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和尚的相貌和策谋是很难同美眉套近乎的,便来向我们参谋。我总是觉得“一蒙一龙”跟他很合适。“和尚”,“一蒙一龙”,很有禅机的嘛!
可是“一蒙一龙”原来也不是不吃素的。我们先是以“校帅”的名义写信约她到学校外边的后山上来,再由和尚自己出面去向她表白。想不到没等和尚说出个一二三就被她劈头盖脸一阵抓打,要不是和尚坚信打了女人会倒八辈子霉,她早被扯成碎片了。
“叫你不要出去吓人,你偏要去,这下好了吧?”
回到寝室,小刀一边往和尚的光头上帖创可帖一边抱怨。
“男人无丑相,谁说我吓人了?”
“那是人家说来安慰你的,你也信啊。”
“真的?真是这样的吗?”
“那还有假?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过更倒霉的还是我。从此,除非“一蒙一龙”不戴眼镜的时候,不然我是绝对不敢出现在她朦胧的视线范围内的。
和尚第一好打架,第二好色,第三爱吃花生。每天下午,他总是能弄到钱买上半斤炒花生,叫上我和小刀到后山的土地庙里去。吃完花生,找堵墙靠下之后他就例行公事了。脱开裤子,玩小弟弟。后来小刀也按捺不住,坐下去跟他一起玩。他们并坐成一排,比赛看谁射得远,由我作裁判。至于我嘛,私下里也试过几回,后来竟就收不住,但事后心里总是又气又恼,于是每当一有想法的时候就拿头去撞墙,撞得晕头晕脑的,倒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美眉的目光,我拼了命地在球场上秀篮球。她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不怎长的头发、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爱笑,可就是让人看了舒服。见我进球,她鼓掌,见我丢球,她可惜,可是每当球赛一散,她就不见了。像是只是一个美梦似的,一醒来就不见了,想找也找不到,让人好不失望。
经过一翻打探,我总算清楚了她的来历。从别校转来的,在我们班下边的二2班,和“朦胧”大师是同村,小名叫铃铛,跟我同岁,小我四天。
呤铛所在的教室外边有个老篮球场,篮板又破又烂,篮圈又旧又歪。我可是从来都不去那里打球的,但自从有了铃铛,我就天天去了。我就是故意想让他看见,虽然看见了也没发生什么,但就是想。“哈哈”有时候她竟然对我笑一笑。“哈哈哈哈!”
黄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逮到了机会。
星期二,下午放学后我早早地就赶到老球场里去,只见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口边,像是在想什么,除此之外教室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我心慌了,脸烫得要命。但暗下决心,这回一定要对她说点什么,一定要有一点突破,不然就回去自杀。
“为什么不去看球赛?”
我走上去,对她笑一笑,笑完才问。但我知道我的笑的样子很难看,因为我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嘴呲开的,好像那不是我自己的嘴脸一般。
“女生打球不好看。”
她也笑一笑,回答。
看嘛,人家笑得就这么自然。我心这样里想,同时说到。“是啊,女生打球就像老鹰抓小鸡,没什么好看的。”
“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比?”
“明天。”
“明天?”
“嗯。”
“那我明天去看。”
“好啊,你会打球吗?”
“不会。”
她摇摇头。
“哦。”
我原本以为谈话要进行很久的,想不到才说到这里就卡壳了。“唉!都怪我,你‘哦’什么嘛‘哦’嘛?随便扯一句别的会死啊?
“不如你教我打球吧,好不好?”
倒是她又说话了。
“好啊!”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我把头点得两眼直冒火花。
她果然不会打球。而且力气小得要命,“妈妈不喜欢这么骄气的女生的。”我在心里想。
“你在想什么?”
她抱着篮球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的,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再走近一点的话,可能就能投上篮了。
“哦,好的。”
她果然照做,又向前走了两步,就来到篮圈下边了。抬起头,把球往上一推,球撞在圈上,又弹回来,照她头就砸。
“哎哟。”
她被砸趴在地上,不过幸好没有哭,只是泪眼汪汪的,不停地用手摸头。
“你还好吧?”
我连忙跨出一步,想去搀她,但突然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不敢去了,赶紧刹住,只问出这么一句。其实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啊,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他爷爷的。
“嗯,没事。”
说着她向我伸出手来,要我搀。哈哈,看来是我该打了,“意识”么什么嘛?有什么什么嘛?还男女有别。
“痛不痛?”
把她搀到场边坐下,我又问。我现在才知道这老老球场的好处,哈哈,此处虽无管弦之乐,但茂林修竹——哈哈哈哈。
“不痛,只是头有点晕。”
“你以前从没打过球吧?”
“嗯。”
她点点头,自顾着揉眼睛。
“要不要去找医生看看?”
“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的。”
“那么不如你回去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可能会好一点的。”——哎呀,你怎么?你怎么又把她往回推嘛你,你这不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出来,没说上几句又送回去,这不是把到嘴的鸭子又吐出来了吗?不过不管怎么后悔,反正话是说出去的了。我一直呆站在自己的意识里。
“你怎么了?”
她停下揉眼睛来问。还眼泪汪汪的。
“哦,没什么,没什么的,可能我的头也有点晕了吧。”
“是吗?那你也回去睡一会儿吧,那样可能会好一点的。”
说完她笑,好像真的不痛了。
从那以后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每天打完球之后都能轻意地就找到她,再也不用到处去张望,因为她就站在场边,拿着水等我。
学校管得很严,谈恋爱是要罚款的,五块钱。五块钱哪,白花花的十个大三馅包子,于是我们只好玩玩地下铁了。其实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恋爱的,总以为牵牵手,说说话就是了,早期的进步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经常和我搭档打球的家是一个又高又大的家伙,从高中转下来的。那家伙泡美眉比我凶,家里又有钱,经常请我和铃铛吃饭。
一来二去,我在饭桌上就成配角了。
我并不恨他,只是觉得有点烦,就算想表现得很无所谓也不像,于是就只好不怎么同他说话了。我也不怨铃铛,我觉得只所以守不住铃铛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于是我试着拿自己去跟他比;没人家高、没人家大、没人家有钱、没人家有风度、没人家有见识、没人家学习好、没人家会说话——总之是有好几大箩筐不如人,数几天都数不完的了。
可是虽然我不恨、也不怨,但心里还是会难过的。特别是每次从球场上下来之后,她笑着把水先递给的人不再是我,而是他,我心里就像火烧一般,之后又像是刚发过大水的田野一样,空虚虚地凉,于是也就不怎么去打球了,后来甚至一看到球就怕。
嘿!
既然不能打球,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吧?小刀自从惹上和尚后像被鬼迷了似的,成天成夜地在外边鬼混,还叫我一起去玩,不过又是去胡乱找些男的和女的,胡乱说些空的和废的话,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受得了。还有,我发现不知道是他们还是我自己怎么了,反正我们在一起讲不上两句话就会卡壳,他们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的呢?他们置若罔闻。
学校门口有一条火车路。拾些铁钉什么的放在铁轨上,火车开过之后多半都找不着,若是找着了呢,就是把现成的刀啊剑什么的,但也不怎么好玩。那么就顺着铁路向东走,大概数到七千三百九十三,就来到天龙火车站了。站很小,偶尔有车停靠,也就是几分钟的光景。这时你若朝车上的人招手,他们就会丢下糖或水果之类的东西来给你吃。若是女士呢,随便摘一把野花送给她,她就会给更多的糖和水果,有的还要给钱。钱我不要,那是乞讨,于是她又给你更多的糖和水果。
有一次大获丰收,揣得满口袋的果和糖。我把它们装在一个大口袋里,装备拿回去分给那些已经不怎么搭理我的兄弟们享用。还没出站,你猜我看见了谁?
那个大家伙和铃铛!他们也看见了我,但好像极不情愿让我看见我的样子,不过还是畏畏缩缩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背上还背着包,像是要出远门。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等他们上来我就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问这句话的,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来这里。
“跟你说了你不要跟别个讲。”
大家伙东看看、西瞧瞧,然后才对我说。
“好。”
“我们要私奔。”
他把手捂在我耳多上,埋下头来对我讲。
“私奔?”
我差点跳起来,赶紧捂住就要撒出的苹果和糖。
“嘘!小声点。”
他伸手来捂我的嘴。
“又没有谁逼你们,为什么要奔?”
我挣开他的手来。
“管他呢?私奔还要人逼啊,那么永远奔不成了。”
你们要奔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要去很远的,好久都不回来了。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既然是私奔。”
“为什么一定要很远呢,到了那里你们做什么吃?”
“不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时候再说。”
“你不怕吗?”
“怕什么?”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他该怕什么,但就是觉得该怕。调头看铃铛,她则把脸调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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