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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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不喜欢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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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笑。只要他不在,只要她不是亲眼看见他,她还是觉得这是个有威严气度甚至还略带英俊的男人。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也许仅仅是出自她的希望罢了。
  妹妹洗漱一番之后,回到那套围成一圈的沙发上,听姐夫对姐姐讲汽车。按理,她也可以回房间,但是那样,姐姐会觉得她在以沉默的方式引起姐夫对她的注意。此时,姐姐紧紧偎在姐夫身边,并且不时伸出手把姐夫垂在脑门上的头发把上抹去。姐夫的肩膀佝偻着,偶尔出现笑容时,嘴角边上出现两道纹路,两道灰色的纹路。
  这确实是个中年男人了。
  当妹妹加入进来时,他的脸开始转向妹妹,传送出温厚的声音。
  “我不是只在乎车的牌子,我想了很多,咱们说到底还是穷人,能有车就不错了,但是,面子也重要,钱和面子产生矛盾,我对你们说这些只是想排除心中的苦闷,不买车,苦闷,买车,还是苦闷。”
  姐姐说:“我一听你说又准备买捷达,我就很苦闷。”
  姐姐说着,脸上就出现不屑的表情。
  这使姐夫有点生气,他说:
  “你的内心我懂,但是,人应该理性一些,你必须充分考虑性价比,还要考虑维修和省油。捷达是不好看,款式有些落后,可是,没有人不说它实在,不,是实惠。”
  姐姐说:“但是我就是瞧不起捷达。我宁愿不要车。小仙都说了,那是三十年前的款。”
  姐夫说:“不,是二十年前的款。可是,你看一下二十年前的德国电影,就应该知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比咱们现在富多了,当然,我说的是西德,而不是东德。”
  姐姐说:“关键是捷达太多了。”
  姐夫说:“好就好在多上。我的本能告诉我,看车,那就应该去看那些街上跑得最少的车,什么少你就看什么,个性和尊贵都在里边,可你如果买车,那就应该看大街上什么车最多,就买什么,因为使用有成本,维修将是一大笔费用。”
  姐姐说:“还新的,你就想着坏。”
  说完姐姐把脸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姐夫笑了,他显得有些智力优胜的感觉,低下头对姐姐说:“任何东西,你都得考虑它的维修和保养,难道人不是这样吗?”
  姐姐说:“可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好好保养过,就好像我是一个永动机。我天天都是在这个家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你考虑过我的使用和维修成本了吗?”
  妹妹坐在他们对面,和以往一样又看了起来,她看出姐夫今天心情挺好,他不想跟姐姐吵架,他说:
  “你看你,我们在说汽车,你却又说这些,其实,我们过去都没有考虑自己,可是现在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了。”
  姐姐说:“这是你说的?”
  姐夫说:“是我说的。”
  姐姐说:“你不要忘了自己说的话。”
  姐夫说:“我不会忘了自己说的话。”
  妹妹看姐姐还想说这些,就开始打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做。于是她说:
  “其实,车就是代步的工具,不要太为难自己,把自己当成车的奴隶,为了一辆车,弄得一切都不轻松了。”
  姐姐看了妹妹一眼,说:“没有车,我才觉得自己是奴隶呢。”
  说着站起身离开了姐夫,进小仙的房间开始打扫起来,把声音弄得怦怦响。
  妹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其实,这个家里买什么,不买什么,本身跟她没有关系。
  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去跟他们探讨人在什么状态下是奴隶的问题。
  姐夫又开始翻动那些汽车资料,声音哗哗的响,在妹妹听来就像是海水涨潮,她知道几乎在几个月前姐夫就开始搜集各种资料。车还没有买,但是他已经是一个汽车专家了,对于各种型号各种款式的车子了如指掌,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一款德国的老牌号叫SAAB。他夜不能寐。说这SAAB是一种身份和文化的象征,而奔驰和宝马仅仅只是暴发户们的偏爱。那几天里他几乎是激动成了一个汽球,有一次当他听说SAAB仅仅换一根安全带就得花上一千块钱时,汽球突然泄了。
  姐夫望了一眼妹妹,又开始说:
  “唉,SAAB真是好牌子,而且跟我的身份也符合,在国外,那些有文化的人,都愿意开这牌子,可是,你说得对,人不能成为车的奴隶,更不能成为品牌的奴隶。”
  妹妹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今天的口气有些夸张。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对自己认可的成份。
  姐夫不停地跟妹妹说着,他说那么多话妹妹居然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想姐夫过去不是这样的,他不太跟她说话,但他现在说了,而且是那么地有激情,像被夜风吹起河水细细地流着。她便装作仔细地听。
  姐夫望着妹妹的脸,一边说,一边想起了黎明时分的情景:他慌张地站在妹妹窗外。
  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有微弱的光线,连小鸟都在沉睡,跟正在躺在他床上的那个女人一样。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已经习惯从前一天夜晚一点一点熬着时间等待黎明的来临。十五岁的女儿小仙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从穿衣、下床、洗漱到背起书包关门下楼,只需要十分钟,然而这十分钟对他来说是一个漫长的折磨的过程。他要等到那门关上后,再听到外面的电梯声,这时,他才敢悄悄的下床。在这时候,他既怕妻子醒来,又怕小仙突然从外面回身拿什么东西时看到自己的手和眼睛。
  过去他虽然几乎每天站在妹妹的窗外,但是从未伸手去拉开窗帘。因为这样是危险的,他无法确认里面的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何况像她这样总是对语言问题感兴趣的人都不太正常。但即使什么也不看,只要站在窗外,那也算是美妙的早餐。然后在妻子起床时他就拎着公文包上班去了。他没有自己的车,只要是有机会他总是叫出租。在出租车上,他一边听着随身听,(里面有时是马勒的《大地之歌》,有时是勋伯格的<<净化之夜>>;)一边想象着窗帘里面的那个女人。
  他在美国留学的四年中,只有思念女儿,当然也会想起妻子,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妹妹,即使想起她,也只是觉得在他所创造的这个家里,这个外人也混进来,她妨碍了他们一家三口正常的生活。他想,她住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踩着他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厚厚的地毯,一起呼吸着从大厦周围的绿树中散发出的新鲜空气。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妻子的妹妹?可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并且有时在她们姐妹的共同的笑声里,我倒成了一个外人。
  但是自从朋友送他睡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垂立的窗帘薄得跟纱一样,但却像厚厚的一道门挡在他面前。有时他已经抬起了手,可是手指刚要触到窗帘,就又缩了回去。他真希望有一阵风知道他的心思从窗外吹拂过来,让他这个“过路者”不经意地扭头看一眼。这样,即使她看见了,那也不会觉得他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小人。有时也有一阵冷冷的风,只是吹得窗上的窗帘晃荡那么几下而已。它们闭合得太紧了,几乎没有缝,姐夫知道只有用自己的手指才能将那道缝分开。
  一天,姐夫真的下了决心。
  一个男人的决心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
  是对她的毁灭,还是恰恰相反,仅仅是对她的欣赏?
  就像是树叶对于空气的呼吸,男人也要开始行动了,从手开始。
女人的另一张脸
  此刻他看着妹妹的脸,一边对她讲解汽车原理,一边回忆起自己的手指插进那细缝中的惊慌,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于是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看见了床上的几乎是赤裸着的身体。
  姐姐和妹妹的区别在男人看来有什么不一样?
  她们那个地方不一样,这就使她们几乎全都不一样。
  不过他很庆幸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大胆地尝试了一次之后,居然得心应手。他就不怕妻子发现吗?可是到了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偷窥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当他从窗前离开回到房间时,他总是惴惴不安望一眼仍然沉在梦中的妻子。她似乎在睡,又似乎不是,但他不管那许多了,他打开音响,让马勒快乐地穿过窗前的黎明。
  妹妹一直盯着姐夫,她发现他说话心不在焉,像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于是想站起身来离开这里。
  窗外的阳光真好,要不要出去走?也好看看街对面是不是真的有个年轻人。
  姐姐整理完小仙的房间,走过来,想转换话题,便开始说起小仙来,她说小仙这几天回来得太晚,是不是学校里功课太多,要不要跟老师沟通一下?
  姐夫当做没听见,仍然说着车子的事情。他说在同样价位中,捷达是最好的,同时他又在想,因为那块浴巾他没能看见她的脸,而她的脸跟那丛毛发究竟有什么关系呢?那仿佛是两块独立的地方,根本连不在一起。因此他盯着妹妹的脸时就尽量说服自己,那个地方确实就是属于这张脸,或者说这张脸就是那个地方。
  有时他也把目光落在纸片上,像老师讲课一样,但是妹妹发现在他的脸颊上却有着明显的红晕,她想,他对车子居然有那么大的激情吗?不,他的目光马上又转到她脸上了。妹妹很快扫了姐姐一眼,姐姐把姐夫的目光全看在了眼里,她觉得那是她自己对捷达这个牌子不热心的缘故。
  待姐夫又低下头时,妹妹抓紧时机进了卫生间。
  她走路悄无声息,因为姐夫不喜欢发出声音的女人,在姐夫挑剔的耳朵里,只允许音响发出很大的声音。这屋子是姐夫挣钱买的,并且很多装饰品都是他从美国买回来的,两个大黑包鼓鼓的。
  但是只有小仙例外,她可以大声地笑,也可以大声地哭。
  妹妹重新回到洗手间,与一个男人要见面,作为女人,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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