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玄辛的崇拜者，而且还是从小就崇拜的小铁杆。原来，他也是军队挑中的小孩，和玄辛是一样的。对了，听说他学过剑道的，我还猜普通的小孩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条件，原来是军队培养的。军队挑人，原来还挑外形的吗？怎么我看见的两个，都是俊俏好看的呢？
“我想要成为他，更想要看一看他。尽羽姐，我今天终于见到他了，不再是用听说的、想像的，他不是站在看不见的云端，而是真正让我见到了。我真的好高兴。”他激动得两颊发红，“尽羽姐，你怎么都一直在他身边，可不可以告诉我多一点关于他的事？”
“关于他的？”关于他的什么呢？我绞尽脑汁地想。关于他的丰功伟绩吗？那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知道他以前一定是很厉害。可是，这个厉害很抽象，因为是我想当然的。具体的事迹我也不清楚，没想到他厉害得——（连崇拜者都追过来了——我心想）。”我暗暗惊叹。
“因为我是9岁的时候才认识玄辛的。他从前的那些事，从没跟我提过，所以我也没有询问，也没有向人打听过。因为，如果他觉得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话，他会告诉我，而他没有提，就表示不重要。”
从前本来就不重要，因为我们有大把的明天。过去没有就算了。我没有从前，可是过得很好。玄辛也没有逼我去回忆过去啊。所以，我干吗要过问他的过去呢？
“是吗？”澄空很意外地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地面，轻轻踢起一些沙粒，很好心地道，“那么，我……知道一些事情。”
要告诉我吗？从玄辛的从前讲起，看来话会很长。我就地坐下，舒服地伸长腿，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澄空坐下来。他点点头，学着我的样子坐下来，不再那么局促。
“玄辛少将本来和所有军队培育的小孩一样，是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澄空看了我一眼，补上一句，“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我点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澄空如梦似幻般地一笑，眼睛望着远方的空白处，脸上浮起一片向往的色彩。“我自己都不记得听说过他多少战绩。他不仅仅是个很强的战士，我的老师们说，他心思缜密，又深谋远虑，是个英明的决策者，是个天生的领导人才。对于我，他就像传说中的人物一样。”
“原来，玄辛这么有来头。”我很捧场地拍拍胸口，以示自己很吃惊。我向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传说中的人物”这种超绝形容词都有哪！耶哦，看来这个小美男不是一般地迷玄辛。
“可是，有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年吧，玄辛少将都没有怎么专心做事，没有立任何战功。那段时间，听说他很少说话，不管参加什么会议都一言不发。而在以前，他会发表很有见地的意见，会提出很完美的计划。我的老师们猜测说，他可能是遇到瓶颈了。可是，我一直认为，他是在苦恼着什么，所以消沉。”
天才少年的陨落吗？澄空以为玄辛在苦恼，可是他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搞不好更苦恼。
我略略想了一想，说出我的看法：“以前的玄辛我不认识。不过，如果现在的玄辛还是以前的那个没有变的玄辛的话，我想，他这种安静，只会是一种原因——他需要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战斗立功这种事，很显然在他心里没有这件事重要。”我搔搔头，解释得更清楚一些，“玄辛是个目标感很强的人，‘自己想要什么’这种问题，他绝不会任自己不清不楚，一定会想清楚了答案再去做事。有了目标之后，他会将时间都安排得很充实。‘消沉’这种浪费时间又不会有结果的事，他不会做得这么专心。而瓶颈这种说法……以这种个性，如果他遇上了瓶颈，也只会更努力去解决，而不是沉默逃避。”我轻轻耸耸肩。呼！没办法，玄辛就是这样的人类。
澄空闻言，眼中的崇拜更深，“尽羽姐，你跟玄辛少将真的很熟呢。”接着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尽是羡慕。
被他击败。我摇摇头，暗地里叹息连连。好吧，我五指一张，竖在他面前做个喊停的手势，“停！你别跟我玄辛少将玄辛少将的，我听不顺，你也叫玄辛好了。”
“叫——玄辛吗？”他惊喜地双眼一亮。
耶哦！让他叫我尽羽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惊喜。偶像的魅力啊！我又叹息连连。到底还是小孩子，不懂事，才会有偶像情结。像我就不搞个人崇拜，每天跟玄辛腻一块，可是从来不崇拜他，比起小孩子，真是成熟多了。
“别理我，我在听，你继续。”
澄空听话地点点头，继续道：“后来，有一天，他从战场上回来，带回了一个小女孩，说是他的亲人。第二天，他就给自己取了玄辛这个名字，然后申请离开总部。他说——”澄空突然顿住，脸上浮起一丝微妙的笑意，扫了我一眼，道：“他说，他遇上了瓶颈，所以，要总部给他一段时间休整，放他离开总部，把他放到边塞来。”
第一章玄辛的粉丝（3）
瓶颈！我无语望天。亏玄辛他说得出来。说得出来也就罢了，可是，居然还有人这么相信。果然我跟玄辛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我的段数比那些人高多了。起码，对玄辛撒的谎，太虚假的那部分，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不过，当年的玄辛，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想不清楚的问题，需要什么都不做专门去思索，而且比工作还重要？他到未瞑星来，是为了什么？他来的时候，是问题已经解决了，还是他需要到未瞑星上来安安静静想这个问题？他现在解决这个问题了吗？我呢？当年和他一起来到未瞑星的我，是他问题的一部分，还是可以有助于他解决问题的钥匙？当年的玄辛，是我所不知道的陌生的玄辛。那段岁月，是我所没有参与过的、全然陌生的岁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忽然好想去了解，这个不认识的玄辛。
“然后呢？总部肯定是答应了，不然玄辛就不会到未瞑星来了。不过……”我呵呵一笑，拍手道，“话说回来，到底是玄辛，真得宠，他说要守边塞而已，结果派给他的不仅仅是个边塞，而是个要塞。”
“是啊，”澄空也跟着我笑，“玄辛到底是玄辛，连另外一件本来不怎么合规矩的事，总部也只是稍微反对了一下，就默许了——他来未瞑星的时候，带了那个小女孩。”
澄空看着我，十分好奇。
“哦。”问到我了耶。我点点头，理了理思绪。原来传说也有我的份，该感到荣幸耶，只可惜是附在玄辛传说后的一个小注释。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尽羽，你真是好渺小的一颗砂粒。
“我是玄辛养大的。对于我来说，玄辛是老师，是朋友，是父亲和母亲，是亲人。我没有什么关于父母的记忆，在遇到玄辛之前的记忆也没有多少，像是失忆了一样。”我摆摆手，笑道：“并不是像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撞到头或者是受刺激太深了哦。我并没有那么传奇，和玄辛的风云经历不是一个档次。哦呵呵呵……”我怪笑。
正在认真倾听的澄空无力地拍拍额，“尽羽姐！”
“好好好嘛，”笑话不好笑，我正经一点就是了。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摆回深沉的样子，继续讲故事，“我是慢慢忘记的。那时候太小了，记住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后来，玄辛收养了我，要学习的新东西太多，我没怎么回想过以前。估计，也并不是什么好记忆，战争中长大的小孩，会记住的左右不过是东奔西躲地逃生而已。我想，玄辛也是这么想，所以，他不逼我去记住什么，甚至都不问我。就这样，以前的记忆就这么渐渐地淡化了，我连父母的脸都没有记住。”我这样大概是很不肖，可是，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等我想起要记一下父母的脸时，就已经找不到相关的记忆了。
“我对父母的记忆，就只有一片红色。想起他们，脑袋里面就会出现一片红色，又像是血，又像是夕阳。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很肯定，就是，他们已经全都不在世了。我好像曾经有过关于他们已死亡的记忆。”讲完了，我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古尔伦星上，很久很久都不再开口。
尽羽的故事就只有这么一点。并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她自己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姓和名，忘记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连大家都艳羡的关于父母的记忆，她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就叫做“暴殄天物”是不是？还是叫做“不惜福”？说出去，怕是会引起公愤。多令人愤慨啊，别人都没有的，她有了，却丢掉。
澄空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迷蒙的远方。原来，我们已经聊了这么久。黄昏就快来了，远方的阿第斯梯山脉早已模糊成红沙中的一道淡淡的影子，夕阳已经开始缓缓坠下，微光洒在阿第斯梯山脉的山巅，如同朱红暗色的水彩，在天空静静地一抹而过。
光线已经暗下来了。我看着澄空，刚才还是红色的光线照在他脸上，现在已经差不多成暗褐色，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忧郁。我歪歪头，朝着夕阳微微一笑。“聊天真舒服。澄空，我们回去吧。天黑了就不好了，会很冷。”我站起来，拍拍衣角。
澄空并没有动，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轻轻开口道：“尽羽姐，我还是好羡慕你。”
“因为我跟玄辛熟？”我好笑地看着忧郁的少年，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从现在起，你不也可以？你来了，不是吗？”
“不只是因为这个。”他屈起手臂，圈在膝盖上，将头埋进臂弯里，微弱的喃喃声模糊地从臂弯里传出来，“虽然尽羽姐忘记了，可是，你知道你曾经拥有过那些记忆，你只是忘记了，而不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这个少年，他在伤心。我学着玄辛对我的样子，拍拍澄空的头，然后将手指沉沉地按在他的头顶。这个样子的我，也值得人羡慕吗？看来，他要比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