镀出一对翅膀。他握着她的手,顺势站起来,忽然道:“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她一面说一面冲下堤坝,一下直冲到水边,她收住步子,站定,两手叉腰,豪情万丈地问,“像女侠客,对不对?一见朋友有事,就拔刀相助来啦!”   

  安以念站在高高的堤上,忍不住笑了,也学着她的样子冲下来,洗了脸,道:“你像暴雨。”   

  “暴雨?”这个答案叫知罗惊讶,“怎么说?”   

  “突如其来,冲刷一切。”安以念转过头来望向她,脸上的水珠在阳光上折射出七彩光泽,他顿了顿,说,“很好。”   

  “虽然形容得有些怪异,不过只要是好的我都照单全收了!哎,我都快饿死了,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大概一个小时。”   

  “哇,赶快下去,不然我外婆就要上来找人啦!”她拉起他,跑了起来。     

第15节:那时不知我爱你(15)     

  吃过饭,安以念走的时候,知罗忽然一本正经地叫住他,叮咛:“不许再难过,不许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上午她被他吓到了。真的,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那么胆小,可是看到他沉入水底脸上却带着那么恬静的表情时,她真的被吓坏了。她不能确定安以念笑着的时候是否是真的高兴,更不知道他沉默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再也不会了。”   

  他似乎真的好了起来,照旧和知罗谈非关系最好,但是也会和别的同学说话聊天了,甚至打架生事也会加入。知罗对这个强有力的伙伴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兴奋,谈非却很头大。好在因为省里要来考察团,学校的纪律抓得更严了,倒没容他们生出什么事端。   

  要考察什么东西学生们是不大清楚了,反正所有考察观察调查之类的活动,对学生来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大扫除、布置教室,并且被要求穿得比平常更加干净整洁,而且要出操。   

  那天,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做好了,学校收到通知考察团早上八点钟到,广播通知学生们到操场集合,谈非等知罗一起下楼,忽然看到知罗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谈非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知罗神色里满是失措,招手让谈非弯下身,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大姨妈来了!”   

  谈非“啊”了一声,连忙说:“还好,我包里有卫生巾。”   

  “不是……”知罗的神情扭捏极了,声音压得更低,“我的裙子……好像……好像……”   

  呜,天,她的裙子弄脏了!就算琴知罗打架喝酒样样都来,可是毕竟还是个女生啊,怎么能在全校人面前出这个丑?   

  谈非吃了一惊,“那怎么办?下面已经开始集合了——住校的女生好像也没你的尺码……”   

  “我有办法。”旁边忽然有个声音说。   

  知罗吓了一跳,见是安以念,连忙道:“关你什么事?!”   

  “谈非,你先下去集合吧。”安以念说,“这里交给我。”   

  谈非点点头,出了教室。虽然很好奇他有什么办法,可是他令她那样的信任,没有任何质疑的信任。知罗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交给你什么啊,走啦、走啦,不要你管!”   

  “琴知罗也会不好意思吗?”安以念看了她一眼,笑,“我都听到了。”他站起来走到前面一排,说,“转过脸去。”   

  知罗忍不住问,“干吗?”   

  “我们差不多高,你穿我的衣服下去。”   

  知罗吓了一跳,“那你呢?”   

  “我穿你的。”   

  这下她真的跳起来了,“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要在全校师生面前穿裙子?而且、而且……”   

  他白了她一眼,“谁说我要下去?”他把裤子从背后递给她,“那快点换上。”   

  “可是……”   

  “再不下去俞诚兰就要上来了,你要让她看到吗?”   

  俞诚兰看到男生公然在教室里当着女生的面脱裤子,一定会被吓得心脏病发作的。   

  “那你赶快转过脸去!”确定他转过身之后,她还是不放心,拎着他的裤子跑到厕所里换好了,才把裙子拿过来,仍然有些犹豫,“这可这裙子……”   

  “我不介意。我的身材这么好,只穿内裤也一样帅。”   

  “切!”知罗给他逗得笑了出来,时间紧急,俞诚兰特有的“噔噔噔”的皮鞋声已经从门口传了过来,知罗飞快地跑了出去。   

  出完操,知罗第一个往教室跑,飞快地坐在座位上,努力把腰杆挺得笔直,好尽量遮住别人的视线——不能让别人看到,旁边的这个男孩子身上穿着她的校裙。   

  好在安以念坐在的就是角落的位置,只要她努力遮住这一面就好了。她顺便向他坐了个胜利的手势,安以念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一笑。   

  那懒洋洋的笑容,充满了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知罗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昏眩——大概是失血期间还剧烈运动的原因。   

  谈非随后跑了上来,脸上因为剧烈奔跑而染上了红晕,她在下面一看到知罗身上穿的裤子就明白了,一上来视线马上落到安以念身上,他正趴在桌上,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其他。   

  中午下课后,谈非马到跑到知罗边上,悄声问:“你们两个,现在怎么办?”   

  知罗也同样压低嗓门说:“等大家回去了,我们再换回来。”   

  安以念也轻声道:“中午去我那里吃饭吧……顺便把衣服洗了,让范姨熨干,下午又能穿。”   

  知罗大点其头,忽然粲然一笑,“我们三个这样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做坏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容绽放。虽然鬼鬼祟祟,虽然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们三个人再一次共同拥有了一个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秘密令人团结,令人觉得友情是如此扎实地存在。   

  天气冷了起来,一个学期终于结束,迎来了寒假。放假之后,安以念只在晋阳逗留了两天,就回A城去了。   

  曹远松和阿杰来接他走的那天,知罗和谈非嘴上都抱怨他没义气,不过心里面却暗暗替他高兴,他终于决定回去见奶奶,回到那个有爱也有伤痛的地方去。   

  知罗觉得,任何问题,只要愿意面对,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这个乐观的想法,人们都愿意认同,只是知罗忘了把一件事算进去。   

  死亡。   

  就算你愿意面对,也没有任何阻止它到来的办法。   

  当然,在那年的大年初一之前,死亡对于知罗还说,还是小学生都会读会写的两个汉字而已。   

第16节:那时不知我爱你(16)     

  可是,当那个会烧出世界上最好吃的菜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怎么样也唤不醒;当那双以前给她洗衣服、整理床铺、织毛衣的手,当那双在她生病时给她喂药的那只手,失去了生命的温度,变得冰凉,再不可能抬起来抚摩她的脸,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打她的屁股……眼睛再也看不到她,她叫再多声外婆都不能让床上的人醒来……她的人都碎了,碎成一片一片,她哭,她闹,死死地抓住床头不能离开。   

  许多年以后,她都不愿意面对那一段时光。   

  谈非也是后来才知道,知罗的父母把知罗和外婆一起接到A城去过年,然后就在年夜里,外婆带着慈祥的笑容睡去,却没有再醒过来。   

  琴爸爸当即帮知罗办了转学手续,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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