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跑过喧闹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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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跑过喧闹的街-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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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后一个是故意忘带的吧。“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来拍。”我洒脱地说。

  一个染黄发的毫无作为但神气活现的矮冬瓜,脚踏韩板鞋,香肠嘴对着日系手机叽喳着含混的英文短句,与Amay擦肩而过。

  Amay(天生对这类型男感冒)怒目横眉,严重谴责:“崇洋媚外……好好的黑发染成狗屎色……败类,丢中国人的脸……”

  大部分的驳斥像脱墨的打印机没能在我的记忆纸上留下痕迹,因为当时我的视听注意力已被前方大张旗鼓的走秀活动吸引了:

  临时搭建的T型台上,穿新款品牌服装的女模特们涂浓重的黑色眼影,慵倦之中透出摄人的邪气,剪裁极低的“V”字衣领里雪山若隐若现,*着光滑修长的玉腿鱼贯而出,步步流芳。

  蜂拥而至的看客,挥舞着垂涎三尺的目光;最前排有三个经验老道的摄影师,像蛤蟆一样蹲在地上,高举哈勃望远镜式的长镜头,以垂线竖切舞台的轨道,捕捉女模特们两腿间那不能说的秘密,或许过一会他们的作品,将成为天涯或猫扑的炙手可热的红帖。

  那些玉腿在我充满怜悯的热情的眼中,仿佛是清凉的冰棍,如果我是狗定会前去舔一口。总之,没人在意她们穿了什么服装,在乎的是她们没穿什么的部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49章:宣泄
半生半熟的魅力已如大江东去浪淘尽的Amay,不遗余力地一掌掴在我的后颈上,火气冲天:“香港脚有什么好看的!”把我押进百货大楼里,“再看你要长针眼了!”

  在化妆品专柜做兼职的女大学生,两片极富弹性的嘴唇打架似的向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推销香水,Amay凑近货架浏览,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或是她见识多了,一眼辨识出顾客的口袋里的经济实力,Amay身上一个口袋也没有呢,而她扫视我的眼神是决不信我的背包里装满了刚从银行打劫来的美金。

  Amay挑中一款免费试用的香水,在自己的手腕和耳后喷了喷,身旁的贵夫人正为手里两瓶香水左右为难,古道热肠的Amay给予了妇人真知灼见的意见。

  我在留意香奈儿的一句咄咄逼人的广告词:“不懂得擦香水的女人,没有前途!”回过头时,听见贵夫人说,“谢谢你,小妹妹。”看样子她要把小费赏给Amay,气急得女大学生红了眼睛。

  “不客气。”Amay像一个推销专家微微仰起脸,颇有成就感地对女大学生说。

  上二楼时,我夸奖Amay,口才真不错。

  “那当然。”Amay的手指在金银首饰的玻璃柜台上滑过时说,每个暑假她都会去打工,为一笔微不足道的工钱,拚命地卖力口舌,最终目的是为买泡泡裙,或高跟鞋,或一支进口的睫毛膏,这些东西决然不是爸妈肯掏腰包买的,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收获,欣喜若狂地将它们买到手后偷偷摸摸地带回家,藏在衣橱堆放旧衣服的角落里,有时藏得太好反而遗忘了又不幸被爸妈发现,被狠狠数落一通不说,心爱之物还要被当作垃圾处理掉……

  “我想我以后工作了,也就如此啦,每个月拼死拼活地给老板打工,只为了商场里那一件亮闪闪的商品。”Amay左顾右盼说。

  “我记得有个心理师说,人们通过shopping来填补空虚,物质是最好、最方便获得的填充物,在消费中,内心的空虚和不满情绪得到了比较充分的宣泄。”我遵照记忆背诵道。

  Amay没有留意我的话,是我多嘴了,她接着自己的话说:“有钱人去名牌店,更有钱人去拍卖场。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男人也一样,喜欢华丽昂贵却不实用的东西,生活的方方面面亦如此,就像我们在紫金念书,走出去遇见别校学生,好像总高他们一等,即使我们成天玩耍,也要比他们聪明似的,这人呐,要是没有虚荣心,该如何正常平等地活下去呢?”

  “白领跟农民工在外表和心理上都没有区别的话,恐怕大家都要自杀了吧。”我说。

  “对啊,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劣根性,做一只小小的与世无争的蚂蚁多好啊!”

  “你想做蚂蚁?”

  “当然不想啦,傻瓜。”

  Amay说着向三楼流行女装扑棱着双手飞了过去——那是一张使女人沉沦的温床,丰富的色彩宛如拉斯维加斯里一只旋转溢彩的罗盘:珊瑚红、祖母绿、香槟金、乳汁白、孔雀蓝、柠檬黄……每一种色彩背后另有乾坤,散发出一股异艳的诡谲。我跟在她后面,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

第50章:方向感
Amay左手一把抓提着蓝印花图案T恤、白色蝴蝶丝带雪纺衣、樱花粉珠片无袖衫,右手拎着玄黑吊带背心,一一贴在身前对照落地镜子里自己,说:“钱和物质都是真实的,惟有幸福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又把它们架回原处,没有一件称心如意。

  穿梭在比基尼隧道里,Amay说她小时候拿新发的练习薄跟挑担子的老妪换糖果,那一阵子她迷上收藏糖纸,收集了几百张,代价是拔了一颗蛀牙,糖纸堆放在一起像万花筒,美极了,她也捡过破烂,知道废铁最值钱,差点把家里的铁锅给卖了,那时迷上了收集娃娃……

  “我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Amay说,“不知道要坚持什么,朝哪个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以前的收藏品在一段时间迷恋以后全作废品丢弃了,或被另一个喜好取代,我脑子里塞满了奇思妙想,纷呈无限,我注定是一个不会有事业成功的女人,没关系,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一直来我都喜欢浓烈的色彩,这个偏好倒是一直未变。”她把一件火鸟状的抹胸摆在我面前,“就像这款火焰红,我喜欢,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敏感地侧过身,作思考状:“粉色,还有紫色。”

  “我知道了,你以后会出落成一个既浪漫又忧郁的男人,是最迷女人心的那种。”Amay占卦说。

  我默不作答,心里对后半句话深信不疑地暗爽。

  在裙子专区,她一连试穿了好几条。“怎么样,卡搜?”每次走出更衣室她都要问一遍,我不停地夸赞她漂亮,心想她是不是有意要听好话呢。

  Amay的脸颊上绽放一种梦幻般的光辉,陷入甜蜜的遐想中,告诉我说:“可惜我妈身为女人不懂女人心,她像郑樵给我备了整整一衣橱的书,要我做个知书达理的老师、或作家什么的知识分子,最好像于丹那样,可是我肤浅得只想钻进衣堆里打滚,哈哈。”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微笑说:“你身材好,穿每一件都很漂亮。”

  “谢谢。”Amay出于礼貌说。但不被服务生的妖言迷惑,Amay把一大堆衣服还给她,她笑盈盈地要将它们统统打包。

  Amay却头发一甩对我说:“咱们去那边看看。”真要把服务生气吐血了。

  Amay简直像个商业间谍,细心、耐心地比较各牌子服饰的差异。数学公式背了一百遍还是忘记,衣服的款式价码她看一眼就熟记在心。但做学生最可怜了,口袋里的银子永远是捉襟见肘,不知道钱花到哪里去,根本没买什么,钱就是不胫而走了;抵挡琳琅满目的商品诱惑是最痛苦的劫难,有时候做梦都想着一件衣服,由空就想上街去看,反复去看喜欢的东西,直到看腻为止,那就不想买了。

  在一个单独耸立的四方展柜前,Amay凝神端详了良久:“80后当了房奴车奴,又被股票套牢,还要依靠父母资助维持生计,每每看到这些昂贵的东西,更加坚定了90后的我要自强独立生活的决心,(语气骤然柔软)告诉你哦,其实追女孩子很简单,送一件她心仪的东西,就能把她感动得愿意跟你上床了,呵呵,前提是她对你不讨厌,不然你送她一个castle,她也不会动心。”

  我看着密封玻璃罩里,一条标价五位数的丝巾,自惭形秽地忖度:我还是等女孩子倒追我吧。

  四楼男装区,Amay把一件罗兰紫衬衫举在我身前,歪着脑袋鉴赏说:“趁年轻应该多穿鲜艳的衣服,不是吗,挺合身的,帅呆了,买下吧。”

  我快乐地接过来,瞄了一下价签,妈呀,四位数!表情上假装我不喜欢它的领子或纽扣的形状,不然我会爽快地买下它。

  在“成功男士的标志”——精明的猎人布置的美丽陷阱,叫人自投罗网——手表柜台,我赖着不走了;Amay帮我挑选她喜欢的给我戴上,仿佛在借我之手给小白鼠选生日礼物,再劳驾翻白眼的服务生把它们一个个放回原处。今晚我们纯粹是来商场折磨服务生的。

  Amay还要往楼上逛。我已经半身不遂了。我面部神经抽动道:“我们再这么一层一层逛、一件一件地试戴下去,那么明天,我们的头像准要被贴在商场门口,宣告禁止入内了。”

  走出百货大楼,感觉美不胜收的物品在我们平凡的身体上如水流过,直搞得头昏脑胀。我觉得这辈子来百大的次数都给逛够了。虽然一无所获,但对Amay来说是精神享受,而且享受才刚刚开始呢。我的神!

  “Amay等等,你搞错了,我不是陪你出来逛街的。”我已完全从她的美色里脱离出来,找到了自我的意图。

  “那你出来干嘛,在学校就是念书,出来当然是逛街和shopping了,不然怎样?”

  “反正不是陪你逛街。”

  “那我陪你逛,你想去哪?” 。 想看书来

第51章:恶魔的淫窟
剪掉的指甲会重生,皲裂的伤口会愈合,流过的泪可以微笑,做错了题可以订正,似乎一切缺憾都能重演臻于完美,那么我曾走错过的路可以让时间倒转重走一次吗?人生是一条不可逆流的河,浪子没有回头的路,逝去的历史像锋利的铡刀在岩面上刻下永不磨灭的痕,因此,我们要敢于对自己负责,曾今的纰漏与教训留下了悔恨的叹息,我们应该把它们当作成长中苦口的营养,来增强我们不再犯同样或类似错误的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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