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跑过喧闹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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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跑过喧闹的街-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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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收拾妥当的背包潇洒往身后一甩,妈的!忘记后背受了伤,疼!然后昂起脸庞,煞有介事地嚷嚷:“鼻血止不住,头痛得厉害,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可不想死在寝室,玷污了各位的清白和自尊。”说罢离开宿舍,左手在身后把门带上。

  走廊上,一阵清新怡人的凉风拂来,像薄纱轻覆脸上。血液里冷静了的冲动变成一块坚硬易碎的石头,坠入冬天般宁静的心海,噗通,传来一声訇然空洞的回音。我双手撑在雕花栏杆上,远眺像沉睡的巨兽一般的幽蓝色山脉,鸽子灰的夜空仿佛是害了肺病的日空,摆出意图使人颓废与迷失方向的疑阵。

  眼前浮现出李伯和蔼可亲的笑脸,对我肯定地颔首;逃跑吧,逃过青春的喧阗与浮泛潦草,跑过成长的烦恼与迷茫失措……在黑夜的尽头,我会像李伯一样找到自己的梦想之门,然后,亲手敲开它。

  我深吸一口气,从背包左侧袋里取出手掌般大的便条本和小拇指般长的水笔(它们是邦德贴身的称心如意的助手),再弓起疼痛未消的背,伏在廊沿上借翡翠色月光写请假条——我要用紫金育人的哲理编造一个弥天大谎,做一回伪君子我不愧疚,反觉得亲切和坦然,因为紫金人的共同语言是撒谎,另外,我是一个范特西派的完美主义者。

  最后,用手背关节敲开毛毛虫寝室的门——现在全校,惟有这个乡村男孩值得我亲信——黄灿灿的灯光里,毛毛虫探出脑袋,一只手扶住门板,发现我新生的两枚螺旋形象牙,诧愕道:“呀,你怎么了?”

  我觉得在我进入造访的主题之前很有必要用我温文尔雅的利爪把他头上西北某处一小簇如异军突起的头发给抚平抚顺了;我还要谏诤他:世界上没有落后的人,只有落后的环境,你不能被你之前的环境牵累,你得从课业中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塑造你的自信与阳光的仪表(社交的第一印象分),这身灰不溜丢的抹布色衣服不要再穿啦!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43章:邂逅Amay
但是,我没有如上述所做所言,在我心目中,我就欣赏你这样土得掉渣的毛毛虫形象,这才是真的你。让我们砸掉虚伪的镜子和梳子,面向纯真心灵的指引吧!

  我略有温吞地答道:“我生重病了,流鼻血,脑袋像戴了紧箍咒,我现在要回家。”配合此言,我用力刻画出一张苦瓜脸。

  “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毛毛虫来扶我的胳膊。不,别碰我,别挽留我易动摇的意志。

  “可能是你踢球时被撞到的。”他分析说。

  “我可不想去那臭丫的医务室,那里压根没人懂医术。我去过一次,那次是肚子痛,他们给我开了一盒止痛药,肚子里有那么多玩意,他们也不检查一下对症下药,他妈的,还收我二十八快六毛钱,我记得非常清楚,一想到这事我就来气。嘿,听着,这是我的请假条,明天找个恰当的时机交给长颈鹿,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我是说如果明天班主任没有察觉到班里少了我就不用给他了,明白吗?”

  毛毛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接着说:“……好了,我得走了,再晚下去,小门关了,我可就溜不成啦。”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

  “不用为我担心,照我说的去做,一切OK啦,拜拜。”

  下楼时思绪反刍,意识到刚才用了“溜”字,不会露馅吧,管他呢,那家伙憨憨的,不会因这点可疑猜出隐情。

  今晚的月亮挺圆呢,斑驳的月光从悬铃木的苍郁枝叶里如水倾泻下来。我踏着剪纸般的碎片,像猫一样轻柔踱步。路旁草丛里一阵骚动溢出,忽地蹿出一只绿色红斑蜥蜴,膨胀的腹部紧贴地面。小样,你想学螳臂当车吗。然而它一吐叶茎似的红舌头又缩了回去,瞧不起我这辆背黑龟壳的象牙车。

  离开墓碑似的宿舍楼,没走多远,突然背后传来一句掷地有声的严厉怪叫,像一柄铜锣槌敲在我的后脑上:“卡搜,这么晚了去哪!”

  长颈鹿那破锣似的美声可不容易模仿。

  “Amay,我正在逃学,别拦我,拜拜。”

  我背对她,挥了挥手。

  我尚不知,此时的Amay在据知情人士报告小白鼠与(长相没我好看,身材更没我好看—— Amay语)某女生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消息后追踪实地勘察,果然如其所言(Amay说当时非常想拾一块板砖砸死她),火冒三丈地从另一条路返回寝室时碰见了我;她的低沉嗓音源于极度愤懑和无法消化的嫉妒而酿造的,并非拿腔捏调。

  “呵,有本事,你逃啊。”

  我听见她跟在我身后抱以将信将疑的态度的脚步声,大约走了十步,她喊道:“喂,你到底要去哪!”仍是烦躁与郁郁不乐的口气。

  “逃学,出走。”我仍然背对她说。

  “真的?”

  “不假。”我举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背包说。

  “好!你等我一下,不许走开啊!”

  “喂——”

  我转过身,Amay留给我的是飞奔向寝室的背影,长发像佐罗的披风飘荡。 。。

第44章:私奔
我像一尾搁浅沙滩的鱼,呆头呆脑地眨眼睛。线头、蜥蜴、Amay(一波三折)你们是串通好的吧。我的出走心情正一点点瓦解。前面走来一个类似老师物种的黑影,我慌忙躲进近旁一棵棕榈树的浓密影子里,以拉屎的姿态蹲在地上,心里默数120秒,时间一到我就闪人。我很明白,如果今晚出走以失败告终的话,恐怕这辈子也不再有出走的动力和意念,只能妥协自己的无能与愚妄。我无聊地旋下象牙,鼻血已经止住或是流完了,用纸捻子染血的那一端碾死了一个旅行团的蚂蚁后,Amay脸色红润地跑回来,臂弯里多了一只比她躯干横切面大两倍的白色挎包。

  “快走啦。”Amay望望后方,朝我甩了一下头说,“快要查寝了。”

  “你去哪?”我一脸无知茫然。

  “跟你私奔啊。”

  “这不是闹着玩的,Amay你不要……”

  “少废话!”她的左手压在我的脖子上,扼断了我的话,“走啦。”

  来到校门口,窥到传达室里的中年人躺在安乐椅上陶醉与千里之外的美眉煲爱情电话粥(从他烤肠般的脸色与小狗般温情话语里推断出),身旁(伸手可触处)立着两瓶已启盖的墨绿色啤酒,两脚丫交叉支在小板凳上不时摇晃。

  我卸下背包抱在心跳加速的胸腔前,身体俯得极低,屁股翘得老高。Amay模仿我的动作跟在我身后,一只手拉住我的衣角(要是她被逮到了,她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像一列D字头列车一溜烟从传达室的窗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呼啸驶过。

  当时的心情,跟看鬼片似的紧张刺激,手心冒汗,喉咙干涸。

  嘿,结果是逃学竟如此轻而易举,这令我非常气馁;什么封闭式军事化教学,全他妈是唬人的瞎话;像这样,什么闲杂人等、不良分子光着屁股都能自由随意出入校园,可是紫金自建校以来从未发生过什么负面事件,声誉与口碑素来顶呱呱,这里头肯定有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蹊跷。

  成功越狱后,我和Amay快乐地蹦跳了一会,“欧欧”欢叫;但彼此的目的是不同的。

  回头望去,夜幕里的紫金,不是一座充满爱与鲜花的校园,而是麦克默菲的疯人院;同学是被圈养的牲畜,没有自己的思想,兴趣与爱好被压制,更没有特长(除了擅长背书和考试);我们是被钉死在课桌上的耶稣,老师是道貌岸然的撒旦;为什么读书要那么艰苦,每天六点起床,十点半就寝,除了吃饭、排泄与休息,我们必须绕着课本团团转,一天到晚有背不完的定理、名言、公式、范文……我最讨厌的就是“背”,老师最喜欢的是照本宣科;泯灭人性的教育像一场冠冕堂皇的洗脑术,培养的是为学校提高升学率的孩子,而不是为了我们的人格;这些我知道得很!

  “卡搜,你在看什么?”Amay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寻不着答案。

第45章:变装非主流
“我想放一把火,把同学、老师、知识、道理、爱心统统从学校里解脱出来,返璞归真到最自然的学习环境中去。教育应该培养会做学问的人才,而不是制造会做考卷的呆子!”

  “哎呀,你说话真深奥,像政客呢,社会就需要书呆子,哈哈。”Amay不无嘲讽说。

  “我们都应该,是全国的中学生都应该——在不远的将来去北大清华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不是绝大多数人把它当作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更不该在高考这个独木桥上自相残杀,将来要轮到我们俩,你想想看,这不平等的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怎能建设出平等的社会呢?!”

  我等待Amay的认可,但她像教导主任似的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卡搜,你太偏激了,你不应该指责学校和教育,这只会使你更加悲哀和愤怒,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把它变得更好,更完美。”

  我推开她的手说:“对,我算个屁,我只是在丧心病狂地发牢骚,以后我失业或自杀,那一定是我不好好听课和做考卷的缘故,跟教育和任何人无关!”

  “喂,卡搜,瞎说什么呢!”Amay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火气这么大,还在为下午的乌龙球耿耿于怀?”

  “是的,你骂骂我,我做人太糟糕了。”我敞开双臂,迎接批驳。

  “好!”Amay打个响指,眯起眼睛说,“这个权利保留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使用。”

  在穿过一条盲肠似的阴森萧瑟的马路(通向市中心的捷径)时,我问Amay为什么跟我一起出走。她用尖酸刻薄的饶舌将小白鼠的不检点行为数落得体无完肤。我点头说:“骂得好,说得对。”Amay突然话锋一转,把屎盆泼向勾引小白鼠的女生说:“都是她的错,不关小白鼠的事……你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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