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跑过喧闹的街- 第9部分

　　一个人无聊到这种地步，你都会为他伤心。他们说的是学校近期举办什么破概念写作比赛。我对文字游戏毫无兴趣。无聊至极的我听到的竟是至极无聊的谈话。噢，我的神！赐予我突发心脏病死掉吧。后来听到田鼠说到上头要求每班最低完成25个名额时，我为之一震，尽管田鼠把这句话说得格外谨慎，传入我耳里却如炸雷。

　　我整理了耳朵收集到的情报，愕然发现了一个惊涛骇浪的秘密：紫金将举办“读名著，写读后感”文学比赛，可不是让你随便读什么书，有指定的书目且由某书商提供，当然不是免费提供，书商与我们学校合作，你应该懂“合作”背后的不可告人的意图与阴谋吧，每个班主任必须完成20本书的销量，说是自愿参赛，不过以“任务”为前提，结果不言自明。

第26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田鼠说到“任务”时，长颈鹿蹙蹙眉。我捕捉到这一细节。对于任务，老师们也是谈虎色变，他们有寄人篱下的苦衷。但令人忿詈的是，他们不但不制止，反而变本加厉地施压到我们身上。教育的最大悲哀是用教育犯罪。只要跟工资挂钩的事，准会成为老师们犯罪的策动力。我心中不由大为光火，但又能如何，我还不是一潭死水般地站在这里听之任之。伤害姑且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我们应该值得庆幸欢呼：世界真美好！

　　田鼠离去时觑了我一眼，看样子想杀人灭口。我靠。

　　长颈鹿学奥楚蔑洛夫警官，刚才一脸的忧虑，一转头戴上庄穆。速度之快足以让川剧变脸大师为之汗颜，戳着我的作业本，唾沫如倾盆骤雨向我浇来：“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会做错？！”

　　我最烦这种白痴问题，错就错了嘛，鬼知道为什么会做错，就因为它这么简单所以我才做错了，怎么着！

　　我不敢怎么着，一言不发。解释等于狡辩，狡辩等于自掘坟墓，既然如此，让口水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有时候我的左右耳是联通的，长颈鹿的谆谆教诲变成一阵飓风，在我耳廓里呼啸而过，爽哉！

　　挨训时，我想到了爸爸的话。他说单位里的领导坐享其成、指手画脚，工人们埋头苦干，挥汗如雨，到了发薪水的时候，“就他妈的一个车队小队长比我们工人高出千百倍！”爸那张透着酒气、哀怨的关公脸深深烙进我心里，那时我笑他无能，你他妈的有本事去当老板剥削别人嘛。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才是多么幼稚可笑。我现在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行政官场的*，企业单位的*，早已蔚然成风，然而真正可怕的是教育的*，但它已在摧枯拉朽地蔓延了。《东方不败》里的向问天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说当今是：有人的地方，就有*！

　　长颈鹿训人的脸色像踩到狗屎，一边眉毛挑得老高，嘴角癫痫似的歪向一边。你若想听老师鼓励的话，须逢节日给他送礼与日常拍马屁。我知道他肩背“任务”很郁闷，我也知道我是那一坨黄灿灿的屎，轧在他的脚下。

　　午餐的时候，我看到畸形的粉蒸肉忽然想起下午有球赛，于是多打了一角钱的饭，但是满脸美人痣的大娘盛给我的饭一点也体现不出那一角钱的价值来，害我心疼得要死。

第27章：还有薯条吗
饭后回寝，惟有泥鳅一人横在床上，哮喘似的喘气。

　　这个运动神经错乱的家伙，八成刚从球场上回来。不过他现在看人的眼神，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沙袋，欠扁。桌上有张皱巴巴的纸条，我拣起读道：

　　“尊敬的刘老师，本人因参加学校的足球赛，下午的球赛至关重要且决定了校队的生死，特请假两节课去训练，一切为了学校的荣誉，望请批准。谢谢。”

　　球赛在下午两节课后进行，学校如此安排是为了不耽误我们的学业，多伟大！

　　“这种请假条长颈鹿是不可能批准的。”我说，“我了解长颈鹿的脾气，没有什么比上课更重要了，你从他喜欢拖堂挤走我们尿尿的时间就可以发现。”

　　“狗日的，不批拉倒，还趁机把我思想教育了一顿，说我近来作业完成得敷衍了事，上课态度没以前认真，他真会瞎掰！”

　　泥鳅翻身，举起一拳头重重地砸在床板上，“邦”一声，吓了我一跳，你他妈的怎么不打在自己身上啊。

　　“老师说什么都是为你好。”我在话里撒了些辛辣的胡椒粉。

　　“我还为学校争光呢，他怎么不夸我？”

　　泥鳅说着又朝床板打了一重拳。他的手指发红了，很好，加油，往死里打，我不心疼。可是他不感觉痛，好像打在长颈鹿身上最有弹性的部位。

　　“谁管你那么多！”我说在心里，顾自上厕所。

　　泥鳅滔滔不绝地发起牢骚。这孩子，受的打击可真不小呢。

　　下午课上，已经穿好球服、球鞋准备就绪的泥鳅显得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来月经似的坐不住扭动屁股，玩转圆珠笔制造出声响，被任课老师警告两次，他巴不得被老师赶出去。像他这样身在课堂，心在球场，不如放他去踢球。教育嘛，要培育出人才，需因材施教，可是现在的老师，只会一锅焖。

　　两堂课结束后，我回寝室换队服。这身行头，能为你赚来不少钦佩目光。走在外面，你会不觉地迈起外八字或像螃蟹横行。不过赛后，我们得将自己的队服洗干净、晾干、叠好后上交回去，我想保存队服作个纪念，但紫金是吝啬鬼葛朗台的嫡系后裔，连一点美好的回忆都不给你留下，不过在紫金也没什么美好回忆。

　　去球场的路上，半路杀出条毛毛虫。看到他黝黑的皮肤，我联想到美味的薯条。

　　“去看球赛？”我问。

　　“嗯，我喜欢足球，来给你们加油。”毛毛虫说。

　　他像个活龙活现的球员。可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猥琐不堪？我觉得他像一瓶碳酸饮料，貌似冰凉，内心却蕴藏朝气。毛毛虫你应该在同学面前勇敢地亮出自己。

　　“你认为我们会赢吗？”我无聊地问，其实我已看到结果了。

　　“不知道，希望我们赢吧。”毛毛虫祈祷般地说，“我羡慕你们能有机会在那么棒的球场上踢球，我一见到那绿茵地就兴奋，真的，热血沸腾呢！”

　　我看你沸腾得快要烧焦了。“你那还有薯条吗？”这问题憋得我好久，我一打见到他只想问这个。

　　“早吃完了，下次我回去，给你捎一袋。”

　　你听到这番话，也会爱上毛毛虫的，他太可爱了，虽然其貌不扬，但内心忠厚，像这样的家伙濒临灭绝啦。我愉快地伸过哥们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28章：一边无奈，一边期待
步入熙攘的球场，我领毛毛虫来到场边的球员专属休息区。监管员真给我这身行头面子。毛毛虫在绿茵场边缘像小鸡扑棱着双臂跑了一会，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竞赛对手是天宇中学的“豹”队，他们身穿黄色球服，在教练的带领下正沿着跑道慢跑热身，他们的拉拉队阵容很牛很强大，估计是全校倾巢出动，紫金为尽地主之谊，有意把观众台上最佳位置拱手相让。

　　我们这边身穿蓝白条纹球服的队员在教练指挥下自由活动。我和毛毛虫一起练习传球。泥鳅独自在练射门，已是大汗淋淋，这家伙不怕过激运动猝死。

　　我不晓得这场比赛有没有我的份，要看教练的安排，但是压根没人听教练的话，比赛前他所传授的含辛茹苦总结出的经验战术和计谋，等队员带到赛场上全泡了汤，每个队员都有各自的石破天惊的绝妙想法，真为教练感到悲哀。

　　我稍稍活动后在冷板凳上坐下，等待开赛。毛毛虫不敢乱跑，挨我左侧坐着，两眼绽放过年似的喜悦光芒，他似乎在憧憬什么。我的今日有比参加球赛更重大的意义是成全了毛毛虫在球场跑一跑的心愿。

　　“你看我的皮肤黑吗？”毛毛虫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说。

　　真担心他会捏出墨汁来。我逗趣说：“比我黑，但没泥鳅黑。”

　　“呵呵，你怎么拿我跟鱼类比呢。”他的确可爱，不懂我的比喻。他接着说，“我喜欢踢球，在村里常常和同学踢球，特别在暑假，顶着烈日，光着膀子在球场上疯玩，不过我们那球场只是一块泥地，踢的球也只是个皮球，但我的球技还不赖呢。”他眼里流露渴望。

　　“你完全可以在教练面前露一脚，让他请你入队，他现在正缺一个既有球技，又听话的球员。”我说。

　　你可以感觉到，那边是教练的无奈，这边是毛毛虫的期待。

　　“呵呵，不过今天要谢谢你，不然我连在这球场上跑一跑的机会都没有。”毛毛虫挠了挠头发说。

　　我望了望教练，他一脸的茫然与不自信，与球场上那些气宇轩昂、自命不凡的家伙们形成明暗对比。你可以感觉到，那边是教练的期待，这边是毛毛虫的无奈。

　　比赛在一声嘹亮的哨声后开始。

　　双方的拉拉队于海争顶气势如鸿。“豹”开场踢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防守得金城汤池，没有好机会决不轻易进攻。傻瓜都看得出这是战术运用。而“老鹰”进球心切，全盘压上，把“豹”压在家门口往死里踢，虽然在“豹”门前出现几次险情，但都被他们天衣无缝的防守化险为夷。随着时间推进，“老鹰”体力下降渐呈疲软状态，而且一味进攻，后场防守漏洞百出且逐渐扩大。这正是“豹”所等待的佳机。在开场后第36分钟，“豹”一前锋突破左路禁区用右脚外侧向中路一挑，紧跟上的队友凌空抽射，打破僵局。他们配合得紧锣密鼓，一气呵成，完美！

第29章：不要迷恋上她
按进球数来算，双方和局到结束对方也是胜者，我们要进入决赛必须赢球；保存实力，伺机而攻，是豹队的战术，他们抓住了我们队急切进球的心理。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