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她一眼,“你没见别的媒婆,都是头上插着花戴着簪的么?”
“难道你要我像那些媒婆一样,脸上涂脂抹粉?插得满头花哨?!”她不屑地道,“你的品味有够差耶!”
“让你戴上就戴上,你管那么多干吗?”
呦?!今儿个语气很强硬嘛!林天天偷偷看他的脸色,眼见着他拉长了脸,望向别家的摊子,她忙走回了原先那家,拿了先前那支玉簪给他看,“好啦好啦!我就喜欢这支!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就掏银子吧!”
果然,脸色好看了很多。林天天不禁在心中大为感慨:男人的自尊心啊。
“你不是说这支不好?”他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
眼见上门的生意动摇中,珠宝老板立刻上前游说,把握住机会开始灌迷魂汤:“这位小哥,你就别犹豫啦!选簪如选人,一眼看中就是她了!你看这位美姑娘都允了,你就顺了她的意吧!可不能让未来的新媳妇失望呀!”
这一番话立刻让张名扬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口里喃喃着“老师傅你误会了”,可是掏银子的动作,那一个叫迅速!
这马屁可算拍准了!珠宝老板笑眯了眼,直把玉簪递给张名扬,还不忘了再说两句好话,为拉拢回头客打好基础:“这位小哥,还不给人家美姑娘插上?看您这一对,那可是郎才女貌啊……”
第110节:这个古代不太“古”(19)
“好了好了!”林天天打断老板的话,一把从张名扬的手上抢过碎银,扣下几块,这才递给老板,“您就别费这口舌了!拿去!”
“姑娘……你这可太苛扣了些吧……”老板面露难色。
“少来!当我不知道吗?就这些,你绝对还有赚头哩!”林天天将刚才扣下的银子塞回张名扬手中,拉了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任由老板在后面怎么叫,就是不搭理。
“喂,会不会太过分了些?”听着老板在后面长叹“亏本”,他皱了眉头问。
“切,要真亏本了,他还不立刻追上来?”林天天笑吟吟地道,抬手露出自豪的神色,“想当年,我在我们那儿的莱迪购物城,可是‘砍遍一条街’!这货色,在我们那里只能算一般啦。不过这也是时代造就的嘛,这里的加工技术比我们那里差好多……呜呜……呜呜呜!”
还没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幸亏没人听见,张名扬这才放开她,小声训斥道:“记着!以后坚决不可以提你们那儿怎么样怎么样!特别是诸如未来会出现什么,绝对不可以说!”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好奇地问。
“这是规矩,也是法令,”他正色道,“总之,绝对不可以说。若被别人听见了,是要关进衙门受刑的!”
“天!这么惨?!”她惊叫,“不会又要挨板子吧?”
张名扬没有出声,只是伸了舌头,然后用两指比了一个剪刀的动作。
这顿时让林天天傻了眼,呆了一瞬后,她连忙用两手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要剪舌头!绝对不要变哑巴!”
见她孩子气的动作,他不禁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再谈这个话题,他拿出那支玉簪,递给她,“喏,记得戴上。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么便宜,的确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等下个月拿到俸禄,我再买支好的。”
“不用啦!这个我就很喜欢了!”林天天赶忙将簪子插在了头上,表示自己很钟意,顺便在心中大为感叹男人的价值观:难道男人们对事物的认知,仅仅只简单地停留在价格上吗?难道他们只认为,价格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了吗?
见她依言戴上,他的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下意识地伸手为她整了整头发,将玉簪的位置摆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逾矩,忙退后数步转过了身。
别过脸去,眼光流连于四周小楼的檐角,偏就是不敢看她。而站在他身后的林天天,却分明从那红透的耳朵根上,看出了他此时的窘迫。
清风微微拂过,扬起她的鬓角。林天天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微温的触感,怕是方才一直被他紧握的缘故吧。
抬头仰望碧蓝的天幕,心情莫名地晴朗起来。渐渐地,她伸手探向他的后背,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然后快步越过他。抬起脸来,在她黑亮的眼眸中,映着明媚的碧空,也映着浓浓化不开的笑意。
明明只是支廉价的翠簪,可是此后,它却一直跟了林天天许久。
而约莫两个月之后,在一次和委托她做媒的女孩的交谈中,林天天才了解到,为什么那日他坚持让他戴上玉簪。
原来,在这个有着封建迷信思想的年代,关于媒婆的穿戴是有讲究的。在帮别人做媒的同时,也是把自己的运气借给对方;若是做媒没有成功的话,媒婆本身是会受到反噬而生病的。所以,那些古代的媒婆才会在头上戴满大花和金银首饰,一来可以减少运气的流失,二来也可以抵挡霉运和疾病。
听到这番解释,林天天不自觉地伸手摸向头顶的簪子,笑意不自觉地浮上脸庞。笑在唇边,也笑进了黑亮的眼眸中。
那一晚,她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大包酱牛肉。半夜守在衙门口许久,终于等着了巡了第一遍夜的张名扬。
当然,这非但没得到他的感动,反而招来了他的一顿骂就是。无非是“这么晚还在街上晃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种毫无新意的说辞,她也不在乎,一边听他训话一边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等他唠叨够了,这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唔!”值夜正饿的他,又找不到筷子,只好蹲在地上用手抓了,狼吞虎咽的。
她也顺势蹲下,这个动作引来他的皱眉。林天天冲天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决定忽视他关于“不成体统”的言论。
“啊!看!那是什么?!”她一脸惊异地指向他的背后。
“啊?!”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任何异状,他这才明白自己再度上了她的当。果然,转了头,只见她拿着从他手里抢过来的肉片,嚼得正开心。
为防她再度耍诈,他干脆埋头苦吃。而她则时不时地抢上一块,虽然实际上,她一点都不饿。
第111节:这个古代不太“古”(20)
更深露重的半夜,银白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衙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上,也洒在那两个蹲在石狮子下吃酱牛肉的身影上。
有月下却无花前,没有挺直脊背吟诗作对的气宇轩昂,只有猛吃酱牛肉的猥琐姿势。这个场景,怕是和小说里描绘的“浪漫”差很多吧?
托着腮帮子,一边望着他不算优雅的吃相,林天天一边这么想。
“喂!”
他的唤声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凝神一看,只见他抹着油嘴,一边将纸包递给自己:那里面还装着最后几块牛肉。
将纸包推给他,林天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可他却又把纸包推了回来,二人就这么推来推去,直到林天天干脆直起了身,转头要走,他才连忙将盛下的几块一起塞入嘴里,然后急急地追上来,“我送你……啊!”
话音未落,张名扬一个脚步不稳,跌了一跤:蹲得太久,腿都麻了。
林天天“扑哧”一声喷笑出来,伸手去拉他。可张名扬却谨记所谓的“避嫌”,坚持不拉她伸过来的手,反而去抓她衣袖,“要死啦!大油手!我刚换过衣服耶!”
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钝响——那是某只河东狮子,拍了那可怜男人脑袋的声音。
四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进窗中,在铜盆里漾起晶莹的光芒。一双白皙的手探进水中,捧了一手的水,将脸蛋凑近,大力地揉搓了几把。
拿起一边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两把。林天天走出门外,在院内的小花盆前蹲下,用剪刀截了一段芦荟,将汁液抹在手心里揉了两下,一边往脸上抹,一边慢条斯理地晃进屋内。
“连个润肤霜都没有,这可怎么保养啊。”坐定在铜镜前,她凑近了脸,确定没有任何痘痘或者黄斑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忘抱怨两句:“照这么看,等到三十岁,估计就得成黄脸婆了。谁说古代是健康养生的好地方?就连皮肤都保养不了咧!”想到在那个时代里,她的梳妆台上总是要放好几个瓶瓶罐罐的。再看看面前的桌上,连半个粉盒都没有,林天天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当然,不是说古代就是没有化妆品,只是想到那些女子们光将白粉和胭脂抹在脸上,然而这个时代却没有与之对应的卸妆乳液的存在,林天天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化妆了——她可不想将铅粉残留在皮肤的毛孔当中。
肆无忌惮地张大了口,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她一边将头发高高地在头顶盘了两圈,然后扎成了一个马尾垂下。伸手从桌上摸起那个玉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上,林天天满意地冲镜子里的人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发型曾经被那个没有审美水准的家伙称为“道姑头”。
正这么想着,只听大门“吱呀——”一声——
“还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来啊。”林天天从铜镜中看向那个家伙。但当看见他一脸疲惫的困顿表情,她转过了身,忍不住数落道:“早就跟你说不要值夜班了,你怎么就那么顽固?!”
他在铜盆里洗了手,又抹了一把脸,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这才回答她:“我不值夜,那你要我晚上睡哪儿?”
“那还用说吗?睡这儿啊!”她哭笑不得,“这本来就是你家啊!”
听见她的回答,张名扬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随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