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不二，却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Chapter 55
不二周助的话才出口，也赫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
这算什么，自己是在质问人家吗？
虽然女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让他觉得不安，就算学园祭时他谢幕后找到女孩是看到的那幅画面给他太多震撼，就算那个王者立海大的部长让他感到压力，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夜一些什么呢？
不二周助，你自诩能够明察秋毫洞悉人心，你自认能够做到天衣无缝面面俱到，可为什么总是在最在乎的人面前做出一些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举动，你引以为豪的冷静和理智呢？究竟到哪里去了！
“抱歉，夜，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孩的沉默对不二周助而言无疑又是一次深深的打击，那次因为好奇也因为担心的跟踪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幸雾夜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困扰原原本本向别人倾诉的人，从来不是。事实上她会做得恐怕正好相反，她把真实的自己藏在灵魂的最深处，如果不用心探寻，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幸雾夜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的表面如同清月光华般璀璨，稍不留神，便被她优秀恬淡的外表所欺骗，这一切，他不二周助都明白，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她仿佛积满了划不开的浓雾般的心里吗？
呐，夜，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呢……
“你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不二。”就在不二周助紧锁着眉头，不断思量着怎么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的同时，幸雾夜却缓缓开了口，语气悠缓，但是眼底处却带着淡淡的无奈，“因为那毕竟也是事实，幸雾夜，无法对别人敞开心扉，永远也不可能……”
原来，说出事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
幸雾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不算自然，却也算不上勉强，“不二，你知道，黑色曼陀罗的花语么。”
幸福如你，又怎么会了解，真正的绝望，那是怎样的滋味！
不二周助的脸色有些发黑，眉头深锁。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那是连电脑上都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直到他在问了由美子姐姐后才知道，那是，绝望的——爱。
那一天，不二由美子追问了不二周助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那个比他还冷静的由美子姐姐呵，就这样认真而谨慎地追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
大概，是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吧，她又怎么可能想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是他的新同学，一个好像娃娃一般精致无双的女孩，甚至，带着淡然优雅的微笑，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幸雾夜，那个时候，恐怕便是自己的第一次心动吧，伴随着心悸和心痛，说不出的感觉静静地弥漫在胸口，但是在那个时候，竟然单纯地认为只是因为感冒，果然恋爱中的人是没有智商的么，即使暗恋也是一样的吧。
一瞬间，不二少年的心里已是百转千回。但是事到如今，他实在找不到机会把自己的心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女孩，尤其是在这样一次两次三次的偶然和误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二竟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幸雾夜的那个亲生哥哥，尤其是他那句总是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呐，夜，我们玩个游戏吧……”
“欸？”
“所以夜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哦，千万不要先回去了哦！”
“等等……”我不想玩什么游戏啊……
女孩的话尚未说完，不二少年已经只剩下个遥远的背影，“果然是运动少年啊，跑得还真快……”
没让女孩等太久，少年便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去便利店了？”看到少年手中的袋子，幸雾不经意地问了句，然后便看见不二微笑着从袋子往外掏了几件东西。
一罐热牛奶被递到女孩手中，“虽然快到夏天了，晚上还是有冷风的，喝点热的暖暖胃吧。”
“……”虽然幸雾夜并没有觉着有多冷，但是该怎么说呢，这样温柔体贴的性格也正是不二周助受欢迎的原因吧。
笑了笑，幸雾轻轻抿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在喉咙口蔓延开，又慢慢流到了胃里，“好吧，就让我看看你要做什么吧。”
一支油性笔，一本便条笺，一个打火机。
“呐，不二，要我告诉你吗，小孩子玩火是不对的。”当然了，成年人玩火也是不被允许的，幸雾慢悠悠地说道，顺便又喝了一口牛奶。
“喂喂，夜你又在说些冷笑话了，太奇怪了，为什么一开始我会认为你是一个毫无幽默感的冰块呢。”
“多谢你的赞美了。”幸雾夜毫无感情地剜了少年一眼，虽然说她的确少了点话，缺乏了点面部表情，但是和他们青学的部长比起来，根本就是冰山一角，毕竟她还是会笑的好不好。
“嘛嘛，别生气嘛，拿着这个。”说话间，少年已经将两张便条纸和笔塞到了女孩的手里，“这是小时候由美子姐姐教我的，虽然看起来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但是却很有效果哦！”
“……”
“写下最令你困扰的东西和最想得到的东西，然后把前者烧掉，把后者永远地埋进土里。”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女孩沉默地将纸张和笔按在了轮椅的把手上，一脸不屑，“看不出来，不二你真的很迷信耶。”
“夜不觉得，这样其实很有趣吗？渴望的就永远珍藏起来，至于会带来负面心情的，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这样只是自欺欺人吧。”女孩皱了皱眉，不为所动，“说到底，这样的方式，想要的东西还是得不到，讨厌的东西也依然存在，从本质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夜，有时候过分的理智反而让人看不清一些东西，在你不想笑的时候还是不要笑比较好，你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实在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呐！”
“关心……我……的人？”
看着女孩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少年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感，她果然没有过发现，无论是他的还是那个幸村的心意，喂喂，这么说起来他们不是很可怜吗？
不过幸好，他还是比那个立海大的少年要更早地了解到这一点，所谓先下手为强，他很有自信能够利用到这个难得的先机。
至少，先要改变这个令人郁闷的局面才行呐……
“所以，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不如来尝试下吧，不灵验的话就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也没有关系嘛。”
学园祭的那天，其实他有在谢幕后找了出去，然后……
他也有在教学口里看到少年的手指穿过那银灰色发丝的一幕，美得让他心痛。
他甚至因为位置的优势，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这个世界是有绝大部分的正常人和比较少的糊涂人和极少数的聪明人组成，越是聪明的人却越是辛苦。
——你，有这个觉悟吗？
那日的话，宛如绕梁三尺，不绝于耳。
明明不是对着自己说的话，但好像一柄柄的箭，要把他的心刺穿似的，真不知道，听着那些话的幸村精市，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不过，只是游戏的话……”就在少年思索着什么的同时，女孩的态度却如同正在渐渐散去的雾霭一般，变得清明起来，“那就玩一下吧。”
“欸？”
说话间幸雾夜已经接过了不二周助手中的部分东西，也不顾是不是会被看到，在上面草草地写了些什么，便折了起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女孩轻轻晃了晃白花花的纸片，把笔重新塞回了少年的手中，“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写太不公平了，不如你一起吧！”
“咦？我没有说吗，这个游戏，我本来就有打算和夜一起来的呀。”虽然小时候在由美子姐姐的唆使下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但是用来闲暇时放松心情，却真的是很不错的方法。
他不懂太深的心理学原理，也不懂夜口中那一套套暗含深意的故事，但是唯有一点他却格外清楚，一个人若是被心中的事情积压了太久，又不愿意说给别人知道，那就只能被心中越来越沉重包袱压着，直到被彻底地击垮。
他绝对不能看到，眼前的女孩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即使是一点点可能也好，他想看一次，真正单纯的幸雾夜，不是机场见到的那个毫无生气的琉璃娃娃，不是闻名维也纳的小提琴新星，也不是占据报纸头版头条的迹部大小姐，哪怕一次也好，他想认识一次不带有任何面具的幸雾夜。
少年手中的笔尖尚未在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按了下去，幸雾夜低着头，细密柔顺的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不二周助只能看见她纤薄的唇瓣微微开启，“呐，不二，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日本的国中念书只是迫于无奈，他也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志不在日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制造“麻烦”，他就那么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吗？
“那么，夜你又在害怕什么呢？！”不二周助的口气很重，事实上他对女生从来都是温柔得过分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幸雾夜从未见到过的严厉。
“什么？”
“不管是什么身份也好，夜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不是么，为什么要老气横秋地和每个人保持距离呢！”
喂喂，我有哪里得罪过你吗？幸雾夜心里咕哝了一句，嘴上却是丝毫不愿落于下风，“说道老气横秋，恐怕不二你完全没有资格说我吧！”
“……”为什么话题又会到自己的身上，不二周助眼神小小地飘忽了一下，“我写完了。”趁着两个人争论的时候不二已经迅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又整齐地折了两折。
“那么，接下来就是……”才说了一半，少年的话便被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原本在他手中的打火机不知何时跑到了女孩的手里，橘蓝相接的明亮