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在,昨晚上一宿都没回来。我说你们这烦不烦,每次都碰上我下了夜班来吵,还要不要人活了?
接下来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我就知道自己碎了。身心俱碎。石化,风化,火化,沙化,然后被一阵凄凉的风吹散。
我提着包,像个冤魂一样飘出了地下室。
我这是第二次丢脸了。何保定那第一次,已经让我丢尽了脸,还好可以用年少轻狂来遮掩过去。可现在我这二十四岁的高龄了,怎么去向众多姐妹,还有办公室的热情八婆们解释?
我只有给卞小冰打电话,她正在睡觉,被我吵醒了,有些不悦。
她说,说不定丫又去找山鸡了。
我脑子就轰的响了一下。我顿时就慌了,我说,这孙子是不是出事了?
她说,也许似乎大概是。
然而未必不见得。
我就给山鸡打电话,山鸡的电话一打就通了。他一听我问乔梁,就用划清界限的语气说,我没跟他在一起,我有一兄弟犯事了,我正到处张罗关系,要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哪。乔梁我都两星期没见着了。
我就去卞小冰的家里枯坐了一整天。反正我也没脸回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和他去见公婆了,谁都在恭喜我,可谁知道乔梁在关键时候成了落跑新郎。
我这脸是丢大发了。
很糗很丢人。
卞小冰仍旧在游戏,我就在她耳边碎碎念。我说,你说乔梁会不会不愿意和我结婚啊?他会不会嫌弃我啊?就算他要跑,能跑哪儿去呢?他在北京就认识那么几个人,我全打电话问过了。
第三章 失恋是再次发生的(3)
最后卞小冰直接火了。她把鼠标一扔,冲我大声地说,不就一男人吗?你不会让他更丢脸啊?
我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一整天。
直到听说安紫和米歇尔再次会师,我才又被调动起了兴致。
晚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家里人见了我,都是诧异万分。我妈说,这么快?敢情连他家的水都没喝到就回来了吧。
我忽然想找安紫聊聊,可兜来兜去也找不到安紫。我就问我妈,我哥和安紫哪儿去了。我姑妈就在边上插嘴说,还能跟谁,跟王清木呗,说是要请他们吃饭。
我一听就知道有鬼。阿木那家伙,平时让他请吃冰激凌他都要权衡半天,最后叮嘱,别拿可爱多,三块,忒不划算。
这么吝啬的人,能请吃饭?
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给我哥,那边一接起来,我就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哪,回来给我带几个蛋挞,我晚上还没吃饱。
我说的是实话,我晚上确实没吃饱。一是因为卞小冰那家里到处都是成堆的方便面,二是因为我没心情吃。
我哥就说,等等就回来。
在这个时候,我就听到米歇尔的声音了。她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就扎进电话里,让我忽然像是被注射器扎了一下似的,鸡血立马就进体内了。
于是我就问了饭馆的地址,名义上非要去为孕妇保驾护航。实则去搞###。
我当时刚脱下鞋,一打听到地址,生怕就赶不上趟,连袜子都没穿。下楼的时候,我在楼下的小卖部拿了一瓶可乐,想想觉得瓶口太小,于是又换了一罐八宝粥。
我觉得要看点刺激的,才能把我从落跑新郎的事情中拯救出来。
坐在出租车上,我问司机说,能再快点儿吗?
司机说,不能再快了,这不是火箭。
我恨不得自己能长两个轱辘出来助这出租一臂之力。
到了饭馆,我就看到安紫绷着个脸,米歇尔仍旧在哭泣,我哥一脸的尴尬,阿木不时地在扒拉盘子里还有什么剩菜能吃。
我就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还能赶上。
我落座,紧挨着安紫。
我刚坐下,安紫就说,你说你成天哭丧着个脸给谁看哪?
我忽然就兴奋起来了。我想,快掐起来吧,我这儿久没见过掐架了。
可米歇尔就是不说话。她只会哭。
安紫正色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该滚回哪儿就滚回哪儿去,别蹬鼻子上脸。
我赶紧地把八宝粥放在她面前,准备动手去掀盖子。但我发现桌上还有威力更大的武器。那一盆紫菜蛋花汤还剩了一半在那里,我就赶紧把汤朝这边拉了拉,然后用殷勤的眼神看着安紫。
可是安紫毫无动静。这让我十分失望。
于是我开始煽风点火。我说,人家都怀孕了,您该回美利坚众合国了吧。
安紫就纠正我说,是美利坚合众国。
不知道是不是米歇尔听了几天的《第三者》这首歌,脑子听糊涂了,把自己的角色完全混淆,还是她一直认为我哥是她的专属物品。她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
她说,我只想知道,你这样介入我和他之间,那你是不是真的爱他?
安紫颇有风范地说,对不住了您,人家从前和你开始过吗?
气氛紧张,可我就是来劲了。那热血噌噌地朝脑门上蹿。
可说完这句,几个人就没动静了。我那升到最高值的抛物线,又只能很不争气地降了。
然后安紫站起来就准备走,她把钱包拿出来买单,米歇尔就冲上去抢着买单,一边抢一边说,哪儿能让您买呢,哪儿能呢。
我正要冲上去保护安紫肚子里祖国的花朵时,安紫一个耳刮子就给米歇尔刮过去了。
米歇尔尖叫一声,捂着脸看她。
安紫冷笑一声,然后走过去挽着我哥的胳膊说,下次就不止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我看到服务员都被打鸡血了,端着盘子的都转过头来,一厅的人都默默地期待这场掐架能真正的掐起来。
这是全场亢奋。
我似乎可以听到空气中心跳的声音。
可米歇尔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就又开始哭。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觉得安紫是个恶婆娘。米歇尔这招看似无招,其实胜有招。
在出租车上,安紫捂着肚子,看着窗外。
我为了调节车内的气氛,转过头去问我哥说,难道你真的是劈腿男?
我哥急忙划清界限,用坚定的语气说,她有幻想症!属于那种给她一只四脚蛇,能幻想成霸王龙的。我怎么可能劈腿。
忽然,安紫回过神来了。她说,梦,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天津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失恋是再次发生的(4)
我就沉默了。
3
星期一我终于见到了乔梁。
他看着我,是低着头走路的,但还是被我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我质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回家去了。
我正要给他说什么,可一抬眼,发现墙上的钟都指到正点了,只好恶狠狠地说,很好很强大,乔梁你这个谎撒得不错。中午再找你算账。
值得欣慰的是,星期一一来,就有做不完的活,大家都没空问我见没见到公婆。这让我感觉到,忙碌也有忙碌的好处。
我是忙到下午完了才想起乔梁来。于是我赶紧冲到他们办公室,却连乔梁的鬼影子都没看到。
有个人走过来,脸上写满了叹号和问号。
他说,这不是杨梦吗?乔梁落了几盘光碟在我那儿,你晚上带回去给他。
我很不悦很不爽,于是说,明天你自个儿给他吧。他现在处于蒸发状态,我也找不到他人。你知道他哪儿去了吗?
那人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说,他中午辞了职就走了。你只有回去找他了。
我头上就刷刷地飞过几道闪电,把我劈得连语言能力都丧失了。反应过来后,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他辞职了?
对方大吃一惊。我看着他那表情,觉得用“大吃一斤”来形容更加贴切。
他反问我,你不知道?
我走回公司继续加班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那是一种在沙尘暴中行走的感觉,不知道这漫天的沙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我给乔梁打了个电话。乔梁仍旧是不接。
我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快回电话,不回电话我就要放火烧山了。
可他仍旧不理睬我。
我就怒了,一连给他发了数十条,告诉他,假如他再不回我的短信,会死得很惨,对方仍旧是信冷淡。
处于半失恋状态的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我给卞小冰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准备去暴饮暴食。
卞小冰整天就知道魔兽,工作也不找了,我这个发小也不要了。当听说我要去暴饮暴食后,她居然恭喜我又失恋了。
我挂了电话,终于知道了我在谁心中都没有地位。
为了发泄,我准备去超级市场买一大堆东西回家撑死自己。化悲愤为食量,这是我惯用的手法。
可走到卫生巾区的时候,我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在那个瞬间,我意识到,我的大姨妈已经迟了快一个月了。
我只能又给卞小冰打电话。卞小冰听说了以后,大叫,还真他娘的邪门了,我这个月也迟迟不来,正买了试纸放家里哪,你快过来吧。
赶到卞小冰家里,我们两个相对无言。很久,她抬起头来,满脸的郁闷。她说,咱俩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咱们的孩子总算赶上趟了,看来一夜风流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我们都聊着一些心照不宣的话题,可心思都在那试纸上。我说,今天LV打折,你还不快去买?
卞小冰说,打折了也没班尼路贵。
我说,班尼路贵吗?我怎么觉得康师傅牌的方便面更贵?
结果出来后,我看到我的试纸是两道线,卞小冰的是一道。我傻乎乎地问她说,我们其中谁中奖了?
当得知是我中了头奖后,我觉得不可能。我说,我吃了药的,不可能中奖。
卞小冰就特郁闷地说,那药很有可能是假的。
我有些不相信,开始自我催眠说,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或者是幻觉,或者我们买的试纸是假的。我宁愿相信我们买的试纸是假的。
卞小冰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明儿去医院,相信医院能还咱俩一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