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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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塔-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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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情很好,看什么都美,做什么都顺。每节课后,都觉得收获颇丰。但是,我总感到文科要比理科难学难记费时费力得多。由此,偶尔又有一缕淡淡愁绪掠过脑际。

  有时候,远远地看到郁心香婀娜的身姿,又有触动灼伤的心弦的感念。我应该尽快地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通通忘记,彻头彻尾地清除出我的心海。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自定的最低要求——和书籍交朋友,和努力学习的同学交朋友。

  11月16日,校长在早操完毕之后,说:“今天班会不开,全体同学去学校前面的马路上去运沙子。每个同学至少运三脸盆。”我认为这是体现个人思想好坏的最佳时机。我一定要用最大的气力去搬运。无论我是不是团员,都要按照团员的标准来干。

  11月18日,月亮像一把磨得光滑明净的镰刀,孤独地悬在半空里寒光四射。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临阵磨枪,迎接明天的期中考试。

  11月19日,今天早晨考动物学,上午考语文,下午考英语。三场考试中均有很多人搞舞弊。我认为搞舞弊的人是最愚蠢的人,是自欺欺人。刘为的舞弊行动令我嗤之以鼻。

  11月21日,这天的考试弄得我精疲力尽。可躺在床上仍然久久不能成眠。好容易迷瞪一会儿,又被隔壁贾卫国老师的儿子哭闹惊醒。那小家伙不知撕心裂肺地哭了多久。后来,听到贾卫国和丁点点的说话声,才知道班主任丁有道也和他们俩去打猎了。丁点点大大咧咧尤为惋惜地叹息道:“嗨!最可惜的是那两只灰兔子没找到。我敢肯定,它们双双中弹了!”贾卫国呵呵笑着说:“要不你明天再去找找?。。。。。。”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

  在最后一场历史考试中,刘为东窗事发。他垫在试卷下的历史资料被监考老师抽了出来。我产生了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觉得他这是罪有应得。

  11月22日,期中考试结束了。努力耕耘过的学生才知道关心收获与汗水是否成正比。我热切地询问各科老师。他们热情地查看并告诉我准确的得分。

  下午,我的各科成绩均已拿到。八门功课总分684分,平均分。这千真万确没有半点水分和杂质的成绩让我爽心地长长地吁了口气!我要勇往直前永不落伍。我要用刻苦、勤奋、谦虚、自新为基石,修建人生辉煌的大厦。

第十二章 1985年底的日记

  11月23日,半夜里呼啸的大北风肆虐到天明。上午老天爷狠狠地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雨后的天空浓云密布,断断续续地像一群乌黑的大象向南迁徙。。。。。。

  我来到家里,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把我通过半个学期努力所得的成绩汇报给父亲。父亲喜形于色,说:“你在语文方面还要多花工夫。”

  晚饭后,在我和三哥去同坪电影院看电影的路上,三哥说:“近来家里出了点小矛盾,事情起因是父亲说要大哥也负担一些你的学费。大哥说他已经是分家出去的人,没有理由再让他分担。本来我也从没让他分担的想法。被父亲这么一搅和,就造成兄弟之间的不愉快。我跟你说这些也别往心里去,要好好学习。”

  11月24日,父亲再三告诫我:“不要骄傲,要谦虚。要拿到全校第一名才有考出去的把握。这大冷天要注意身体,你老是咳嗽,肯定是没穿棉衣的原因。今天要把棉衣带到学校去。三两米吃不饱就吃六两,千万别饿着。坐在学校里念书脚最冷,把你三哥那双牛皮鞋穿上。”

  父亲还说家里就数我和他苦。他们都有毛线衣,而我和他却没有。我清楚父亲的苦命,将近六十岁的人没穿过新时代的毛线衣,的确可怜。但我不觉得自己命苦,我认为衣着暖和就行。那些华丽的服装是供演戏的人穿的。学生时代对美的追求应有更健康的内容——整洁、朴素、自然、大方。

  11月25日,班主任丁有道向全班同学公布了期中考试成绩的排列名单。我以684分的总成绩荣获年级第一名。

  11月26日,眼看着花了半个学期修建的寝室即将竣工。偏偏又听说因欠了砖头和木材而停工。我们这些整天为了睡觉而犯愁的学生只有耐着性子盼盼等等,再盼盼等等。有许多同学吃不起这山中的苦头就悄悄卷起被盖回家种田了。

  11月29日,下午。学校举行“期中总结大会”。散会后举行了两场篮球赛。第一场是二年级对三年级。第二场是同坪乡政府队对同坪中学队。

  晚上,操场上放了两场电影。第一场是《年轻的朋友》;第二场是《运虎记》。尽管夜空中下着毛毛雨,同学们还是看完才睡觉。

  12月5日,我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缩写《制台见洋人》。这是丁点点老师前天布置的任务。丁点点说:“缩写后的篇幅最多只能8页纸。”我断章取义缩成5页纸。

  34班班主任姜幼人突然从后面来到我身边,故作随意地拿起我的作文本子浏览一遍,说:“你这个缩写太长,太长了。”。。。。。。他这么评价令我肃然起敬。我觉得他对学生的要求是最严格的。严师出高徒嘛!难怪他班上的纪律相当好哩。

  12月9日,气温越来越低,我预感到今晚就要下雪。天空中乌云密集,仿佛千军万马压向山头。凶狠的西北风像战鼓雷鸣,杀声震天。

  我顶着呼啸的寒风向学校跑去,赶到山窝窝中的校园时,早读课已经下了。我刚跑到教室门口,发现丁点点老师也刚刚跨上讲台。昨天我虽然托人请了假,此时内心还是不平静。我喊声“报告”,随即听到丁点点的回音“进来”。我推门而入。课堂不很安静,讲小话的同学是没有,但不时冒出一阵阵橐橐的顿足声。冬天的驾临,同学们的读书热情也全集中与搓手顿足的动态里了。

  12月10日,一早起来,我拿着口杯牙刷,再向教室墙壁上取脸帕时,却发现它已经结成一块坚冰了。我哆哆嗦嗦地把它摁进脸盆,瑟瑟缩缩地跑向厨房。工友给起床早的同学一勺热水洗脸。爱睡懒觉的人往往一个星期也领不到半勺热水,自然一个星期都不洗脸。

  下午,只上了一节自习课。班主任丁有道布置任务:“每个同学挑十担河沙到新宿舍门前。”

  我想:这么冷的天气也搞劳动?大风一吹,不遍地人耳朵才怪呢!

  我和建国拿了根棍子抬沙子,飞也似的抬了两趟,周身火热起来。冷得疼痛麻木的脚趾头也活泛起来,温暖起来。同学们似乎尝到劳动的甜头,干劲冲天地搬运那小山包一样的沙堆。

  12月11日,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12月15日,二、三年级举行物理竞赛。

  12月16日,物理老师宣布竞赛成绩。他报完分数后说:“我们班只有七个人及格,丁晨船76分,获年级第二名。第一名是34班的。。。。。。”

  12月17日,我问父亲外公叫什么名字。父亲说:“你要填什么表了?”我说:“填入团对象表。”父亲兴致勃勃地说:“我帮你填。”我不相信耳朵似地追问:“你——!帮我填?”父亲蛮有把握地说:“对,我帮你填。”我将信将疑地将神圣无比的表格递给父亲。父亲走进卧室提笔填写。

  早饭后,我把三嫂为我煮的菜装进玻璃瓶中,又从楼上的米缸里量出几竹筒米装入袋子。一切回校的准备工作就绪,我才到父亲的桌边拿表。

  父亲认认真真的模样仿佛老先生办公。我高兴极了,把目光投向表格。发现家庭主要成员一格只写了他自己和祖父的名字及政治面貌“地主”。主要社会关系一格中则写了二伯父、二伯母和小姑父的名字,他们的政治面貌是“中共党员”。我想起团支部书记姜幼人的吩咐是要我们连哥哥姐姐也要填写,而父亲却省略了。我说:“这样填行吗?”父亲收起钢笔,把表格递给我说:“去吧,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包你不会出差错。”

  我硬着头皮来到学校,把表格交给团支书姜幼人,心里还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热闹。

  12月22日,这天是冬至。我家正在做饺吧(北方人叫饺子)过节。班主任丁有道和数学老师刘大帅突然来到我家。我受宠若惊。心想读了这么多年书,有哪个老师来家访过呢?除了小学时代的雷亮老师外,就再也没有了。我这是学习成绩争的气。两位老师莅临寒舍,蓬荜增辉。

  天生愚钝的我激动得只顾喊:“老师快坐,老师快上来坐。”却没有注意到一条长板凳正拦住他们。我发现刘大帅老师只望着我笑,才下意识地瞅瞅左右。我轻捷地用脚推开那凳子,他们这才坐了进去。

  三哥一面收拾饺子摊子,一面对我说:“快去喊阿爸过来。”我飞快地把父亲找来,桌面已收拾干净,三哥忙着上水烧茶,三嫂正准备花生、糖果之类的茶点。父亲团坐于老师身边与他们热烈地交谈起来。

  正当他们谈得投机,却又来了两个牛贩子。我十分不悦。看看父亲的脸色,班主任神情,感到他们也很不快意。我还观察了在一旁做饺子的三哥的岳母,她也边做边跟三嫂挤眉弄眼,小声说着什么。我知道他们的心情跟我差不多。觉得这两位浪迹江湖的牛贩子来得不是时候。

  呷茶之后,班主任喊刘老师去他家。父亲和三哥极力挽留他们吃碗饺子再走。但他们说一不二。我们再三再四也留不住他们。

  12月23日,昨天带了二十个饺子回校。我老是惦着它们。早餐前后,我吃了七个;中餐前后,我又吃了七个。我领略到吃饱了撑着的滋味儿。我像一只贪食过度的鸭子,胀得甩头甩脑了,还十分贪恋无尽的美味。我不时打个难受的饱嗝儿。揉搓着叽里咕噜隐隐作痛的肚子,坐立不安。

  12月25日,晚自习,全班同学在做数学作业。教室里并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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